第二天一大早, 林家媽媽就發現自己的工作崗位站著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

是陳晉。

林媽媽簡直嚇了一跳,哪有讓客人一大早自己準備吃的早餐的?!

林媽媽連忙走上前去,招呼道:“哎呀!小陳, 快停, 阿姨來給你做,阿姨做的土司,林荘可喜歡了, 你也一旁呆著去, 你是客人, 怎麽能讓你動手的?”

陳先生這會兒正圍著粉色的小熊圍裙, 一手顛著平底鍋給煎雞蛋翻麵,一邊看著另一鍋裏煮著的開水, 打算下麵。

“不用不用, 阿姨您去休息, 我是一天不讓我幹活我渾身難受, 正好讓林荘還有阿姨你們嚐嚐我的手藝。”陳總回頭笑了笑。

林媽媽也不好一直在旁邊跟人家搶鍋鏟,站在一旁又看了看,發現陳晉當真做飯很像那麽回事兒, 便轉身去了自家兒子的房間裏,一巴掌拍在小林主任的屁股上, 隔著被子打的, 聲音便又悶又響,但絕對不疼:

“荘荘,快點起來了, 你朋友小陳在做飯呢!你把人家帶回來, 現在你倒好, 還在睡覺, 人家小陳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起床,好像還把衛生給打掃了一遍,這怎麽好意思?這不太好吧?”

林媽媽雖然不知道小陳到底是幹什麽的,但當時去吃喜酒的時候,聽小朱跟他們講,小陳是王洪廣的頂頭上司,那好歹是個官兒呢。

以前小陳跟他們林荘感情好,經常來家裏看望他們兩個老人,還總是買東西,順便陪著去醫院,給他們打掃衛生,那是當年啊。

現在才重新接觸幾天啊,就又讓人家下廚了,說出去林媽媽都覺得沒臉。

小林主任還昏昏沉沉在睡夢裏,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前,耳朵裏就已經全是媽媽的嘮叨了,好在房間裏暖氣夠足,不然他連眼睛都不想睜開:“知道了,沒事兒,他想做就讓他做,他喜歡做飯……”

“哪有你這麽說的?快起來,全家現在都起來了,你也起來,免得小陳做的麵都上桌了,你還在**躺著。你以為那麵條還能和三明治一樣在車上吃?”

還真能。

小林主任雖然被媽媽說了半天,但因為林媽媽著實很心疼成天忙的不著急家的大兒子,所以說完,看林荘又睡了,便不吭聲,還是出門去了。

又過了二十分鍾,小林主任自己的鬧鍾響了,他才‘噌’一下子從**坐起來,根本不給自己磨蹭的時間,迅速穿好昨晚上就準備好要穿的外套,不到兩分鍾就穿好,然後係上圍巾,開門就高聲跟媽媽說:“媽,我上班的。”

趙成因為最近在林荘的診所打工,於是聽見這話立馬也站起來準備蹭車。

平常這個時候林媽媽都會把早就給兒子預留的那份三明治或者煎餅果子都遞給林荘,讓林荘路上吃,或者到了診所用微波爐熱一下,但今天這活轉移到了陳總的身上。

隻見剛才還跟林爸爸林媽媽坐在餐桌上一塊兒看早間新聞吃陽春麵的陳總立馬起來給林荘燙麵,趁著林荘刷牙洗臉的功夫把麵裝到保溫桶裏,然後又十分細致的在裏麵擺上兩個煎雞蛋,放了一些素菜,提著就準備跟林荘一塊兒出去。

“我來開車,一會兒你把早餐吃了。”陳先生一邊說,一邊穿鞋,看趙成也要出門的樣子,眸色短暫在趙成身上停留了一秒,繼續跟林荘說,“不著急,開車過去很快,你是老板,遲到一會兒沒什麽,又沒有急事。”

小林主任可還記得昨晚上跟陳晉約定三個月後在一起的事情,知道從今天起他們之間肯定曖昧得不成樣子,卻不想當著爸媽的麵陳晉都能這麽明目張膽的關心他。

“我知道。”小林主任一大早就臉頰緋紅,說實話真是對心髒不太好,他接過保溫桶,忽略趙成一臉茫然的表情,領著陳晉和趙成下樓去。

因為昨天林荘沒開車回家,所以今天他也搭陳晉的車子上班去。

趙成上回是幫人送悍馬,昨天晚上壞的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拖走了,今天一早就又看見陳總換了一輛寶馬,他愣了一下,真是感覺自己混得跟狗屎差不多,明明都是拆遷戶,都是一個學校的,都是從小認識的,怎麽就差距這麽大呢?

如果說趙成一直覺得表哥的人生隻是自己沒有去選擇的那條路,那麽麵對陳晉這樣的人,趙成覺得自己恐怕是不管如何都達不到對方的境界。

不過說起拆遷戶,趙成也知道他家跟表哥家都沒什麽希望能夠分到東西。

聽在家裏住的老婆說,本來他們那片是要拆的,可說了好多年了,不少人都死活不肯,覺得還是自己建的樓房好,還能租出去,所以至今沒拆成。

家裏的樓房估計是拆不了了,於是外婆惦記著要重新蓋樓,可蓋樓的錢從哪兒來呢?

趙成懶得想,反正那房子沒他半毛錢的事情,他也就不操心了,估計表哥也不會管。表哥已經很多年沒回老家了呢,肯定不管的。

三人具是上了車,趙成就看見後座幹幹淨淨,隻車門旁邊的簍子裏裝著幾包好煙,一看就知道車主人估計是個老煙槍。

可說來也奇怪,這幾次看見陳總,一次都沒看見陳總抽煙啊。

趙成還在奇怪,前麵表哥就已經打開保溫桶吃飯。

副駕駛的表哥吃得很斯文,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但吃麵不發出聲音其實挺難的,趙成覺得可能是車內太安靜了,表哥才比較秀氣,剛這麽想著,就看見開車的陳總打開了車載音響,播放起一首首老歌來。

“味道怎麽樣?”陳總等紅綠燈的時候,聲音溫和地問身旁的小林主任,一邊問一邊也側頭看對方,目光溫柔,“知道你喜歡比較辣的口味,但早上吃太辣不好,一大早還是吃點兒清淡的比較養胃,但給你的榨菜放的比別碗的多。”

小林主任自從車裏放了音樂後才開始老老實實認真品嚐陳晉的手藝,不得不說,有一說一,不吹不黑,非常好吃啊!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早上吃麵比吃三明治要幸福得多,胃裏都暖洋洋的,小林主任捧著保溫桶,喝了好幾口麵湯。

最後找紙擦嘴的時候倒是陳晉先一步抽紙遞過來,差一點兒要碰到他唇瓣的瞬間被他攔截。

“我自己來。”小林主任略緊張地瞄了一眼陳晉,心想這人不會是忘了後麵還坐著個人吧?

完全忘記後麵還有個電燈泡的陳總並不尷尬的收回手,依舊是好脾氣的笑了笑,隨後跟著車內的音樂哼起了歌。

歌詞記不太清楚,但最經典的兩句總是會的。

“唯在暗裏愛你暗裏著迷,無謂要你惹上各種問題……”

歌是粵語歌,林荘雖然很多年沒回深圳了,卻還是聽得懂在唱什麽。

隻不過起初沒仔細聽歌詞,隻好心情地聽陳晉唱,不時感覺陳晉很適合唱歌,也不知道有沒有去參加一下素人選秀,要是參加肯定有名次呢。

小林主任就這麽一路聽下去,偶爾跟著哼哼,偶爾聽陳晉唱,兩人沒有聊天,隻不過等林荘被送到站了,陳總才關了音樂,把保溫桶給留了下來,跟林荘說:“中午幾點下班?”

小林主任想了想,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今天依舊是沒有預約的一天呢,那麽就是說可以按時下班了:“十一點半。”

“好,我知道了。上班吧。”陳總說,“保溫桶我洗幹淨給你送到阿姨家去,不要擔心。”

“好,那,你也上班去吧。”小林主任站在車外跟陳總說了這麽一句話。

陳總‘哎’了一聲,立馬匯報說:“我沒什麽可上的,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簽字的就可以了,可能下午要去跟幾個老板打牌,你要去嗎?”

小林主任可太明白這個邀請代表著什麽了。

這麽早就想要把他介紹給如今的圈子朋友認識,太早了,他們還沒有正式談呢,著什麽急。

“我下午還要上班的陳總。”小林主任也笑。

“那……那改天,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好不好?”

小林主任點點頭,不打算多說什麽了,他才不想站在自己診所的門口跟陳晉你儂我儂難舍難分呢,有些羞恥,說不定立馬就能讓小朱看出端倪。朱曉可是知道他跟陳晉關係的人。

奇怪,怎麽感覺好像已經在跟陳晉談戀愛了?

小林主任深吸了口氣,再次跟陳先生擺了擺手表示自己要進去上班了,卻在轉身走了兩步後,突然自己紅撲撲著臉蛋跑了回來,而陳晉此刻並沒有發動車子要走,看見林荘回來,當即又搖下車窗,先一步問:“怎麽了?”

小林主任漂亮的臉上藏著幾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羞赧,一副正經的模樣問:“剛才你聽的第一首歌叫什麽?”

這首歌林荘聽陳晉放了兩遍,每次都會跟著哼一哼,還說是最喜歡的一首,其他歌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但林荘的想知道,他認為也隻是因為自己覺得歌好聽,所以才想知道的。

“哦,是劉德華的歌,叫《暗裏著迷》。”

“歌詞寫的很好,感覺像是專門為我寫的。”陳先生忽地淡笑。

小林主任垂眸,明白這話裏有些東西,但不回應。於是第三次跟陳先生擺擺手,這回是真的進診所上班去了,攜著那默念《暗裏著迷》的聲音與一顆劇烈跳動的心一塊兒上班去。

而診所裏朱曉早早就端著咖啡一臉八卦地等著林荘了。

看林荘小跑著進來,也沒有在一樓就跟林荘眉來眼去的調侃起來,而是跟著林荘上了二樓,到了人家的辦公室,才笑著問小林主任:“怎麽?一大早怎麽是陳總送你來?我聽我老公說陳總家住在朝陽區啊,離你家十萬八千裏,你昨晚沒在家?不對吧,趙成也是做陳總車來的,所以昨晚上陳總在你家跟你睡了?”

小林主任一邊摘下圍巾,一邊故作平靜地糾正朱曉:“是在我家睡覺了,什麽叫跟我睡了?”

“差不多。我看你們好像要成了,還是說已經在談了?”小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喝了一口咖啡,倒是挺讚成這兩人複合的,本來嘛,兩個人肯定是還互相喜歡的,短時間內就在一起也正常。

誰知道下一秒就聽見林荘否認道:“早著呢。”說完又擺起老板的款,“不用上班嗎?回你辦公室去。”

朱曉哈哈笑了笑,沒走:“我上午沒事兒,今天好像客人怪少的,就是你要寫論文的那個大學生剛才家裏來電話,說是轉院了,要去大醫院搞,怕咱們小診所弄不好。”

林荘一聽這話,當即皺眉:“什麽叫我們這小醫院弄不好?中心醫院給我開年薪三十萬我都不去,我這兒是小醫院?”

肯定是門麵看著不行,人都是這樣的,需要有個麵子工程,看來開新店刻不容緩,現在論文也不用寫了,著手準備別的論文去投稿,然後參加國際交流,最後回國立馬從銀行貸款開分店!

小林主任正色說:“你不是說之前有個親戚家裏做的美容醫院倒閉了?租金怎麽樣?還能談嗎?”租房子和自己蓋一個要看哪個劃算才行,之前想著自己找地方蓋,可蓋房子又得好幾年,他哪等得起?

如果有合適的大樓要整租,他幹脆還是租的好。

這廂小林主任立即投入到正常工作中去,不多時又來了個熟人,正是早幾天還被林荘惦記過的張大爺討厭的那個鄰居——馮叔。

這位大爺幾十年的煙垢遮滿了牙齦,牙結石多到嚇人,清洗期間發現裏麵牙齒爛完了,需要全部拔掉,然後需要的話可以做根管植牙,要不然就戴個假牙。

按照林荘的意思,最好是戴假牙,老年人沒什麽必要受那種植牙的苦。

但這位大爺死活不拔牙,把牙結石洗掉後感覺自己牙齒鬆動,還到處流血,硬說是林荘給洗壞了,揚言要報警等等。

小林主任碰到這種事情也多,雖然不怕事兒,但處理起來也麻煩,還不能真讓警察來,不然影響他們診所形象。

所以是把這位大爺的兒子給叫了過來,幾個人在二樓談事情。

另一邊,並不閑的陳總到了公司就開了個例會,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然後去把提來的保溫桶給洗了,期間碰到了哈欠連天黑眼圈大了一倍的劉經理,劉經理在吃營養條,吃完才笑著問陳總:

“約會順利?”

陳總點了點頭:“差不多成了,過段時間一起吃個飯,我介紹一下。我把我姐夫還有孫總叫上。”

“哪感情好,啥時候啊?”動作真快,劉經理笑了笑,果然陳總不管是生活還是事業都是雷厲風行的,他是白擔心了。

“還有兩個月零十九天,也就是三月初十,差不多是那天。”

“啥?”劉經理愣了一下,眼睛都睜大了道,“你們搞什麽啊?這麽忙嗎?請客吃飯預約到兩個多月後了?”

陳總一邊洗保溫桶,一邊淡淡道:“他忙。”

“好吧……都行,反正我都行。”劉經理說著,忍不住又問,“對了,中午跟欠我們錢的好幾個老板約了局,我怕我一個人去不夠格,你一塊兒過去吧?”

這年頭,欠錢的是大爺。

劉經理說完就看陳晉有些猶豫,說:“我中午要去接他下班,午餐在中餐館已經定好位置了。”

“那幹脆一起?”

“不行,他不自在。”

“那就不能取消嗎?大哥,咱們要賬是大事兒,不然這個年還過不過了?”

陳總卻是不怎麽緊張,冷靜道:“其實你去就行了,他們絕對要給,不給明年不合作就是了,銷路又不是隻有他們那幾家。我這段時間恐怕都沒什麽時間出去吃飯,你要實在不行,把董副總叫上,有什麽問題打電話。”

說完,又頓了頓,道:“東四環那邊有個叫四鄰家屬院的小區知道嗎?你找人看看那邊二單元最好是三樓或者一樓有沒有要賣房子的。”

“陳總你又要買房?東四環,那太遠了吧?也沒什麽投資價值。”劉經理分析。

“不是投資,就是我現在每天想接送他上下班,總住在他家太不方便了,他家裏還住著別的親戚,你幫我動員動員,高出一些市場價也沒關係,主要是裝修要好,要幹淨,然後把臥室給打通,弄成一室一廳。”

“謔,您要求不少。”劉經理想了想,覺得能辦,直接從陳晉投資的房地產項目裏勻出一套給人家作為交換,估計沒人不同意,就是……

“你這都跟人家好上了,直接喊他搬你家住唄,又近。”

陳總這會兒已經洗完保溫桶了,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上麵有沒有油漬,漫不經心地說:“還沒好上,我還在追,快追到了。”

“……???!!!”劉經理下巴都他媽快要掉地上,“啥?不是說幾個月後約著吃飯?不是說都說好了?”

“是啊,說好了三月初十答應我。”陳總淡笑了一下。

“我靠,你們這是玩兒的什麽路數?我怎麽看不懂?我以為你們都那啥了,結果還沒在一起?”劉經理這輩子第一次看三十歲的老男人追愛追成這個德性的,尤其是像陳晉這種地位的人,居然還想為了對方買套房子過去好方便接送上下班,你咋不上天呢!

“你這追人的時候有點兒太沒地位了吧?這會兒對他這麽好,以後在一起了,你怎麽辦?不得要啥給啥?”劉經理有點兒擔心了,陳晉遇到的不會是啥高段位狐狸精吧?

“你懂個蛋。”陳總有些不悅,“也不是要什麽給什麽,主要是他早上不好好吃早飯,我得盯著,現在也還沒在一起,喊他去我家住他肯定不願意,買個房子主要是方便我,又不是給他買。我還沒那麽舔狗。”

劉經理大為震驚:你還要怎麽舔?隻有把房子過到人家名下才叫舔?

“以前我的確可能是有點兒把他寵壞了,現在我知道分寸。”陳先生自覺已經很理智了,很多生意上的工作上的事情他都沒怎麽插手,陳煥那件事他也沒怎麽用心,就是打了個電話而已,這都不算什麽大事兒,也不費功夫。

“敢問你覺得什麽樣才叫沒底線的下賤呢?”劉經理虛心求教。

陳總這會兒在第三遍給保溫桶擦拭水柱,力求裏麵一點水都沒有留下,但他本身就是比較嚴謹的性格,這種事情他覺得順手的事兒而已,不算特別用心。

“大概就是……假如你老婆出軌了,你選擇原諒,這叫下賤。”

“還有嗎?”

陳總沉默了一會兒,說:“假如他不愛你了,害怕你,討厭你了,刪了你的電話和所有聯係方式,求你不要找他了,你還去找,這叫下賤。”

劉經理聽出來這話裏有點兒故事,稍微想想,頓時明白:“那現在找他不算?”

“算個屁。”陳先生聲音沉穩且暗藏寵溺,“現在是重新開始,所以重新簡單追一遍也是理所當然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瘋狂追求!!!

上下班接送是基操。

還有什麽基本操作寶子們都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