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寶藍錦袍,最初的最初

這是他帶她走以後,她第一次主動牽著他的手,小跑的步伐,他步子大些就能跟上,卻實在喜歡她輕快地步伐下,美麗的心情。

他隻希望她開心,永遠開心!

歆玥一直帶他來到鎮上的一家綢緞莊,司空淩頓了頓,想到這是他們前天剛來的時候,他專門為她做了兩身衣裳的地方,她今天再來,是覺得衣裳不合心意?

“呆在門口做什麽啊,進來啊,淩!”不等他想出來,歆玥直接將他一把拽到老板麵前問道:“老板,我前日做的衣服,可好了?”

正在櫃前撥弄著算盤的婦人,老練的眼睛一下子掃過他們身上,正抿著嘴笑這對互相給對方做衣裳的小情侶,卻叫司空淩麵上刀劍般清冷的眼神嚇得怔住,這人生著一副俊朗的麵孔,可惜實在太過冰冷肅穆,遠遠看著便令人望而生畏,她停頓了一刻,又堆起滿麵笑容嗔笑道:“好了,好了,姑娘等著,哎,快去取今日剛做好的來!”

老板招呼了一個幫工去取衣服,複又開始打量起他們二人,目光卻不再那麽直接,拿著絹帕來到二人麵前,笑著問道:“二位這幾日在我這兒做了不少衣裳,可是要出去遊玩備著的嗎?”

司空淩向來不善言辭,一手由歆玥拉著,一手複立背後,那張冰冷的麵孔保持著一貫的生人勿進,歆玥看著這婦人,說不出的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抿了抿嘴唇,麵上有些為難,杏眼裏的浮光碎影,看了令人好不憐惜,接著跟老板說道:“現在戰火紛紛,我和兄長被迫從家鄉出來,投奔親人,所以在您這裏置辦些行李。”

那婦人見說到了人家的傷心處,多年的經商經驗眼珠一轉,一跺腳一嗔笑,便把話題一移,走過歆玥身後,朝著後麵叫著,“來了,來了。”

歆玥轉向司空淩,吐了吐舌頭,一眨眼睛,露出一個狡猾無比的笑容,那眼神仿佛在說“怎麽樣?演得還不錯吧!”

“兄長”司空淩忍不住伸手在她白嫩的臉頰上捏了一下,棱角分明的下頜抬起,漾起一彎淺淺的新月,鳳眼中彌漫著從未有過的滿足。雖然有些別扭,沒有確定更好的關係之前,他就暫時充當一下這個兄長好了!

二人嬉笑的一幕,全數落入老板那門簾後的一雙眼裏,光線交界處,明滅著複雜不清的情緒,那人雄厚的嗓音背對著身後人說道:“今日看見的,如實稟告公子。”

歆玥滿懷期待的捧著“新鮮出爐”的衣服走到司空淩麵前,讓他試穿。

司空淩壓根就沒想過她為什麽要帶他來著,為什麽要給他做衣服,直接去了試衣間換上,他從不違逆她,隻要是她的心意,他無條件的接受。

歆玥轉過身的一刹那正好對上掀開簾子的司空淩,一身寶藍錦袍,燙金邊的錦帶束腰,上麵鑲嵌一塊不大不小的通透玉玨,兩條白絛帶從左右側垂下,長發幹淨利落的高高束起,一動作腰間的環佩叮當作響起來,歆玥聽起來十分的悅耳,再看看司空淩,更是說不出的欣喜。

她見到司空淩還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帶著他挪動到試衣鏡前,動手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角,領口,說了句:“還是很合身的嘛,你看!”

司空淩被迫看向鏡子,鏡中之人麵容緊繃,周身冰冷的氣質卻被這身寶藍錦袍襯得溫文爾雅,比不得他在王府中剪裁的一絲不苟的墨色流雲錦緞,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卻無比的輕鬆,釋然。

兩根俏皮的指頭抵在他唇角,撐出兩個淺淺的笑渦,半輪滿月,帶動著眼角上翹,看起來隻讓人覺得平近親和。

歆玥不停的咯咯笑著:“淩,你這副模樣走出去,再拿著一柄紙扇搖搖晃晃,肯定禍害不少女孩子!”

可是,他不貪心,隻想禍害眼前的這個女子。

司空淩伸出來準備再捏捏臉的手,被歆玥眼明手快地接住,“喂喂,好歹給你做了身新衣服,不許生氣,不許拒絕,要懷著一個感恩的心,知不知道?”說罷,雙手疊加著放在他的心口。

司空淩握著她的手腕,發自內心的笑著,是他很少有過的喜悅,“好!多謝!”

將一個吻輕輕烙在歆玥的手背上。

歆玥不自然的一下手縮回手,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身後正看著他們的老板微微咳嗽了兩聲,好像有些不悅。

歆玥帶著司空淩付了銀子匆匆離開,她還特意回頭多看了女老板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這個人熟悉,她確定,她們一定見過,隻是,會是在哪裏呢?

司空淩看著真像逃荒似的歆玥,不禁大笑,“又不是真的逃難,你這副模樣作甚?”

她停下腳步,一下子沒注意就被後麵的人給撞上,司空淩及時摟住她的腰,將她攬進懷裏,她像被火燙了猛地一掙紮,就跳開他的雙臂。

望著她的鳳眸逐漸黯淡,司空淩收回手臂,歆玥上前握住,“淩,我隻是想,我們要以最真實的,原來的麵目去見我們的親生父母,告訴他們,我們現在過得很好,對不對?這樣他們即使不能在我們身邊,也不會再擔心!”

所以她要他卸下沉重的外袍,換上嶄新的錦袍,煥然一新的麵貌,與她一同返鄉。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麽滋味,心裏激蕩著和她l兩相依偎的喜悅,左胸處卻莫名的糾成一團,泛濫著酸楚。

末了,他擠出一個禍害萬千少女的笑容:“走吧,該回家了。”

夕陽下,橙紅的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地上依偎的那麽親密。

纖纖玉手掀開簾子,走向剛剛打開窗子的中年男子,雙臂從背後抱過去,將自己緊緊貼在男子挺拔的脊背上。

男子自然的拉過她的手放在胸前,不需演練,是做過無數遍的熟悉。笑著說道:“他們走了,咱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