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血債,二人出獄

安慶宗低頭沉思許久,再沒有要與他談論有關歆玥身世的事情,他轉身掃了一眼正在辛苦的扒拉著飯碗的精精兒,精精兒從碗裏麵露出一張臉來,朝他憨憨一笑,繼續碼頭苦幹。

他嘴角抽了一抽,看著地上的一個空碗,該死的,他居然敢連他的飯都一塊吃了?!

等了一會兒,牢房的另一邊不見有動靜,他蹲下身子,與安慶宗平視,依舊笑得風輕雲淡,“世子,一炷香的時間,所剩無幾了。”說完還惋惜的搖了搖頭。

安慶宗內心焦急,隻得忍下心頭想要立刻殺了他的念頭,咬牙道:“公子不會忘記父王的命令吧?”

王龍客道:“自然不會。”

二十年前,範陽節度使府。

“娘,你別怕,此事不可宣揚,孩兒兩月內,必定將此事辦妥,段妃的陰謀,不會得逞的,他日定要血債血償。”年僅十多歲的安慶宗,抱著懷中剛剛小產的康王妃,麵露凶殘,早已不是少年郎該有的冷靜。

看著血盆中是一個已經成型了的女嬰,他更抱緊了母親,手掌將雕花大床上的橫欄狠狠折斷,他唯一的妹妹,終是沒能來到這個世上,這一切,都拜那個叫段妃的女人所賜!害死了他的妹妹,父王知道這一胎是個女兒,十分欣喜,王府除了他這個世子,王子眾多,父王一直為膝下沒有女兒而惋惜,現今好不容易有的一個,絕不能出事。

“兒啊,我的女兒啊......”虛脫的康王妃無力的倒在床頭,手指指向血盆,如瀑青絲散落滿枕,眼神裏的落寞哀傷,是那麽淒涼。

“母妃放心,妹妹一定會有的。”安慶宗遞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康王妃捂著心口,忍住滿眼的淚水,揮了揮手讓他去準備。

安慶宗朝手下之人一揮手,那日所有替康王妃料理過身體的大夫,丫鬟,皆在一日之間消失不見。

而範陽城外一個甚少為人知的小村子,也在一夜之內,消失不見了,原有的地方,化為了陣陣青煙,直衝雲霄。

安慶宗抱著懷中染血的嬰孩,冷冷看向正在被烈焰吞噬的僅幾十人的方寸之地,唇角勾起一絲冷冽的笑容,隻有死人和已經不存在的事物,才不會透露任何秘密。

懷中軟糯的小身子在這時吵鬧了起來,稚嫩的臉頰哭的像被火燒紅了半邊的天際,剛出生還未完全睜開的眉眼皺做兩團,粉嫩的沒有打開的小拳頭不停的在安慶宗麵前揮舞,顯得那麽的俏皮可愛。

安慶宗白皙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小丫頭,真是不安分呢!你的命中注定,成為我王府的郡主,而不是這卑賤的村民,好生慶幸吧!今後,可不要令我失望!”

烈焰的另一邊,百年枯樹下,有一個黑色的身影顫抖了一下,安慶宗即刻警覺:“去看看,什麽人?!”

手下之人隨即上前查看,發現幾滴水滴在枯樹下,並無向其他方向留下痕跡,回到安慶宗身邊:“世子,並無發現,隻是那地方有些水漬。”

安慶宗好看的秀美皺起,抱起女嬰就要往那旁邊的湖水中查看,卻被一聲急匆匆的聲音打斷:“世子!世子!請您快些,王妃那邊已經準備好,今日臨盆,此去半個時辰,耽誤不得啊。”

安慶宗盯著那湖水周邊尋索一陣,抱著嬰孩翻身上馬,撂下一句:“村子裏的名冊上還有一人逃脫,守在附近,務必將其滅口。”

他帶著一絲擔憂快馬加鞭,趕往王府,心中卻一直不安,剛才他絕沒有看錯,隻是時間緊迫,來不及有一絲懈怠。

這場山坳裏的烈火並沒有引起過多人的注意,安慶宗不斷的派人在這裏駐守,卻也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幾日未曾發現那漏網之魚,將信將疑的離去。

而那七日後的一個夜晚,一個衣衫襤褸的披頭散發的人站在那堆經過處理如平路般的地上,身量未足的男孩終於放聲大哭,他的家鄉,他的親人,都化為了黃土,連一絲骨灰都不剩,他剛出生的媳婦兒被人搶走了,而他,從湖底遊走逃生,這天地間,再也沒有他可以依存的地方了。

仇恨的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那張在親人的屍體前笑得光芒閃爍的人,是世子,範陽節度使安祿山的世子,他發誓,要他以他和他親人的性命償還這筆血債。

“所以,世子,當時匆匆趕回府裏,沒有抓到眼中的那個影子,真的存在,是除了歆玥僅剩的遙水村的村民?”王龍客用手撐著下頜說道。

安慶宗閉上雙眼,點了點頭,“我多年查訪,都不曾尋到。”

“但您一直堅信,那個人一定存在,而且,就在您身邊,是嗎?”王龍客站起身,雙手後剪,麵對安慶宗。

他的瞳孔驟然放大,驚訝恐懼到了極點,他查了這麽多年都無法對付,王龍客居然......

“哎呀,看世子的反應,我還真是猜對了呢!”王龍客盯著有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精精兒放下油漬不剩的飯碗,站起來將腦袋夾在柵欄之間,安慶宗亦是如此。

來的三個,領頭之人後後麵兩人示意,他們打開王龍客的牢門,便開始脫盔甲。精精兒滿臉期待的接過遞過來的盔甲,喜滋滋的換上,王龍客亦是有條不紊。

“王龍客,我.....”安慶宗滿懷期待的看著王龍客,示意他讓掉包的另外一人趕緊把盔甲給他換上。

王龍客嫌惡的抹了抹臉上的灰塵,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勾:“世子,這裏隻會有兩個人同他一起出去的,可是,我沒有說這兩個人裏麵有你啊。”

安慶宗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卦嚇得渾身一顫,用手指著他大叫:“王龍客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敢不救本世子,我要告訴父王,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龍客皺了皺眉,有些調皮的說道:“不勞世子為屬下操心了。”

“慢著!慢著!”安慶宗拍著柵欄,“你不是答應過我,會聽從父王的指令嗎?你救不出我,父王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