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複仇負心
“從我走出王府的那一刻,就注定與他漸行漸遠,做得到與做不到,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歆玥走向穀中,蒼白的臉上,泛著不為人知的心酸,誰知,當她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有多麽痛,就像利刃在心上來回劃過,不留一點餘地。
沐辰右手握住她的肩頭,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碰她,“歆玥,你若要向前走下去,便再不能回頭。”
感受他手心的溫度,歆玥微微一怔,淡漠如他也會關心人了,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給她一點點的溫暖,這一點點,也是支撐她走下去的力量。
沐辰眼見著她跌跌撞撞的受傷,心底升起一絲快感。
她朝沐辰抿嘴一笑,此時,被晨曦微光籠罩著,清妍動人。
“義父......我要報仇,殺了......羊......牧勞,為義父報仇......”幹枯的嘴唇一張一合,反反複複隻說著這一句話。
鐵摩勒渾渾噩噩的在山上走著,深藍的衣衫多處破損,泥土灰塵掩蓋了本來的麵目,義父猝死的畫麵在心頭縈繞,雙拳已然攥緊,淒厲的眸子血紅一片。
一個踉蹌,高大的身軀直直摔向地麵,他精疲力竭,在快要失去意識時,一陣清香拂過臉頰,一隻手臂穩穩接住他,轉身將他扶起,靠在近身的一顆大樹上。鐵摩勒隻見一個身著黑色衣裙的女子負手而立,身姿靈秀,容顏清雅無比,想要反抗,已被體內洶湧的氣浪淹沒,失去知覺。
“還真是個傻小子。”歆玥看著昏迷的鐵摩勒,不禁歎道。
殘陽留戀在地平線上,半輪餘光映的大地一片血色。
鐵摩勒幽幽轉醒,心口的劇痛撕扯著他整個人,腦子裏的畫麵隻停在了昨日,一雙鐵爪下,沾滿了義父的鮮血,義父睜大了雙眼僵硬的躺在地上,濃稠的紅色渲染了他背後的天際,而他,隨著受傷的韓伯伯乘舟順流而下......
“你醒了?”清如銀鈴的嗓音,仿佛一股清泉,淌過那顆痛的滴血的心。
鐵摩勒撐起沉重的眼皮,一張清秀的容顏映入眼簾,雖算不上傾城美人,卻散發出高貴冷豔的氣質。
“你是誰?”他立刻戒備起來,對於突如其來的陌生人。
麵前之人粲然一笑,“我姓史。”
歆玥看著他悄悄摸上刀柄,說道。
“你不必疑心我是什麽人了,你現在隻不過是一個落魄少主,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咳咳......你...你為什麽要救我?”
“我若不救你,恐怕竇寨主的屍體,就要在這山寨門口風幹了。”
“義父!義父!我要為義父報仇!”鐵摩勒用刀撐起身子,快步踏出,卻重心不穩,一步跌倒在歆玥麵前。
“你現在這樣,恐怕隻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義父......義父,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喑啞的嘶吼聲充斥著小小的山洞。
“報仇是像你這樣的?倒不如說是壯著膽子去送死,那時,也要看看,別人是否願送你一程。”歆玥嘴角揚起譏誚地弧度。
“你是誰?你到底想怎麽樣?!”鐵摩勒趴在她腳下無力的說。
歆玥繞過他,走到另一邊。
“我說了,我姓史,我既然救你,就會幫你,竇寨主死不瞑目,難道你還想讓他的屍身再遭人踐踏?”
“當然,如果你想繼續念著報仇二字,窩囊下去,我也不必費力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鐵摩勒艱難的站起,右手緊緊的握著刀。
歆玥頓覺可笑,憨厚如鐵摩勒,也被傷得不輕,背叛,會完完全全改變一個人,甚至,毀滅一個人。
“我的父親與鐵大俠是至交,曾多次向我提起過,而你,鐵大俠的獨子,與我家也算是世交了,我幫你,有什麽問題嗎?”
“你認識家父?”鐵摩勒聽到父親的名字,立刻精神振奮,看向她的眸子閃爍著一絲希望,問道。
“鐵大俠逝世之時,我隻與你一般年紀,怎麽可能認識,隻不過聽前輩們提前而已。”
鐵摩勒振奮的一點精神,隨著她的話語,漸漸消散。
父親,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人,在他幼時就已離去,他的記憶裏,甚至找不出一張模糊的麵容與之相對應。
“你消沉夠了嗎?如果不想救回你的義父,我也不與你在此虛耗。”歆玥說罷,便欲離去。
“我何嚐不想讓義父入土為安,山上防守嚴密。”鐵摩勒低沉著聲音,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不經意擦過她的衣衫,依稀見得她的衣襟上繡了一支紅梅。
歆玥勾唇一笑,很好,她想,她做到了第一步。
“隻要你有心,幫竇寨主入土為安,也不是什麽難事。”
鐵摩勒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實在想象不出,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身影,能做到韓伯伯和夏淩霜都做不到的事。
歆玥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娓娓道來,“羊牧勞殺死竇寨主卻沒有抓住你們,王龍客將竇寨主的屍體懸掛於山寨門口,明顯就是要你去自投羅網,對嗎?”
鐵摩勒的雙眼裏充滿了驚訝,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好似將他們之間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那麽,她是敵是友......是敵,她剛才救他的時候,完全可以殺了他,何必多此一舉,然則,以她對山上情況的了解,幫自己,未嚐不可。
“你有什麽辦法?”
歆玥看了看山間,轉身對他說道“現在時機未到,四個時辰之後,子時,是最好的機會。這段時間,我們需要時間好好準備,你必須養足精神。”
“我們?”他疑惑道。
“難不成,你以為,以你一人之力,可以對付山上數千人。”
“該怎麽辦?”
歆玥笑著將沐辰與她準備的計劃,慢慢說給他聽。
今晚,注定是個無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