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裏糊塗的，按照程序，臨危受命的卡爾就這樣頂替了自己上司的位置，登頂至高。
不過這並沒有對他目前的處境有任何改變。
圍在他身邊這些人已經接近瘋狂了，根本顧不得基本的尊重，幾乎是裹挾著就要求他下達命令，宣布托馬斯為叛國者。
並宣稱托馬斯犯下多項罪名，這次訪問就是察覺到自己即將落網，所以才緊急叛逃的。
連帶著還有托馬斯的精神出現了問題等編造出來的情況……
卡爾呆滯的腦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是要把托馬斯徹底汙名化，將他的形象改造成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這樣托馬斯再跳出來說什麽末日，也就不會有人相信了。
卡爾不想執行這個命令，他跟托馬斯的相處很不錯。
他知道對方心裏是一個愛國者，這次去訪問也是為了他們的國家，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待遇。
但是卡爾也知道，周圍這些將他捧上寶座的人正在虎視眈眈，就連命令書都給他擬好了。
將軍們的屬下更是已經將辦公室包圍。
這種情況下他不簽也不行……
卡爾拿起筆，麵無表情地在一份份命令書上簽字蓋章，厚厚一疊文書連續不停地簽了十幾分鍾，直到手腕肌肉快要抽筋的時候才停止。
各個利益集團的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卡爾看著他們你一份命令，我一份命令地把文書瓜分完畢，然後一窩蜂地走出辦公室，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麽托馬斯不敢回來。
風波止息之後已經是早上。
失望的卡爾正打算離開，又看到艾德裏安快步走了過來。
“卡爾先生，我是過來向托馬斯先生進行項目報告，並了解方舟計劃進展的……”
艾德裏安掃視周圍，已經明顯感受到氣氛跟以前不太一樣。
卡爾頓住腳步，他看著臉上掛著兩個黑眼圈的艾德裏安，歎了口氣：“你先回去吧，看看你的父親。現在沒有什麽托馬斯了，也沒有什麽方舟計劃了。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沒有人在乎了。”
“最後，辛苦了……”
卡爾拍拍艾德裏安的肩膀離去。
這位年輕的科學家不知所措，但是卡爾已經快速離開。
他向白宮裏其他人詢問。
但每一個人都緘口不言，生怕禍事上身。
艾德裏安愈發迷茫，直到他四處亂竄，忽然走到一個休息區裏，看到裏麵的人都在盯著電視。
電視上是一名金發碧眼的將軍，正在麵向全國講話：
“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我們的船長——托馬斯，昨日已經通過緊急訪問條例離開了國內，並且拒絕返回。在這個對他暗中調查的結果即將出爐之際，這是極其惡劣的叛逃行為！”
再接下來就是之前卡爾“下令”的劇情安排，托馬斯以往的“劣跡”被胡編亂造，添油加醋地從這位將軍口中說出。
這好像一道雷，把艾德裏安劈得夠嗆。
休息室裏的工作人員們也滿臉震撼，許多人都捂著嘴巴，掩蓋自己的驚叫。
這些人之前隻知道氛圍不對，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在一時間聽到這個，根本無法接受托馬斯叛逃這個巨大的醜聞。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事情。
更沒有人想過，托馬斯這樣的人也會叛逃。
也就小說和電影敢這樣寫了。
艾德裏安瞬間明白剛剛卡爾所說的話。
沒有什麽托馬斯了，也沒有什麽方舟計劃了。
至少現在沒有了。
……
卡爾回到自己的家。
老母親正坐在火爐旁邊，眼神呆滯地看著電視，請來的保姆在旁邊陪著。
看到卡爾回來，保姆連忙走了過來，想要幫忙。
卡爾卻揮揮手，“你今天早上可以放假了，回去吧。”
保姆不敢多問，點點頭就離開。
老母親看了過來，迷惑地開口：“卡爾，你為什麽這麽早就回來了？現在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卡爾哭笑不得，他搖搖頭，去打開冰箱，從裏麵拿出吐司，“是啊媽媽，可是我在路上發現我忘記吃早餐了，所以我又回來了。”
老母親欣慰一笑，“那吃完早餐你要去回學校繼續上課，你們今天是有什麽典禮嗎？你為什麽穿成這樣……”
卡爾沉默地吃東西，一邊耐心聽著老母親的絮叨，不時回上兩句，享受片刻的安寧。
忽然門鈴再次響起。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越過前院，出現在了門前。
“卡爾先生，我代表互救會向您問好。”
看著門外的亞洲麵孔，卡爾轉頭看了周圍，馬上把他拉了進來。
“卡爾，是你的同學嗎？”老母親在沙發上回頭看了過來。
“是的，”卡爾心不在焉地，“媽媽等我吃完早餐，就跟他一起去學校……”
卡爾帶著後麵的人，走進家裏的雜物間，關上門才驚詫地問道：“你怎麽是互救會的人？我們好像在外交聯誼會上見過？我記得你是曾……”
“曾先民，卡爾先生。”三十五歲的曾先民笑了笑，主動在逼仄的雜物間裏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才接著說：“從理論上來說，我們所有國民都是互救會的成員。”
“托馬斯先生說他相信您，所以……”
“別廢話。”卡爾不管這些，他著急地問：“你們想讓我做什麽？”
曾先民笑道：“現在互救會的反對派正在外麵製造輿論，我們兩方發生直接衝突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所以我們希望您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製止這種可能。”
卡爾立馬道：“不可能，我現在隻是一個橡皮圖章，而且隻有我一個人沒有用的。”
曾先民自信地說道：“您現在有大義在身就夠了，而且不必擔心，您不是一個人。”
“在昨天晚上，我們就開始了遊說工作，並非所有人都愚蠢到想依靠運氣活下去。”
卡爾頓時明白。
難怪曾先民他們這些人現在還可以來見他，原來在他們國內也有人投了互救會，而且看來勢力同樣不小。
卡爾心頭鬥爭焦灼，他輕輕打開一條門縫，聽到外麵電視的聲音，歎氣轉頭道：
“聽說你們可以通過時空隧道任意穿越空間？”
曾先民點頭。
“那好，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