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艾米莉亞這份認真隻持續到某一個街口。

才剛走到這裏,戴著麵巾的兩人就聞到了一陣相當濃烈的香氣,一下子就將她們的肚子給勾動了起來。

艾米莉亞動了動鼻子,深深吸入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的嘴巴居然已經順著這股香氣,不自覺地流出了大量口水,肚子更是在咕嚕咕嚕地叫。

在香氣來源的方向,是一輛停在路邊的貨車,許多人在它周圍護衛著,還有人從裏麵不斷向外搬出大包小包的物品,送進一棟棟居民樓裏。

“這是什麽食物的味道?”

這種香氣,除了食物,沒有其他解釋了。

女同事揉了揉肚子,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包東西,說道:“應該是這個東西的味道。”

她遞給艾米莉亞,對方接過來之後便認真觀察起來,發現在完全透明的包裝袋裏,是一根根外觀類似意大利麵條一樣的食物。

“這是什麽食品?”艾米莉亞將包裝袋湊到嘴巴旁邊,哪怕隔著防沙麵巾,也能聞到香甜誘人的味道,就像是某種隻在兒時嚐過的清香水果一樣。

這讓她的肚子更加抽搐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口袋裏的壓縮餅幹。

女同事說道:“這是我們最新配發下來的食物,如果你好奇的話,可以嚐一下,不過這個東西的原料有些特別……”

聽到可以品嚐的話,艾米莉亞還是忍不住打開包裝,從裏麵抽出一根兒,嚐試著放進嘴巴裏咀嚼。

頓時,一股更強烈的清香順著嘴巴直衝大腦,然後又跟著吞咽直下肚子,甜味讓她全身心都忍不住愉悅了起來。

這個不知名食物的口感和味道居然出奇的好?!

艾米莉亞又細細咀嚼了一口,再次感受嘴巴受到的衝擊,然後才驚奇地詢問:“這是什麽食物,哪怕是我也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食物……”

她一邊說,竟然像個吃到了喜愛零食的小女生,顯得頗為陶醉。

女同事在旁邊忽然猶豫要不要告訴她真相了。

雖然兩人接觸時間不長,但她也知道這位艾米莉亞是從小就在NASA基地裏享受著高級待遇的,平時的口糧標準都遠不是一般人能趕得上的。

“呃……嗯……”

“這是什麽食物?你為什麽看起來如此為難?難道我做了什麽可笑的事情?”

女同事揉了揉鼻子:“不,艾米莉亞博士,我隻是在想要不要告訴你,其實你手上拿著的東西,它們是蚯蚓幹,是使用蚯蚓製作而成的食物。”

她盡量說得清楚。

艾米莉亞也聽得清楚。

她手上拿著半截蚯蚓幹停在了嘴巴前麵,不知是進還是退。

女同事無奈地攤了攤手,“艾米莉亞博士,你的動作可真快。”

艾米莉亞也咧開小嘴,用那包蚯蚓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顯得更加無奈:“我完全沒想到,我還以為是某種玉米麵製成的意大利麵,你們把它製作得太過誘人了。”

她把自己手上的半截蚯蚓幹放到太陽底下,終於靠著生物博士的功底,勉強認出了上麵的確帶著蚯蚓的結構。

“製作出這種食物的人一定是一位偉大的美食家!我完全想象不到,蚯蚓居然還可以製作出大批量的食物!”

艾米莉亞發出感歎。

女同事道:“這是我們最近配發的緊急儲備糧,有了這些食物,這座城市至少在一個月內不會再有人餓死。”

艾米莉亞的臉色瞬間凝結,一下子從夢幻的美味回到了殘酷的現實。

她把手上那半截蚯蚓幹塞進嘴裏咀嚼,剩下的則還了回去:“味道真好……”

“真希望我們國內的饑民們也能吃上這樣的食物……”

女同事將蚯蚓幹收好,“你們那邊的饑荒現在也很嚴重嗎?”

“是的,”艾米莉亞靠著牆壁,半蹲下來:“雖然我沒有權力知道具體的消息,但我知道饑荒十分嚴重。”

“在我們那裏,饑民會被驅趕出國境,或者趕入一些無人區的深處,然後他們會被丟在那裏,甚至有人會把饑民圈禁起來,成為儲備……”

艾米莉亞說著說著,無力地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膝蓋上:“我們現在國內隻剩下三千多萬人了……”

“三千多萬個有食物的人。”

女同事聽出了這裏麵的言外之意。

沒食物或者沒能力和資格獲得食物的人,根本不能算作“人”。

她咽了口唾沫:

“這個聽起來就很嚇人。”

“是的,所以我才想拯救那些人,他們不應該被轟炸,也不應該被趕出去,更不應該成為其他人的儲備!”

說到後麵,艾米莉亞已經在咬著牙了。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

女同事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在一邊安慰幾句,讓她看開一點。

就這樣過了十分鍾,艾米莉亞也自己調節回來了。

兩人繼續在城市裏閑逛。

很快。

艾米莉亞就來到了那天跳過的義診地點,按照介紹,這次義診是這邊覆蓋全國各地的一次大行動。

這裏還是排著長隊,而且比起之前,排隊的人還增加了小板凳和扇子遮陽棚等一眾遮陽避暑套裝。

一來到這裏,艾米莉亞就想起了那天看到的X光便捷檢測車,她繞開隊伍,徑直來到義診團隊的後麵,仔細分析麵前這些特殊車輛,很快就證實了自己那天的猜想。

這些車子的確都是各種專業的醫學檢測車,上麵搭載的檢測儀器,在他們那邊的普通醫院都很難找到。

而且,她還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現場義診的醫生和護士們,普遍年齡不高,看起來都隻有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這三十年來,各國都深受全球騷亂的影響,各行各業都陷入了崩潰,除了農民以外,其他行業的人才都幾乎陷入了凋零。

為什麽這裏還有這麽多醫生?

在其他城市義診的醫生也是這麽年輕嗎?

而且更奇怪的是,這裏麵居然還夾著幾個跟她一樣的外國人,更更奇怪的是,這些外國醫生裏有人說英語,有人說德語,有人說法語……

多數患者需要戴上一個小耳機才能跟醫生交流。

為什麽這邊的國內義診,會有外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