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別搶我孩子! 我要守著我兒子(萬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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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的內容,實在太出乎威廉意料。

他那張開的嘴巴,再也合不攏。

風阿哥,這個名字他非常耳熟。那是她生命發燒時,口口聲聲喊叫的名字。那夢囈時的胡話,一如這電話裏的聲音一般焦急。懶

難道五年前的那次滅火事件,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

看起來,十有是這樣!

費斯頓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耳語,“威廉先生,不要發呆了。你再這樣愣下去,小主人真會有生命危險的!你比誰都清楚,在中國根本找不到適合這種血型的血源……”

費斯頓的話語,把威廉驚醒過來。

威廉睨一眼費斯頓,似乎在責備他的隱情不報。

“瑪麗妹妹,對不起。這場婚禮,怕是沒辦法舉行了。”

威廉撂下一句話,丟下滿臉尷尬的新娘子和滿堂的賓客,帶著費斯頓揚長而去。一時之間,賓客們議論紛紛。

“威廉殿下,怎麽丟下新娘子跑了?”

“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這場婚禮,恐怕是舉行不下去了……”

端坐在親屬席上的人,一下子湧過來。

黛絲艾米攙扶著滿臉淚痕的瑪麗,避開來賓走向休息室。梅獨秀和傑斯也跟了進來。在大家的盤問下,瑪麗哭著道出了“實情”。蟲

“黛絲阿姨,威廉哥哥在中國旅遊時,愛上了一個不三不四的導遊。那導遊不但引誘了威廉哥哥,同時還跟威朗和另外一個男人不清不白。那個女人很狐媚,很有一套勾&引男人的本事。我瑪麗跟她比起來,真是自歎不如。要不然,威廉哥哥也不會在婚禮上,當眾棄我而去……”

艾米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一邊幫女兒擦淚,一邊遷怒於自己的閨蜜——黛絲王後,“黛絲,威廉殿下也太欺負我們瑪麗了。他竟然為了那個賤女人,讓瑪麗當眾出醜……”

黛絲也覺得有些歉疚,隻能好言安撫瑪麗一家人。

“瑪麗,別哭了。隻要有黛絲阿姨在,絕不會讓威廉娶別人。不要說一個賤女人,就是名門閨秀,沒有黛絲阿姨的許可,她也不可能嫁給威廉!在黛絲阿姨的眼裏,隻有我們可愛的瑪麗才配做未來的王後娘娘……”

瑪麗的眼淚,再度落下來。

她把那戴著白紗手套的柔夷,放到小腹上,“其實,我很想成全威廉哥哥和那個女人。可我要真的這麽做,那就太委屈我肚子裏的小寶寶了。他還沒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沒有了父親……”

濃厚的憂傷,真真切切的流露出來。

這憂傷一半是演戲,一半也是為這個真正失去父親的孩子感懷。

隻不過,她口裏的孩子父親不是威廉,而是被費斯頓丟進大海的威朗。

瑪麗公布的“喜訊”,一下子震撼了所有人。尤其是黛絲,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一直瞪著瑪麗那尚未隆起的腹部,“瑪麗,你肚子裏有威廉的寶寶了?快點告訴黛絲阿姨,多少天了?預產期,大概是什麽時間?”

“嗯,已經快四個月了——”瑪麗含淚微笑,說出真實的預產期,“醫生說,預產期是明年四月十五日……”

瑪麗說的這個預產期,是真真實實的。

她之所以不想隱瞞黛絲,是因為她知道。以後的產檢,黛絲一定會陪同她一起去。與其以後出岔子,不如現在實話實說。反正黛絲也不會詢問,她和威廉“第一次”的詳細情況。

初做祖母的喜悅,讓黛絲這個優雅至極的王後娘娘都變得瘋癲起來,“傑斯,你聽見了嗎?我們有孫子了,我們有孫子了,我們有孫子了——”

“黛絲,你不要隻顧高興忘了正事兒。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截住威廉。要不然,他真會跑回中國去找那個女人……”傑斯雖然也很興奮,但還是比較理智,“封鎖碼頭機場,盡可能攔截下威廉。就算綁架,也要把他綁架回來繼續舉行婚禮……”

“傑斯,你說的太對了——”黛絲笑笑,“你去碼頭,我去機場。隻有我們倆親自出麵,威廉才可能乖乖的回來……”

瑪麗望著那離去的兩個人,嘴角泛起一絲淒涼的冷笑。

她之所以隱瞞風阿哥的事情,是因為她害怕那孩子會起決定性的作用。

她之所以要把梅淩寒說得那麽不堪,就是為了堵死梅淩寒走進王宮的這條路。隻要黛絲不點頭,梅淩寒想踏進王宮,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之所以要選擇這個時機把懷孕的事兒公開,就是為了用孩子威逼傑斯夫婦。隻要他們留不住兒子,那肯定也保不住孫子。果不其然,這兩個抱孫心切的老家夥中計了。

“瑪麗,你真的懷上威廉的孩子了?”

“瑪麗,這是真的嗎?”

瑪麗麵對梅獨秀和艾米的驚喜垂詢,淡漠的點點頭。

這孩子的身世,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在內。因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秘密的危險。如果可以的話,她寧可連自己都隱瞞住。可遺憾的是,她想忘了這件事,它卻偏偏好像鬼魅一樣跟糾纏著她。

“瑪麗,隻要你有這張王牌在手,一定可以控製住傑斯夫婦。隻要他們認定了你這個兒媳婦,這王後的寶座,你就可以坐穩了……”

瑪麗哀怨的瞄了一下喜形於色的艾米,“媽咪,我是因為愛威廉哥哥才要嫁給他的,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麽王後寶座。如果我隻能任選其一的話,我寧願選擇威廉哥哥……”

“媽咪明白——”

“艾米,女兒正煩著呢,你不要再囉嗦了!”

“梅獨秀,你敢這樣說我?要不是我多年運籌帷幄,憑你梅獨秀的能耐,能坐上部長的寶座?我們的女兒,能有機會嫁給威廉殿下?哼哼,那隻能是做夢,你知道吧?”

兩個人的針鋒相對,讓本來就心緒煩躁的瑪麗更加的鬱悶,“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沉默在瑪麗的吼聲裏。

醫院急救室。

梅淩寒守護在急救室門外,臉蒼白得如同一張紙。

那滿心的焦慮,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焚燒起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結局是什麽。她也不知道,老天爺會不會真把她的心肝寶貝——風阿哥搶走。如果老天爺真這麽無情的話,她一定會活不下去。

“寒寒,風阿哥是不是傷得很重?”

靳銘柯那關切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來。她回首凝眸,露出一抹淒涼的笑。那清亮的眼眸裏,有一層無法抑製的淚光,“白格格玩球時,不小心砸到了古董架上的那隻花瓶。花瓶掉下來,剛好割傷了風阿哥的血管。他流了好多的血,人已經昏迷了過去。銘柯,我好害怕,我真怕老天爺搶走我的孩子……”

梅淩寒的疲憊和恐懼,深深的刺疼了靳銘柯。

他伸出雙臂,把她攬在了懷裏。好像哄孩子似的,輕拍著她的脊背,“寒寒,你不要太憂慮。這種情況下,輸點血就會沒事兒的……”

“銘柯,你根本不知道。風阿哥的血型,很稀有罕見。在中國,估計就找不到與之匹配的血源。如果要輸血的話,隻有一個人能救他。可那個人不在中國,他兩天前就回國了……”

靳銘柯驚愕了。

半天後,才清醒過來。

“寒寒,那趕緊通知威廉先生,讓他來救風阿哥啊!”

“電話,我已經打過了。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來。”苦笑,“他現在,正在做新郎官,正在舉行隆重盛大的婚禮……”

“舉行婚禮?”

這大晚上,舉行什麽婚禮啊?

驀然想起,威廉的國家在西半球,從時差上推算,中國是黑夜時,他們那兒剛好應該是白天。

“是的,舉行婚禮——”

提起婚禮這兩個字,梅淩寒的心好像被刀紮了一般的疼。

這場婚禮,就是威廉送給的驚喜,一種報複性的驚喜。

他隻知道,她擅自打掉了他的孩子;他隻知道,要報複她這個狠心的劊子手。但他卻不知道,她打掉孩子時的辛酸和痛苦。他更不會知道,她一個人苦苦支撐著生活的重擔,為他養育了一雙兒女。這五年來的辛苦付出,就換來他迎頭一棒的痛擊。這沉痛的一棒,幾乎要了她的命。

“寒寒,威廉會來的!”他緊緊的擁著她,給她肢體上的安慰,“任何一個人,聽到自己孩子有危險,他都會迅速趕來的。除非,這個人是畜生……”

“銘柯,我不敢抱希望……”

他是一個王子,他的婚禮會跟國家的尊嚴聯係在一起。王子大婚,肯定會有不少的邦交國家前往祝賀。如果他想從婚禮上逃離,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即便是瑪麗放了他,他的父母也未必會允許發生這樣的事件。

急救室的門打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

“那位是病人的家屬?”

梅淩寒掙開靳銘柯,上前拉住醫生的手臂。她好像一個犯罪嫌疑人一樣,等待著這個法官的宣判,“醫生,我是孩子的媽媽……”

“病人割斷的血管,我們已經給他做了結紮手術。血,目前已經止住了。但是,病人失血太多身體很虛弱,如果不輸血的話,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可他的血型很稀有,血庫裏找不到匹配的血源……”

梅淩寒身體晃了幾晃,差一點栽倒在醫生的麵前。

靳銘柯上前一步,攙扶住了梅淩寒。見她沒有力氣說話,遂向醫生陳述目前的情況,“醫生,我們已經通知了孩子的父親。可他現在遠在千裏之外,要想趕回來,估計需要一段時間……”

“既然這樣,那我們盡最大的努力維持病人的生命吧!希望,病人可以堅持到他父親趕到的那一刻……”

醫生憐憫的看看孩子的母親,再度進入急救室。

梅淩寒一下子癱軟在靳銘柯的懷裏,“銘柯,威廉要不來的話,風阿哥可能真的沒救了。”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老天爺,我到底什麽地方得罪了你?你為什麽要這樣的懲罰我?”

“寒寒,你別激動!我再給威廉打一次,把這裏的情況給他說詳細一點兒。如果他知道孩子掙紮在生死邊緣,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靳銘柯一邊安慰梅淩寒,一邊掏出她的電話,按下了重撥鍵。電話裏,傳來係統女生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梅淩寒揚起淚痕斑駁的俏臉,滿臉絕望,“銘柯,是不是打不通?”

“寒寒,打不通是好事啊!飛機上,是不讓使用手機的。他的手機撥打不通,那一定是乘坐私人專機正向這邊趕呢!”

“你確定?”

梅淩寒那充滿期盼和希冀的眼神,一下子刺疼的靳銘柯。他這樣說,隻是安慰絕望中的她而已。至於威廉來沒來,他一點也沒有把握。如果真像梅淩寒說的那樣,威廉恐怕沒有那麽容易脫身。即便威廉多麽想來拯救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我確定——”

“銘柯,我真希望你是上帝。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漸漸的放亮。

梅淩寒看看窗外的曙色,心裏湧上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涼。如果那個男人要來的話,恐怕已經該到了。可現在,居然一點音訊都沒有。想必,她的希望要變成絕望了。

正在此時,急救室的門再一次打開。

那個穿白大褂的主治醫生,再度出現在梅淩寒的麵前,“病人家屬,孩子父親還沒到嗎?如果再趕不到的話,病人可能支撐不下去了。你們看,是不是要放棄?”

一聽說放棄兩個字,梅淩寒一下子跪倒在醫生的麵前。

她拉著醫生的白大褂,不停的磕頭哀求,“醫生,千萬不要放棄!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救救他啊!”

醫生看看跪在地上的女人,那疲憊麻木的心竟然變得柔軟起來,“這位女士,你起來吧!不管孩子的父親能不能趕到,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搶救孩子的生命……”

急救室裏,傳出護士的驚叫聲,“薑醫生,病人心率出現異常——”

“我知道了——”

薑醫生應了一下,快步走進急救室。

梅淩寒望著那兩扇再度關閉的門,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她那清亮的眸子裏,寫滿了絕望和哀傷,“風阿哥,不要離開老佛爺。風阿哥,你那麽懂事那麽心疼老佛爺,你一定不會讓老佛爺傷心的……”

靳銘柯看看絕望的梅淩寒,瞬間把臉別了過去。

他實在不忍心再看這個悲傷至極的女子,更不想再用語言安慰她。因為他知道,任何語言對梅淩寒來講,都顯得太蒼白無力。

電話的鈴聲,忽然響起來。

靳銘柯一看號碼,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他按下接聽鍵,接通了電話。電話一接通,威廉那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寒寒,我已經回來了。你告訴我,孩子在那兒……”

“威廉,我們在市人民醫院。你快點過來吧,風阿哥快堅持不住了。寒寒,也快崩潰了……”靳銘柯掛了電話,踱步到梅淩寒麵前,“寒寒,你聽見了嗎?威廉已經回來了,風阿哥有救了……”

梅淩寒那失神的眸子,閃過一絲光彩。

瞬間後,再度暗

淡下來,“我怕,風阿哥堅持不到他來的那一刻了……”

靳銘柯擁住梅淩寒,“寒寒,別說喪氣話。風阿哥跟你一樣,是個堅強的孩子。我相信,他絕不會讓你傷心的……”

梅淩寒搖搖頭,淒涼的苦笑,“銘柯,你錯了。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堅強。我是個紙老虎,脆弱得不堪一擊。風阿哥和我一樣,他的堅強也是偽裝出來的。因為,他不想給我增加負擔。因為,他怕我傷心難過……”

醫院的走廊上,傳來快速奔跑的聲音。

威廉那高大的身影,映入了梅淩寒的眼簾。隨著他的奔跑,那燕尾服後擺不停的迎風拂動。梅淩寒看看他那身新郎的行頭,心裏閃過一抹刀絞般的心疼。她不忍心再看他,直接把臉別了過去。

威廉跟靳銘柯打聲招呼,瞄一眼麵色蒼白的某女,直接奔進了急救室。

費斯頓隨後奔來,守護在急救室的門外。

兩個小時後,威廉神情疲憊的從急救室裏出來。費斯頓想要攙扶他,卻被他拒絕了。他緩緩的走到梅淩寒麵前,握著她的手,微笑著開口,“寒寒,不要擔心。我以人格向你保證,我們的兒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梅淩寒甩開某男的魔爪,生氣的把臉轉向一旁。

那淡漠的聲音裏,透著一絲決絕,“威廉先生,你不要誤會。躺在急救室裏的風阿哥,是我梅淩寒的兒子。你的兒子,早已經被我這個狠心的劊子手給謀殺了……”

這個狠心的家夥,把她弄得遍體鱗傷。現在,居然還好意思舔著臉跟她分享兒子。天底下,那有這麽好的事兒。

某女的話語,讓威廉有些窘迫。

他拋開尊嚴,真誠的道歉,“寒寒,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會努力的補償你們母子三個……”

“威廉先生,我們之間沒有以後——”她不理會某男的致歉,狠下心趕他離開,“你過你的尊貴奢華生活,我們母子過我們的乞討生涯。井水不犯河水,永不來往。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威廉的窘迫和尷尬,讓靳銘柯覺得有些兒過意不去。

他拽拽梅淩寒的衣服,小聲規勸,“寒寒,你不要這樣。威廉先生剛給風阿哥輸了那麽多血,你看在他救風阿哥一命的份上,也不該這麽絕情啊!”

靳銘柯的一句話,讓梅淩寒爆發起來,“銘柯,你一個局外人知道什麽?真正絕情的人,不是我梅淩寒而是尊貴的威廉先生。你不幫著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幫著他指責我……”

人受傷至深時,往往會變得很不理智。

他們就像刺蝟一樣,隨時都會豎起自己的刺,卻攻擊接近他們的人。

梅淩寒也不例外,此刻的她儼然就是一個刺蝟。她不但傷害著自己的敵人,也傷害著自己的朋友,甚至還傷害著自己。

靳銘柯的眼裏,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他隱藏起心裏的落寞,閉嘴沉默。

梅淩寒說的對,他原本就是一個局外人。人家一家四口人的事兒,他跟著攙和什麽。他無心的一句話,竟然換來梅淩寒噎死人的斥責。想一想,還真不劃算不值得。

靳銘柯雖然很難過,卻也不想生梅淩寒的氣。

因為他比誰都知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的疲累和艱難。她辛辛苦苦的把兩個孩子帶大,怎麽會讓威廉輕易享受做父親的權利呢!

“寒寒,你有什麽火,就衝著我威廉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威廉,又不是人家靳先生。靳先生一番好意,你幹嘛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威廉先生,請你閉嘴——”梅淩寒睨一眼威廉,冷冷的開口,“我和靳銘柯之間的事兒,更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嘴……”

語畢,也感覺有些兒對不起靳銘柯,“銘柯,你不要生氣。我剛才說的話,真的隻是有口無心……”

仔細想想,她還真不該這麽對待靳銘柯。

這些日子以來,靳銘柯把他們母子照顧得無微不至。

如果她因為某男遷怒與他,那的確有些不應該!

靳銘柯搖搖頭,寬厚的笑,“寒寒,我不會生你的氣……”

一個粉嫩的小女孩兒,在桂嫂的帶領下跑進了醫院。

她張開雙臂,撲向了梅淩寒,“老佛爺,靳叔叔,風阿哥現在怎麽樣?他的手,是不是還在流血?”明明很害怕,卻裝出一副勇敢的樣子,“如果風阿哥需要輸血的話,抽我的血好了……”

梅淩寒那陰沉多時的俏臉,終於有了陰轉晴的跡象。

她抱住梅映白,在小丫頭的臉上親了一下,“白格格,風阿哥不需要輸血了。你不要擔心哥哥的安慰,也不用害怕醫生會抽你的血……”

梅映白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神色也不複存在。無意中瞥見威廉,驚喜莫名,“老佛爺,他就是送我氣球的那個藍眼睛叔叔。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跟風阿哥長得好像好像……”

威廉走過來,把白格格抱起來。

他親親她的小臉,糾正著她的語病,“白格格,我不是叔叔——”

梅映白有些疑惑,天真的質問,“不是叔叔?那你是什麽?你又不是女人,總不可能是阿姨吧?”

“小丫頭,不是叔叔就一定是阿姨啊?”威廉眼裏揉揉梅映白的鼻子,藍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寵溺,“我不是叔叔,也不是阿姨。我是爹地,是你和風阿哥的親生爹地……”

威廉的話語,讓白格格有些疑惑。

她把目光投向梅淩寒,詢問,“老佛爺,你不是說,我們的父親淹死在大海裏了嗎?怎麽會,突然冒出一個爹地來呢?”

梅淩寒從威廉懷裏奪過來梅映白,滿懷警惕性剜了某男一眼,“白格格,叔叔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也不要相信。五年前,你的親生爹地,為了拯救我們母子三人已經淹死在大海裏了。”

白格格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老佛爺,我怎麽感覺,這叔叔跟白格格很像。他們的樣子,好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尤其是那雙藍色的眼睛,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梅淩寒心裏的怒火,再一次燃燒起來,“白格格,不要再說了。老佛爺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受了斥責的梅映白,乖乖的閉上嘴巴。

那水靈靈的大眼裏,朦朧起一層淚霧。她忍了半天,那淚霧還是凝結成水滴,輕輕的滑落下來。白格格的眼淚,一下子刺疼了威廉的心。他眉頭微皺,心情隨之糾結起來。

“寒寒,我知道你心裏有委屈。你要打要罵,衝我一個人來。白格格還這麽小,你不要嚇著孩子……”

“威廉,你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她恨意重重的剜了某男一眼,冷聲質問,“你以什麽樣的身份,來教訓我?我是你什麽人,你憑什麽要用這樣的口氣責備我?”

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時,他在哪裏?

兩個孩子缺衣少穿時,他又在哪裏?

一點父親的責任沒盡過,現在居然做出一副慈愛的高姿態,還用那樣的口氣教訓她。她又不欠他,憑什麽要受一個仇人的氣?

說是仇人,還好聽了點。

甚至,他在她的眼裏連仇人都算不上,頂多隻能算是一個陌生人。

“寒寒,我知道,我虧欠你們母子很多。我很想補償你們母子,很想盡一盡做父親的責任。可你,總要給我機會啊!如果你把我拒在千裏之外,我又怎麽能補償你和兩個孩子呢!”

梅淩寒閉上眼睛,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

三天前,她要聽到威廉說這些話,一定會感動得死去活來。她一定會滿懷欣喜的讓他們父子相認,一家團圓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留給她的是什麽?

他所給予她的,是傷害,是痛苦,是絕情,是報複,是欺騙,是愚弄,是所謂的愛殺!如果不是有兩個孩子做她的精神支柱,她梅淩寒可能真會死在他的愛殺之下。

“威廉先生,我們母子不需要補償!”苦笑一下,固執的拒絕,“你走吧,離開我們走得遠遠的。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的世界……”

最艱難的日子,她已經挺過來了。

如今孩子大了,她又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業和生意。她們母子的生活,會越來越好越來越輝煌。她何須他這個薄情男人的補償,何須給他機會讓她再來傷害自己?

“寒寒,你就是拿棍子打我,我也不會再離開半步的……”

威廉心疼如割,卻依然舍不得離開。

他比誰都能諒解,諒解梅淩寒心裏的恨,諒解她的怨。

他不怪她,不怪她破壞父女相認的場麵。他更不想怪她說謊,明明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卻告訴兩個孩子,他們的爹地已經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誰讓他從來沒有盡一點點做父親的責任呢!他的活著,何異於已經死了。

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已經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至少不會再傷害她。

這個渾渾噩噩活在世上的混蛋男人,居然會因為那個沒謀麵的孩子,把一個為他辛辛苦苦生兒育女的女人,弄得遍體鱗傷,傷得支離破碎。

她隻身一人,為他帶大一雙兒女。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不是不能想象。

如果她不是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估計也舍不得把那塊玉佩當當。如果不是因為生活拮據支撐不下去,她估計也不會去酒吧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大跳豔舞。如果不是急著用錢,她估計也不會跟他談那筆買一送一的生意。

他作為兩個孩子的父親,不但沒有為她做點兒什麽。哼哼,卻還搞什麽自以為很文明的複仇行動。還美名其曰為——愛殺。

如果她執意不讓兩個孩子認他,那也是他的報應。

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再離開他們母子。

為了自己那顆遺落的心,為了分離五年的骨肉團聚。她就算天天用耳光扁他,他也不會再離開她們母子半步。

昏迷的風阿哥,終於脫離生命危險轉到了病房。

他所居住的房間,是一間普通的病房。

這個主意,是梅淩寒自己的決定。無論威廉和靳銘柯怎麽勸說,梅淩寒卻堅持讓風阿哥住在普通間裏。她不想再欠靳銘柯的人情,自然不肯再讓他出孩子的住院費。

至於孩子的父親威廉,她更不想跟他有什麽交集。

她不但不肯讓威廉負擔住院費,甚至連病房的門都不讓他進。可那個欠扁的家夥,任憑她怎麽趕他,就是死賴著不肯走。他和他的下屬費斯頓一直死守在病房門外,瞅著病房裏的動靜。

甚至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梅淩寒都聽得清清楚楚。

“威廉先生,您開了將近十個小時的飛機,又給小主人輸了那麽多的血。再這樣熬著,身體肯定吃不消。要不,我給你在豪華病房區開個房間,您進去休息一會兒?”

“不,我要守著我兒子——”

“如果您不想離開,那就坐在這椅子上眯一會吧!”

“不,我要睜眼看著我兒子——”

“小主人雖然脫離危險,但也不一定馬上能醒過來。您還是眯一會兒吧,要不然小主人醒了,你該睡著了……”

“費斯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嘮叨?”某男那陰沉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我就不眯,我就要等著我兒子醒來——”

忽然之間,梅淩寒的心軟了下來。

她看著某男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七夕那天晚上的一幕。

那一天,她也和今天的他一樣,很想看看病房裏的那個人。可是,卻被瑪麗無情的拒絕了。那心疼的滋味,到現在還能感覺到。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梅淩寒不是不懂。

她自己曾經受過的傷痛,不想再一次加注在某男的身上。她雖然不想跟某男有牽係,卻也無法割斷這血濃於水的親情。

思索了片刻,她緩緩的出了病房。

瞅瞅費斯頓,露出一抹微笑,“費斯頓,我想出去一個小時,給風阿哥買點吃的。麻煩你一下,幫我照看照看他。如果他醒來,你趕緊給我打電話。我就在附近,幾分鍾就能回來……”

“梅小姐,謝謝你——”

梅淩寒搖搖頭,轉身向外走。

她的身後,突然響起劈裏啪啦的腳步聲。悄悄回頭一望,一直站立在病房外的那個高大身影,早已經沒入了病房裏。

一抹淡淡的辛酸,夾雜著沒有來由的甜蜜,在她那顆飽受傷害的心房裏,微微的蕩漾開來。那想象著某男近距離守護風阿哥的情形,那一抹辛酸甜蜜越來越濃鬱。

她明明恨死了某男,卻還是不忍心看他那痛苦的模樣。

想想某男執意守護在病房外的賴皮樣,想想他和費斯頓的暴戾對話,她心裏湧上一種無法言喻的複雜滋味。

在醫院外麵溜達了將近一小時,順便買了風阿哥愛吃的雞腿轉回了醫院。她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威廉和風阿哥的對話。

“叔叔,這是哪兒啊?”

“風阿哥,這是醫院!”

“我們家老佛爺呢?她怎麽不在?”

“你們家老佛爺去給你買吃的東西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叔叔,我怎麽覺得,你跟我有點像啊?”

“臭小子,是你跟我有點兒像好不好?”

聽到這裏,梅淩寒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忍住那突如其來的笑意,繼續聽病房裏的一大一小談話。如果錯過偷聽的機會,她害怕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他們父子的對話了。

“叔叔,誰跟誰像不都一個樣!我像你,還是你像我,有什麽區別嗎?”

“傻小子,這可大不一樣。因為,大多都是兒子像老子。你說,哪有老子像兒子的道理?”

“叔叔,你胡說什麽?”風阿哥的聲音,好像有些兒不高興,“我又不是你兒子,你幹嘛隨便占人便宜啊?”

“臭小子,你明明就是我的親兒子。居然,還敢說我占你的便宜?”心裏,暗自加一句,“當初我要不‘隨便’占你媽便宜,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你——”

“叔叔,你不要胡說八道了。我們家老佛爺說過,早在五年前,我爹地為了救我們母子三人,淹死在大海裏裏……”

“唉——”歎息聲過後,又是一番解釋,“風阿哥,那是你們家老佛爺撒謊。我根本就沒死,隻不過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

“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似信非信,質疑,“如果你真是我爹地的話,那這麽長時間,你為什麽不來看我和白格格?難道說,你不喜歡我們?還是,不想要我們兩個了?你知不知道,老佛爺一個人帶大我們,她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為了我們兩個吃飽穿暖,她遭了多少罪?”

那稚嫩的聲音,讓威廉無言以對沉默不語。

病房外偷聽的梅淩寒,也忍不住眼淚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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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萬字更,格格差點累斃!

還好,父子終於相見了!

孩子們,來點兒掌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