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在下是真心實意來向姑娘和李兄道歉的。”駱鳴宇稽首彎腰,一臉的懊悔慚愧,“在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是受人脅迫,出於無奈。但是此事實在不妥,那日與你們分開後,在下就已經在後悔,最後還是沒將這枚扳指交出去。曾今聽李兄談起過,說二位要到臨淄來,本想盡早交換,隻是為了避開那些惡人,所以繞了很遠,今日才到。”
駱鳴宇的話說的很巧妙,他並沒有向李小蕙大吐苦水,說這都是有人逼著他做的,與他無關,而是一臉真誠地來道歉,歸還東西。但是他話中卻將他的為難處境委婉道出,自然而然引得李小蕙發問:“有人逼你拿走扳指的?是誰?”想到駱鳴宇也許是不得已而為之,也許有著自己的苦衷,李小蕙的口氣便緩和了許多,對他的敵意也降低了許多,“在這裏說話不方便,進屋去吧。”
駱鳴宇大為感激,很是真切地道:“李姑娘胸懷寬廣,若可以不怨恨在下,在下感激不盡。駱某平日裏也沒什麽朋友,一直是將二位當作朋友看待的。”
若是這樣的話由別的人說出來,未免顯得矯情了些,但是從駱鳴宇口中說出,你卻能感覺到他的真意,這個人,他可以讓他的情緒感染到你,讓你感覺到他的真意。
不過,李小蕙並不是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雖然她對於駱鳴宇的敵意放下了,但是卻並沒有完完全全相信他,駱鳴宇這麽說,李小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自然,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李小蕙並沒有馬上承應駱鳴宇的話,答應將他看作朋友,但是同時也暗示駱鳴宇,她是願意交朋友的,如果駱鳴宇沒有誠意,那麽她也隻能不清不願地將他視為敵人了。
“你說有人逼你,是什麽人?”李小蕙將駱鳴宇讓進屋,坐在胡凳上。李小蕙習慣了坐椅子,席地而坐十分不慣,時間稍稍一長腿就會麻,還需要旁人協助才能站起來。好在此時胡凳早已經傳入中原,李小蕙在這家客店住下之後,就要那店主給她找來一個最高的胡凳,再墊上厚厚的坐墊,李小蕙才覺得坐上去舒服一些。當然,這樣與旁人有些不同的凳子,也讓她坐上去之後,顯得有些高高在上,所以李小蕙在屋子裏備下了三個同樣的胡凳,好讓訪客可以平等地同氣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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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鳴宇十分不願地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夥人我也不認識,他們忽然就闖了進來,搶走了我所有的書籍和藥材,讓我去給你醫治摔傷,並且借助醫治的機會,見機盜取你隨身的一枚白玉扳指,他們讓我用這枚扳指,換回我那些藥材和書籍。
“那些書我早已經看熟了,藥材也是可以再采到的,雖然毀了有些可惜,但是總不能為此便去做那偷盜之事。未曾想,他們又取出孤本的《黃帝內經》,說若我能取得那枚扳指,這書就歸我。”
駱鳴宇說道這裏,慚愧地低下頭,他的膚色本白,臉稍微一紅,就看出來了,這副模樣的確不像是在編謊話,如果他存心想要推脫責任的話,大可以說是那些人以他或者別人的性命相威脅,他不得不這樣做。可是駱鳴宇卻承認他是為了心中的那點貪欲,承認這件事情,就是承認了他是出於私心,這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所以你才會在給我們吃的東西中下藥?”
“以李兄的身手,我想要從他身上不知不覺取走東西是不太可能的,他們又逼我逼得緊,我想既要不傷人,又取走東西,隻好出此下策。”駱鳴宇的聲音更低,愧疚之色溢於言表。
“逼你的人,是那三個找上門來的家夥麽?”
駱鳴宇搖了搖頭,道:“不是。”
李小蕙微微皺了皺眉頭,難道看上這枚貌似普通的白玉扳指的,並不僅僅是那三個大漢?還是有人對這件東西勢在必得,所以多管齊下?
“那,你現在把扳指還給我們,你的醫書和藥材不要了麽?”李小蕙問道。
駱鳴宇搖了搖頭,微微苦笑了一下,道:“燒了,全燒了。我引著他們繞了一個大圈,我的那些東西,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些草木根子,他們並不看重,隻留了一個人看守,很容易下手。”
“是你自己動手燒掉的?”李小蕙驚愕地瞪大了眼睛,讓一個大夫親手燒掉自己的醫書和幸苦采集來的草藥,這得有多難,那些東西在別人眼中看起來似乎是不值什麽,但如果是像駱鳴宇這樣醫術高超的人,肯定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他就這麽一把火燒了,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再采到。而且這個時代沒有什麽活字印刷,大部分的書籍都是靠手抄本來流傳,很有可能駱鳴宇這一把火就燒掉了一些孤本善本。
駱鳴宇此刻倒是顯得十分泰然,他搖了搖頭,笑道:“身外之物,為了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而下藥偷盜,實在有違我心。從前就是太過看重那些東西了,才不敢離開,如今什麽都沒了,反倒是可以像李兄一般,了無牽掛,自可隨心所欲地走。”
駱鳴宇的話說到了李小蕙的心上,身無一物便可了無牽掛,自也沒有什麽害怕失去的。可是她卻不甘心這種了無牽掛的生活,非要給自己找些麻煩,比如那個胭脂鋪,不就是在自找麻煩麽?其實她也大可以遨遊四海的,她又不是沒有錢。
可惜,她還做不到那麽瀟灑,雖然她在現代的時候,讀到書中那些遊俠故事很是向往,但是真正輪到她自己身上,她還是寧願安身立命。她還是俗人一個,她希望有自己的事業,更加重要的,是她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份可觀的收入,她的錢現在雖然多,如果不通過投資來進一步擴充的話,遲早有一天會用光的。
李小蕙可不希望等到自己走不動的那一天,發現囊中空空,連下一餐的飯錢都沒有著落。
既然駱鳴宇也暫時無處可歸了,不管李小蕙現在相信不相信他,天都這麽黑了,李小蕙也不能將他趕到外麵。再怎麽說,這個人還為她接過骨頭,而且他取走白玉扳指的事情,起碼現在來看還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而且他也還回來了。
駱鳴宇就在李小蕙的隔壁房間住下了,少不得又給李小蕙弄些治傷的藥水,以緩解她傷處遇冷遇陰便酸痛的症狀。
李子林這一夜卻一直未曾露麵,而且一連三天都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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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依舊來幫助李小蕙整理那些胭脂,但是多餘的話卻一句都不再說,就算是李小蕙問她,她也支支吾吾地,回答都是似是而非。
胭脂雖然多,但總共也就滿滿一屋子,又並非是整個一個大型倉庫的貨物,這麽日日整理,四五日也就都歸類完畢清點好了。這幾日若是有人來買胭脂,李小蕙總是親自出麵去應對,胭脂自然是賣的,順便再做一下廣告,說這家胭脂店換了老板,以後會更好更大,也會有更多品種上架的。
李小蕙雖然沒事兒找事兒,又拖了小魚兩日,但是終究到了兩人麵麵相覷,無事可做的時候。李小蕙看看小魚,這孩子自從那天以後,就一直不肯再抬起頭與她對視,想來心裏是絕望地很了。
李小蕙自己呢?多日相處,更是有些舍不得小魚,可是,想什麽辦法才可以留下她,李小蕙依舊沒轍。
那中年夫婦要將小魚嫁給的,是個外鄉人,而且離得很遠,而那中年夫婦正是要帶小魚去那裏,一來完婚,而來他們一家也就住在那裏,不再回臨淄來。
那中年夫妻速度也夠快地,李小蕙整理胭脂,他們就整理家當,才三兩日的功夫,笨重的東西就全部都賣掉了,看樣子,一待胭脂店的交接徹底完成,這夫妻二人就要離開臨淄。反正商人並沒有多少土地,要走就走,這一點倒是比那些被土地拘束著,一輩子都離不開的農民好多了。
“姑娘,可收拾好了?”那中年男在在一旁看著,李小蕙已經半日多沒做什麽事情了,卻遲遲不提要給他的那些錢,心頭有些急了,忍不住開口催促。
“我今夜準備好,明日一早就給你,你明天來客棧找我,取走便是。”李小蕙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她不想見那張湊在自己麵前的中年男子的臉,隻是遠遠看著小魚。今日一別,日後能不能再見到她,就是未知數,這個女孩兒,今後的人生又將走向什麽方向?自己曾經給了她一個希望,卻又讓這個希望在她麵前破裂,她的心裏,肯定是失望之極的吧?
也許,小魚心中對她也未嚐沒有一些怨恨。如果不給她希望,她的生活也就會那樣繼續下去,但是給了她希望卻又轉瞬破裂,這樣帶來的失落比從沒有希望更加糟糕。
以下是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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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昨天沒空上網,於是讓母親大人幫忙更新,我的文檔有些亂了,母親大人沒有弄明白,於是乎傳錯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