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居然敢擅闖!出去!”李小蕙馬上明白了兩人想要做什麽,感情這兩人是來捉奸的,捉到了,好對付駱鳴宇,也對付她。
女皇是個嫉妒心很強的女人,當她年老之後,她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更強了,隻要被她知道有人和她的男寵有那麽一點兒牽扯,她定然不會放過此人,包括她的女兒太平公主,因為和張易之關係曖昧,母女兩人互相吃醋還吃過好長時間。
李小蕙的身份和在女皇心中的地位自然與太平公主差了十萬八千裏,而駱鳴宇雖然現在很受女皇重視,畢竟入宮日短,也遠遠比不上張易之和張昌宗的,若是他們之間真有什麽曖昧不清的事情被女皇知道,他們可不大可能被寬恕。
張易之走上前一步,看了看駱鳴宇和李小蕙,笑道:“公主,您和他的關係,倒是好得很啊!不過眼下皇上正在到處尋他,還請速速過去。”
駱鳴宇將自己的胳膊從李小蕙手中抽出來,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了兩步,他平靜地道:“我知道了,多謝二位大人。”
駱鳴宇又走了幾步,隻覺得腳下虛的厲害,他咬著牙硬撐著向前走,一直堅持著走出很遠,駱鳴宇停住腳步,對張氏兄弟道:“現在皇上一定在休息,不可能找我。”女皇的身體狀況如何,他心裏是很清楚的,女皇最近所服用的藥,不是他親手配的,就是通過他送給女皇的,女皇剛剛喝了安神的藥,除非有天大的事需要叫醒她,否則她一定會安睡三個時辰以上。
張昌宗和張易之交換了一下眼神,張易之道:“不錯,的確不是皇上在找你,可是你在永泰公主的房中,你們二人神情親昵,你們在做什麽?”
“在做什麽?”駱鳴宇冷笑一聲,反問道:“這種事情,是二位大人最擅長的,卻不是在下要做的事情,以小人之心來度我,二位大人以為,區區在下也像二位大人一樣膽大?”
駱鳴宇絲毫不給二人留情麵,直斥兩人是“小人”。就算他們真的是小人,但是這麽多年,橫行霸道的他們何時被人罵做“小人”?
張氏兄弟在宮中日久,武則天也都封他們做了將軍,可謂是根深葉茂,此刻跟在他們兄弟身後的也都是他們的人,駱鳴宇獨自一個人麵對著來勢洶洶的一群人,其危險可想而知。宮禁深深,他雖然現在頗受女皇重視,但是畢竟時日尚短,就算張氏兄弟在這裏殺了他將他沉屍湖底,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波瀾,反正他出現地也奇怪,就算是奇怪地消失了,也沒有人敢將懷疑的目光指向此刻一手遮天的張氏兄弟。
這一點張氏兄弟想到了,駱鳴宇也想到了。
“想殺了我?”駱鳴宇笑了笑,道:“雖然皇上現在一定在休息,但是再過三個時辰,皇上就會醒來,如果她看不到我,你想她會不會生氣呢?如果十二個時辰之內我還不出現,就會有人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陛下。”
算計誰都會,隻要身處在這重重宮牆之下,不算計就無法自保。也許駱鳴宇並沒有做過如此嚴密的安排,但是他這般說,張氏兄弟就不得不擔心。張氏兄弟也許對付別人是心狠手辣的,那是因為從前有女皇在背後給他們撐腰,他們可以肆無忌憚。
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如果他們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走到了女皇的對立麵,要對付這個男人,其一是要讓他失去女皇的寵愛,其二才是殺了他。若是殺了他,卻被女皇知曉了,那麽他們兄弟兩個的好日子也就要到頭了。
張易之冷笑一聲,道:“你不是仗著皇上喜歡你麽?若是我告訴皇上,今夜你在永泰公主房中久居不出,皇上會作何想?”
“哦?”駱鳴宇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可是我也聽說,飛鶴將軍曾在上官姑娘的房中逗留至第二日才離開,難道這就不怕被皇上知道麽?我聽說上官姑娘額上那傷痕,便是因為飛鶴將軍和上官姑娘親近,惹得陛下氣惱而來的,飛鶴將軍,難道一次的教訓還不夠麽?”
飛鶴將軍,就是張昌宗的官名,而駱鳴宇所指的,自然就是上次張昌宗與上官婉兒親近,被女皇看到於是重則上官婉兒的事情。
“恒國公,在下聽說,為了恒國公,太平公主和陛下曾數日不言一語,不知可否屬實?”
恒國公,是張易之的封號,女皇對他慷慨之極,還賜予他爵位,那是隻有皇族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駱鳴宇就是在掀兩人的老底,把他們兩人最怕別女皇知道的事情都抖落出來,讓兩人難堪。同時也在警告兩人,他們也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他們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若是他們不顧一切地想要整他,那麽他也會將他們兩人的事情悉數告之女皇,說不定還會添油加醋,讓他們兄弟也在女皇麵前失寵。
如駱鳴宇這般聰明的人,他入宮的時候就已經做了周全的準備,他是那種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早已經預料到了入宮之後最大的威脅來自哪裏,而應對的方法,他也早已想好。
就算這一招不能鎮住兩個人,他仍舊有別的方法。但是此刻,駱鳴宇卻覺得有些意興索然,甚至想要就這麽放棄了,幹脆被這兩個人殺了算了。
他會醫術,還懂得蠱術,他親眼見過師父死前的慘狀,那種被生生吸光了血肉,最後隻剩下一層皮和骨頭相連的樣子,他想起來就心有餘悸。在決定了要為李小蕙解毒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心理準備,他不怕死,但是他怕像師父那樣死去。
張易之和張昌宗交換了一下眼神,張易之上前一步,抓住駱鳴宇的手,笑道:“宇兄弟入宮多日,我們兄弟都未曾拜上,實在失禮。方才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宇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駱鳴宇入宮之後用的名字是宇鳴,他為自己編造了身份和來曆,而且編的嚴絲合縫,查之有據。
短時間能無法打壓的人,就要盡量拉攏,這就是張易之的處事原則,當他一旦發現駱鳴宇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就覺得要先拉攏他,一來降低駱鳴宇對他們的防備心,二來尋找更好的時機,一次出手就讓駱鳴宇永不翻身。
“湖邊風寒,宇兄弟不如來舍下,咱們兄弟聚聚,如何?”張易之熱情地做出邀請,拉著駱鳴宇便走。
駱鳴宇一直在硬撐,強行將蠱毒從李小蕙身上過渡到他身上的後果,就是引得毒性愈發猛烈地發作,他站在湖邊的時候,雖然說話平穩,站地筆直,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體裏已經如翻江倒海般鬧了起來。
雖然他自幼便服用了各種藥物,普通毒藥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但是這龍鱗蟲的毒性與眾不同,就連他也是無法抵抗的,他比普通人所長處,也隻是多撐地那麽幾天而已。而他之所以冒著寒風站在湖邊,也是為了湖麵上吹來的涼風可以緩解一下他身體內焦灼的狀態。
張易之一拉他,他就踉蹌了一下,而這一踉蹌,也出賣了他真實的身體狀況。
張易之鬆開了他,用疑惑和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湖水反射出粼粼的波光,映在他的身上,看上去人便不那麽真切。
“地上有一塊石頭。”駱鳴宇笑了笑,這樣解釋著,再邁出步子的時候,他走的無比穩健,一點兒也沒有步履不穩的樣子。
張易之搖了搖頭,多心了吧?那個家夥看起來健康地很,怎麽可能衰弱到步履不穩呢?
當女皇醒來的時候,駱鳴宇出現在她的麵前。女皇滿意地看著麵前的男子,他雖然不是那種長相完美的男人,但是不管怎麽看,都很讓人舒心。更重要的是,這個男子給她帶來了健康。
女皇無法確定究竟是這個男人的能力,還是他配置的那些草藥起了作用。若說是草藥起了作用,那也不過是她平時常常吃的藥,仍舊是由禦醫坊熬出來的,所不同的也就是開出藥方的人不同而已。但是換了藥方,同樣的草藥在她身上便起到了不同的效果,從前無論怎麽吃都不管用,可是現在,每一口喝下去,都會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來,過來。”女皇伸出了她的手給駱鳴宇,讓駱鳴宇扶著她坐起身,“說說你是從哪兒來的?是不是佛祖將你賜給了朕?好讓朕順應天命,活得更久?”
女皇這樣說著,拉著駱鳴宇坐在她身畔,繼續道:“朕有過許多個男人,太祖皇帝,先帝,還有懷義,昌宗,易之,還有些你從未見過的。這麽多男人裏,唯有你是真心真意為朕的身體考慮。朕這一輩子,做過許多的事,見了不計其數的人,這世上,哪兒有什麽人可以長生不老的?他們整日裏用千秋萬歲這句話來騙朕,唯有你不這樣說。大概在朕的身邊,也隻有你不會說假話來騙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