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家都在打算盤
極樂境內,沙羅樹下,阿彌陀佛與菩提祖師相對而坐,那八德池清可見底的水麵上,如現代的電影熒幕般投射出畫麵來,正是此時金頂大仙與蚩尤商討的情形。隻因金頂大仙是佛教中人,身上的功法是兩位聖人一脈,因此兩位聖人可以用法力窺探,即便身在三十三天外,仍然能毫不費力的觀察那邊的一舉一動。見到金頂大仙和蚩尤一番低聲交談,蚩尤從麵容冷漠,到凜然動容,再到躊躇不決,到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尾隨這金頂大仙而去,兩聖麵上不禁浮現出笑意來。
阿彌陀佛說道:“師弟料得果真不錯,蚩尤真的肯了!”
菩提祖師點頭笑道:“蚩尤野心正熾,不甘附人尾驥,我許下那件事來,他豈能不動心?”
阿彌陀佛道:“如今有了蚩尤相助,想來我等的那一番謀劃,成事的機會又大了幾分。想不到那牛魔王放出蚩尤來,竟然間接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可見我佛教大興乃是天意,任何人都阻擋不得。”一說到牛魔王,他又皺眉道:“不過這牛魔王去尋找斬妖劍,想來是要重祭誅仙劍陣的,如今你我不得隨意出手,此事倒是不可不防。”
誅仙劍陣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封神一役中,假如不是四聖齊至,也破不得那陣法,饒是如此,四聖破陣之時,也是手段盡出,老子連後天第一功德至寶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都使了出來,方才擋住彼劍神鋒。阿彌陀佛如今想起當日那一場惡戰,仍是心搖神馳,頗有餘悸。日前聞知如來佛祖將誅仙陣圖歸還給鄧坤,他還大為生氣,隻是礙著如來佛祖掌管佛教這一量劫的氣運,勉強隱忍不發,隻把阿儺迦葉兩個守財奴狠狠的斥責了一通了事。
菩提祖師聞言,微笑道:“師兄多慮了。牛魔王所得不過是陣圖,那發動陣法的關鍵之物誅仙四劍,還在闡教手中。以原始天尊的心性,決計不得把那四劍歸還截教的。無誅仙四劍,他那誅仙劍陣便不得全,縱然另尋四口劍發動劍陣,也是威力大減,再也當不得洪荒第一殺陣之名了。何況能禁受誅仙陣圖之力的寶劍,非天地靈寶不可,三界之內,能有多少?他要一連覓得四把,談何容易?師兄又何必擔心?”
阿彌陀佛說道:“師弟莫忘了,那人手裏豈不是就有兩把麽?”
菩提祖師大笑道:“師兄此言不錯。可他又怎會把那兩劍交給牛魔王?”眼望遠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續道:“若是那人真的把兩劍拱手相讓,對於我等的大計,豈不是更為有利?那牛魔王即使得了四劍,終究不是混元聖人,難以發揮劍陣的威力,又有何懼?”
阿彌陀佛想想不錯,也是麵露笑容道:“師弟此言大善!既是如此,時候也差不多了,你我另一件事也要盡早行來才是。”
菩提祖師點頭道:“師兄之言甚當,我已著如來依計而行。”
雷音寶刹內,如來佛祖端坐蓮台之上,身前有一名佛陀俯伏階下。如來佛祖看了他半晌,終於緩緩開口道:“金蟬子,時候已至,你當去了。”
金蟬子抬起頭來,隻見他麵容俊偉,五官清朗,活脫脫一個奶油小生的相貌,恭恭敬敬的答道:“弟子知道,定當不負兩位佛主及世尊之托,將那真經傳入東土,以興我沙門氣運。”
如來佛祖點點頭道:“此番你將身入殺劫中,雖然是天意所定,但於你本身實有大凶險。你入劫之時,本身修為不可帶了半點,而且之前的記憶也不複存在,你可想好了麽?”
金蟬子拜道:“為著本教大興,貧僧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如來佛祖頤首道:“大善!如此你便去曆那十世輪回罷,你且放心,兩位佛主已然安排定了,你輪回之時,六道之內自然有地藏王菩薩護持,絕不會使你墮入魔道不能自拔。待得第十世輪回,那應運之人自會來尋你,護你赴西取經。不但如此,到得危難處,我會差靈山三千佛陀、諸天菩薩、以及滿天神佛來助,便是路上再多艱險,料來也是無礙。”
金蟬子瞑目合掌,道:“是。”說罷全身驟發金光,那金身自頂門起突然碎裂開來,然後一片一片自身上脫落,肉身崩解,一道真靈逸出,徑自投到地府去了。
如來佛祖望著地上散落的金身碎片,一時無語,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此刻在血海之內,也有兩人對坐蒲團之上,中間隔著一方小小的石幾。右首客位上坐的一人正是伏羲,另外一人看上去不過中年模樣,卻滿身都帶著殺氣——這殺氣與巫族的又自不同,蓋巫族之殺氣是狂暴野蠻,此人之殺氣卻是陰狠戾毒,教人見了從心底裏打寒噤。
不過伏羲卻似是未覺,還好整以暇的拿起麵前的茶杯,品了一口香茶,放下杯子,又看向對麵的那人,一語不發,麵上帶笑,像是在等他做什麽決定一般。
對麵那人卻是微有怒色,說道:“伏羲道友,你莫不是在消遣貧道,這豈不是叫我自廢掉一條臂膀麽?假如放在平時,憑你我交情,我答應暫時相借也無妨,此時此刻的局麵你也應心中有數,你教我怎能應承此事?”
伏羲笑容未失,道:“冥河道友,此時情狀,我豈能不知?你血海修羅一族,在六道中自成一派,那佛教取經人要經曆十世輪回,不容有失,自然要將六道真真正正掌控在手。此時地獄界在地藏王菩薩掌中;天界的玉帝昊天已然答應配合;人界盡是凡夫俗子,無大能之輩,不足為慮;剩下三界,隻怕佛教最忌憚的便是道友的修羅一界。道友是半聖之身,又有先天靈寶在手,若是不將道友收伏,他阿彌陀佛與菩提祖師寢食難安,想來此時已然在集結人手,不日就要前來,拿血海開刀。道友此時,正是形如懸卵,危險之極。”
冥河跳下蒲團,眉宇間盡是憂色,背負雙手,不住踱步,口中道:“道友說得不差。我近日正是為了此事憂慮。你還讓我把阿鼻元屠兩劍借予牛魔王,要是佛教來攻,我無這兩寶抵敵,便毫無還手之力,你教我怎生是好?”
伏羲搖頭道:“道友卓見遠識,為何今日拘泥不悟?我來問你一句,你便是有阿鼻元屠在手,可能抵住佛教的進攻不能?”
冥河想了一想,答道:“雖然兩位聖人不能親自出手,但那地藏王菩薩本身是上階玄仙,又有先天至寶十二品蓮台為輔,雖然他隻得了其中一品,但也不可小覷。不過倘若我有阿鼻元屠在手,也盡可製得他住。隻是佛教既然謀算我血海,定然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雷霆手段,若是另有一坐蓮台者同至,與地藏王菩薩兩下合力,貧道就未必是對手。若有三位同來,必敗無疑。”
伏羲點頭道:“道友坦誠相告,確是實情。既然知道是必敗之局,道友又何必在意那阿鼻元屠二劍是否在手?即便有此二寶,也不過多支撐得片刻,終改不得戰果。”
冥河聞言怒目視向伏羲,道:“伏羲道友,要不是與你交情深厚,就憑你剛才一言,少不得我要與你做過一場。你莫不成叫我束手待斃罷。”
伏羲搖頭道:“道友差矣。誠然,要是佛教傾力來攻,道友絕對不是對手,有無阿鼻元屠兩劍實無分別。正因如此,我才勸你把那兩劍交付給牛魔王。我非是為佛教謀,卻是為你血海謀。要退佛教,正須得著落在牛魔王身上。”
冥河稍稍一愣,問道:“這是怎麽說?”
伏羲道:“我替道友占了一卦,問你吉凶。依卦象而斷,道友雖然身陷凶險之中,但仍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正是係在牛魔王身上,而那阿鼻元屠兩劍,便是契機。”
伏羲的推算之道天下第一,聖人也及不上,冥河深知其能,聞得此言,眉毛一軒,兩眼放出光來,卻又沉吟道:“照你所說,那牛魔王不過是下階玄仙的修為,便是有阿鼻元屠,也敵不過地藏王菩薩等坐蓮台者。如何能解我血海之厄?”
伏羲道:“我觀卦象所得,那血海的生機雖應在牛魔王身上,卻不是叫他去上陣殺敵。道友隻需予了他阿鼻元屠,然後如此這般……”
伏羲徐徐說出一番話來,聽得冥河悚然動容,急道:“道友之意,是他能請出……請出那二位來?若是有那二位相助,的確可能使佛教知難而退。隻是……隻是這可能麽?他二人的來曆,你也知曉,怎肯來趟這渾水?牛魔王又憑什麽說動他們?”
伏羲微笑道:“我隻是依卦象推算,並無誑言。大抵天意如此,反正道友此時別無良策,何不一試?要是你們三人聯起手來,互為犄角,任他來多少人馬,隻要不是聖人前來,也盡可抵擋得住。我言盡於此,道友自行斟酌罷。我告辭了。”
伏羲說完,起身離去。冥河尚在沉思,竟未起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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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界王就要出來了。冥河不就是修羅界的界王麽。
有道友說,血海不滅,冥河就死不了,就算是這樣吧,但不等於不可以把冥河封印住,而且冥河的血海分身隻能保住他自己,保不住其他的修羅族人。此外,佛教也準備了一件好東西,專破冥河的血蓮子分身。所以冥河也不是無敵的,就算不把聖人計算在內,他也不是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