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們在加快前進的腳步,可有人比他們更快。

離大門還有十幾步的距離,就聽楊誌和石秀怪叫一聲,猶如兩隻猛獸,縱身跳進還在前衝的禁軍中,二話不說,掄起手中刀,猶如砍瓜切菜般狂殺起來。

這些禁軍平時就是擺樣子嚇唬人的,那經過這個?開始還有人勉力抵擋一下,但眼見同伴不斷地倒下,而兩個滿身血汙的惡鬼,正大呼小叫地衝向自己的時候,這些禁軍的神經終於崩潰了,也不知是誰先發了聲喊,隻見這些平時威風凜凜的禁軍們頓時化作鳥獸,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起來。

梁師成坐在轎子裏都嚇傻了,別說他從沒經曆過這個,就是他做夢,也未曾想過如此精銳的禁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更未想過有人還敢對抗朝廷禁軍,這不是造反是什麽?

他的轎子處在隊伍中間,眾禁軍逃命要緊,那有心情管他?等跑出很遠,帶頭的軍官和比禁軍跑得還快的王甫才發現,梁大人、他的幹老子還在人家門口呢。

梁師成不但是皇帝最信任的人,還是王甫的幹爹,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即便這時候逃了,回去皇帝也會要他們命啊!

沒辦法,軍官一邊向上級報告,請派援兵的同時,也把梁師成被抓的消息送了回去。然後收攏殘兵敗將重新向宋清家而來。

隻是同剛才不一樣,大隊人馬剛才來時的大張旗鼓、趾高氣揚,這時已經統統不見。

巨大的盾牌放在最前麵,士兵們小心翼翼地躲在後麵向前走著,生怕那兩個殺神殺的不過癮,又從什麽地方冒出來。

再看剛才來過的地方,遍地殘肢斷臂,還沒死透的軍兵躺在地上不住地哀號翻滾著。一片人間地獄的慘狀。

而此時宋清的住所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宋清仍舊坐在桌案後,饒有興致地看著被楊誌扯進來,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的梁師成。

說實話,宋清倒是聽說過梁師成的大名,卻真不認識他。

上下打量了梁師成半天才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攻打我的家?誰派你來的?”

梁師成現在腸子都快悔青了,幹嘛要接受老皇帝這個旨意,讓別人來辦不行嗎?若是能把他騙到自己的地盤,也不會出現這種事啊!

“咱..在下姓梁,是陛下的奴才,剛剛也無意冒犯虎威,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在下回去一定狠狠懲治帶兵的將領”

說了幾句後,梁師成的嘴才漸漸流利起來。

姓梁,還是太監。又這麽有權勢,這家夥不會就是那個大太監、六賊之一的梁師成吧?

如果真是這家夥,可有意思了,傳說這家夥是個巨貪,無緣無故的突然出現在我家,他幹什麽來了?

想到這,宋清心中似有所悟。揮手命人給梁師成看坐,然後故作恭敬地道:“原來是梁公公,不知梁公公可否認識梁師成公公?哎呀!在下早就聽說若論當朝誰對萬歲最忠心,當屬梁師成公公。在下此番來京一直有心前去拜見,卻沒想到剛來就出了這事,看來什麽時候能見到梁師成公公,可說不準了”

宋清一臉惋惜的模樣,嘴裏還不住地歎著氣。

梁師成老奸巨猾,當然不會就這麽被宋清騙住,心中卻也難免迷惑。

“這小子莫非真的久慕咱家大名,已經準備禮物去拜見?可剛剛他的手下對咱家可半點留情的意思都沒有啊,我要不要承認自己就是梁師成呢?”

無論從他的衣飾,還是表情。宋清都已經能肯定抓到的這個大太監就是梁師成。這可是條大魚,必須充分利用才行。

正在這時,侍衛來報,門外又來了大隊人馬,不下數千之眾,而且還帶來了弓弩等大型進攻武器。隻不過並沒有立刻進攻,似乎在等什麽人。

梁師成在裏麵,外麵的軍隊投鼠忌器,當然不敢貿然進攻了。

聽到外麵來了援兵,梁師成的腰杆不知不覺間硬了起來。尖聲一笑道:“宋將軍,怎麽說你也是朝廷官員,現在這種行為已經同造反沒什麽區別,不過隻要你把咱家恭送出去,咱家必會在聖上麵前為你講情,對你犯下的罪過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放他簡單,可若是就這麽放了,今後勢必會被他遷著鼻子走,我宋清又豈是能受人脅迫的人?

扭頭看了眼高進道:“準備酒菜,我要與這位梁公公痛飲幾杯”

梁師成以為自己聽錯了,外麵大軍壓境,他居然還有心情同我飲酒?這小子沒毛病吧?

宋清打什麽主意?其實宋清現在也沒什麽主意。但他知道,有時候沒有辦法的辦法,才是最好的辦法。

梁師成在這裏,官兵不敢打進來。而自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殺了梁師成,更不可能放他出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等,等一個能解決問題的人出現。

片刻間,幾樣小菜,一壺小酒就擺上桌案。

宋清提起酒壺,親自給梁師成滿了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上。舉起杯衝著梁師成敬了一下,笑道:“梁公公,相遇即是緣分,來,在下敬你,幹了這杯”

梁師成的腦袋還沒轉明白宋清的真正用意,下意識地端起酒杯,還沒等送到嘴邊,終於醒悟過來。

“宋將軍,咱家的話你沒聽到嗎?隻要你放咱家回去,咱家保證你平安無事”

“來、來,喝酒”

宋清好像真的沒有聽到梁師成的話,端起酒杯,幹脆不管梁師成,自斟自飲地喝了起來。

梁師成心中大怒,張嘴就想嗬斥宋清,可當見到宋清身後,有如鐵塔般站在那裏、惡狠狠盯著他的巨漢,到嘴邊的話又被嚇了回去。

剛剛他可是見過門外那些禁軍的慘狀,以及兩個索命惡鬼般的凶徒,到現在他的腿肚子還在轉筋呢,褲襠裏也是濕淋淋的。萬一真把這幫凶徒惹急了,別在把自己也哢嚓了。

就在這時,又有侍衛來報,外麵有軍官喊話,限一柱香時間放人,不然衝進來雞犬不留。

宋清好整以暇地命侍衛轉告外麵的軍官,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裏麵的刀已經磨利,如果有人敢硬闖,隨時可以殺人。

宋清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瞄著梁師成的脖子,其用意不言而喻。

梁師成在宋清陰冷的目光注視下,隻覺脖子上涼風陣陣,好像有把刀架在上麵似的,心中暗罵,是那個王八蛋在領軍?想要咱家的命是怎麽地?等咱家回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時間心中忐忑,坐也不是,站又不敢。這種感覺,梁師成長這麽大還沒經曆過。

若是能縱觀現在院裏院外的場麵,簡直可以用詭異兩個字來形容。

院外兵甲林立,刀出鞘、弓上弦,隨時可以出擊的樣子,可除了帶兵將領如熱鍋螞蟻似的來回亂轉外,整支隊伍卻鴉雀無聲。

院內,除了大門處眾梁山好漢在凝神戒備外,其他地方卻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

宋清在有滋有味地品著酒菜,鐵錘瞪著一對牛眼緊盯著坐在宋清對麵坐立不安、提心吊膽的梁師成。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院外有人高呼“太子殿下駕到”

宋清心說“你終於肯來了,我都快裝不下去了”

梁師成也聽到了,看著假做什麽也沒聽到,自我陶醉般品酒的宋清,小心翼翼地道:“宋將軍,太子殿下到了,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去迎接一下?”

“哦!太子殿下到了?快、快開大門迎接,這幫混蛋,怎麽不早通知我?”

宋清好像剛聽到似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也沒管梁師成,快步向廳外走去。

梁師成也想跟過去,可屁股還沒等抬起來呢,宋清的話音就從廳外傳了進來。

“梁公公不必心急,請在此稍待,待我接過太子,就回來陪你接著喝。來人,侍候好梁公公,梁公公若有什麽不滿意的,本公子拿你們是問”

隨著宋清的話音,兩個麵色陰冷的帶刀侍衛從外麵走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往梁師成左右一站,那架勢倒有幾分梁師成保鏢的意思。

我他媽能不急嗎?要不咱倆掉換一下,你來當人質試試、

梁師成心中怒罵,卻也無可奈何,隻好乖乖地坐在那裏等宋清回來陪他了。

大門已經打開,梁山好漢們分燕翅狀兩麵排開。青一色的黑色武士裝,雖沒有大宋禁軍的盔甲威武,但從骨子裏透出的那股殺氣,卻是大宋禁軍拍馬也趕不上的。

宋清當然不會傻到站門外去接太子,事實上他也不認識太子,隻是從服飾上猜出那個站在軍隊前,隻帶著兩個隨從的白衣青年,應該就是太子。

雖然帶兵的將領堅決不同意趙桓進去,但趙桓卻有些一意孤行,不是他膽子有多大,隻是他覺得這是收服宋清的最好時機。

看著不顧手下阻攔,隻帶兩名隨從緩步走來的趙恒,宋清也有些疑惑。記得曆史上的宋欽宗也是個膽小如鼠的家夥,看這小子的樣子不像啊!莫非傳說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