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和嶽飛是師兄弟這件事說起來真的挺讓人震驚的,而當時林衝也隻是告訴宋清他的師父是誰,以及林衝和盧俊義、武鬆、魯智深等人的關係。

按林衝的說法,他師父周侗是個擁護皇家正統又疾惡如仇的人,對那些造反的匪類尤其痛恨,所以在林衝上山之後,就再沒敢同師父聯係,也就更無從知道嶽飛的事。

宋清一直琢磨著同嶽飛聯絡感情,從前也沒想過嶽飛師父的事,直到被嶽母追問,才靈機一動將他們聯係在一起,而過後想起來,宋清不單得意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更多的是後悔怎麽沒早點把這層關係利用上。

不過當想起林衝告訴過他周侗的為人時,宋清又有些猶豫起來,萬一自己說出是林衝的女婿,老頭翻臉怎麽辦?

周侗眼見宋清杵在那裏,眼珠亂轉,顯然是在琢磨什麽主意,頓時怒氣上湧。猛地上前象抓小雞似的把宋清拎起來。

怒聲道:“就憑你這奸猾小賊也敢同老夫套關係,原本還想放你條狗命,現在看來是放不得了,免得你再去禍害他人”

老周侗說著抬起拳頭就準備打向已經呆住的宋清腦袋,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喝。

“放開我相公”

人隨聲到,老周侗隻覺一股勁風撲向後背。眉頭微皺,按理說這種力道根本傷不到他,可他卻從風勢中覺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轉身讓過拳風,手裏卻沒有放開宋清,閃目望去,隻見一個青衣少女站在身後,隨時擺出一副攻擊的架勢,眼睛卻緊張地看著被他抓在手中的青年。

在少女身後不遠,一個少婦也正快步趕來。周侗看的真切,來的正是嶽飛的媳婦劉氏。

劉氏不會功夫,跑到跟前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師…師父,手下留人,這..這位宋公子是我家的客人”

“你家的客人?”

周侗也有些糊塗了,這小子剛剛叫師公,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小丫頭用的拳法顯然有自己的痕跡,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鬆開抓著宋清的手,斜著眼睛道:“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人?再不說實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周侗已經看出少女和這個青年的關係非同一般,知道隻要問出青年的來曆,少女的來曆也就清楚了。

宋清揉了揉被周侗抓痛的肩膀,苦笑著道:“老爺子,我真沒騙您,我是您徒弟的女婿,不叫您師公,叫您什麽?”

說著指了指豆娘又道:“那是我老婆,也是您徒弟林衝的女兒”

聽到林衝的名字,周侗一下呆住了,林衝也是他的得意弟子,怎麽會不知道林衝發生的事,以及林衝現在的處境?

林衝含冤,周侗感同身受,卻不知如何為林衝伸冤,為此也沒少自責。可林衝現在竟然成了他最不齒的山匪,而且還是頭目,這讓老周侗又恨又氣,若不是考慮林衝是被逼上的梁山,他都有親手斃了林衝的想法。

沉吟良久,看了看正替宋清揉肩膀的豆娘道:“回去告訴你父親,多行善事,不然我不會放過他”

豆娘現在心中正恨著周侗,若不是及時趕到,自己差點就變寡婦了,管他是不是父親的師父,根本不給周侗好臉色。聽見周侗說話也假做未聽到,連頭都沒有回。

這老頭是能惹的嗎?老婆不懂事,宋清可不能不懂事。

連忙道:“小姑娘不懂事,老爺子莫怪,您放心,我梁山好漢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嶽父大人更是一身正氣,沒有給您老人家丟臉”

周侗怎會同小姑娘一般見識,況且愛屋及烏之下,他也很喜歡這個倔強的女孩。正要說話,忽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傳來,聽聲音人數似乎還不少。

州府那邊還在鬧叛亂,聽到淩亂的馬蹄聲,宋清等人的第一想法就是有亂匪。

抬眼望去,遠處塵煙滾滾,眼看就要到村子了,再要讓村民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宋清無暇多想,扭頭對豆娘道:“去把兄弟們調過來”

楊誌、石秀那邊也有一百多人,對付這些亂匪應該不成問題,況且這還有個絕世高手呢。

豆娘不想離開宋清,皺著秀眉正要拒絕,卻聽周侗道:“不用了,來的是兩夥人,看樣子應該是人多的再跑,後麵的幾個人在追”

原來老周侗一直在觀察著由遠而近的這夥人,這幾句話說完,忽然有笑了起來。

“哈哈!原來是我的乖徒兒回來了,看他追這夥人追的這麽急,顯然前麵這夥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大個子,敢不敢同我一起攔下這些人?”

大個子當然指的是鐵錘,隻可惜鐵錘雖然有些怕他,卻不聽他的。

說話間,那夥人已經衝進村子,也已經看到了站在路上的宋清等人。

周侗雖是叫著鐵錘,卻也沒有非要等鐵錘出手幫助的意思,正準備縱身攔住這些人,忽聽對麵馬隊中有人喊了起來。

“鐵錘,快攔住後麵的人。公子快走,點子紮手”竟然是高進的聲音。

聽到高進的聲音,宋清呆住了,仔細一看,那些跑的灰頭土臉的人可不正是高進等人嗎!

高進雖算不上武功高強,可畢竟不是一般人,況且還帶著十多人,現在竟然被後麵一個人追的亡命而逃,這家夥是誰啊?周老頭說是他徒弟,難不成是嶽飛回來了?這可倒好,關係還沒搞好,先打起來了,可問題是他們怎麽會打起來的?

這些念頭隻是在宋清心中一閃而過,現在前有老周侗,後有嶽飛,再晚高進的小命非交代這不可。

快步跑到路邊高呼道:“別打了,自己人…”

周侗早就聽到高進的呼救了,在他想來,被嶽飛追趕的還會是好人嗎?可問題是這夥人是另一個徒弟林衝的人,若這夥人有什麽三長兩短,日後兩個徒弟還不得反目?

想到這,老周侗縱身而起,在高進縱馬將要越過他的刹那間拉住了馬的韁繩,雙膀用力,硬生生拉住了飛奔的快馬。

馬是站住了,可苦了馬上的高進,一個狗啃屎從馬背上搶了出去。而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在高進身後還綁著個人。

在毫無防備下,高進重重摔在地上,再加上後背那個人的重量。高進還沒有爬起來,先吐了口血,然後頭一歪暈了過去。

雖說周侗沒有傷害高進,可這種做法同傷人有什麽區別?

宋清顧不上害怕周侗,怒視他一眼,快步來到高進身邊,在鐵錘的幫助下,解開高進背後的人,然後扶起高進。

連聲呼喚:“高大哥,你怎麽樣了?”

這時高進的夥伴們也紛紛嘞住馬跳下來圍在宋清周圍,以防守的姿態對著周侗以及後麵追趕過來的馬上客。

呼喚良久,高進終於睜開眼睛,看到扶著自己的宋清,勉強一笑道:“公..公子,幸不辱命,郎中找來了”話說完,頭一歪,又昏過去了。

宋清這才明白,高進背後綁著的人竟然是個郎中,不用問,一定是高進他們用強把人抓來,恰好嶽飛趕到,這才有了前麵這出戲。

一時間宋清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感覺,給嶽飛的老爹找大夫,居然被嶽飛當成劫匪追趕,現在又被嶽飛的師父弄成重傷,是應該找嶽飛算賬,還是找他師父?可若是一點說法沒有,又怎對得起忠心耿耿的高進?兄弟們會怎麽看自己?

把高進交給其他兄弟,站起身向周侗方向望去,隻見一個英氣勃勃的青年正在和周侗說話,而嶽飛的媳婦劉氏也站到了他身旁,看樣子應該已經把自己的事對嶽飛說了,隻見嶽飛正用迷惑的眼神,不時地望向他這邊。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近心目中的英雄,正如電影電視中被美化過的嶽飛角色一樣,嶽飛長得很清秀,很有點書生味道。而電視中嶽飛武功蓋世的形象也在剛剛被證實,果然不是蓋的。

雖然有高進這段插曲,但顯然不能完全怪在嶽飛身上,想到這,宋清整了整衣衫,分開眾侍衛,邁步向嶽飛和周侗走去。

掩起心中敬仰的情緒,躬身道:“這位一定是嶽師叔了,宋清給您見禮了”

顯然剛才周侗和媳婦劉氏都介紹過宋清的來曆,嶽飛的表情雖然有所緩和,態度卻未見好轉。

質問道:“不必多禮,既然是自家人,我就要帶師兄問一問,你的手下是怎麽回事?怎麽還幹起劫持百姓的事來?”

宋清知道嶽飛會這麽問,不亢不卑地回道:“傷害百姓的事,我梁山兄弟是從不會做的,至於說今天的事,我兄弟是有不當之處,但也事出有因,嶽師叔可曾問過我兄弟綁來的是什麽人嗎?”

說著轉頭又對劉氏道:“嫂子,剛剛我派人去幹什麽了,您是聽到的”說罷一轉身,招手命人把高進抓來的那個郎中帶過來。

嶽飛的媳婦劉氏聽了宋清的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細看了看這個灰頭土臉,一身狼狽相的郎中,突然道:“錢神醫!”

轉頭對嶽飛道:“相公,他就是我和母親請了數次都沒有請動的錢神醫,太好了,父親的病這回有救了”

聽到媳婦的話,嶽飛的俊臉一下變得通紅,他也不傻,當然猜出事情的始末。這個錢神醫的名聲他聽說過,知道這是個隻認錢,不認人的主,以自己家中條件當然請不動了。

現在有人為了給父親治病把錢神醫劫出來,而自己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使這個人身受重傷。

不明是非,恩將仇報。自己還妄稱什麽英雄?

一時間,兩邊人各自想著心事,場麵頓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