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要自己上他的船喝茶?

梁師成帶回的這個消息,讓趙桓整整一天沒吃下一口東西,恐懼、上火、焦慮。諸般滋味湧上心頭,他能吃下東西才怪。

怎麽辦?去還是不去?

趙桓已經偷偷趴在城頭見識了梁山那如同海上城堡的超級戰艦,尤其是那一排排令人望而生畏的火炮。

這些火炮要是來個齊射的話,恐怕臨安城都會變成一片廢墟。

可若是去了的話,宋清一翻臉,自己還不得被他掛在桅杆上曬成人幹啊?

這回任誰也不敢亂出主意了,萬一皇帝一去不複返,誰敢擔這個責任?最後出麵的當然還得是忠心無比的梁大太監了。

“陛下,以老奴之見,宋清其實並無意加害陛下,估計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試想一下,以梁山的強大實力,若想攻擊臨安的話,我們根本抵擋不住”

“老梁的意思是朕此行沒有危險了?”

“決無危險,而且為了不失陛下的威儀,我們還可帶著全副儀仗前去,這樣一來,普通百姓定會覺得陛下隻是去視察梁山的戰艦,而非受脅迫而去”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趙桓咬了咬牙,命人準備一下,出城去上梁山的戰艦。

宋清之所以一定要趙桓來見自己,目的不外乎進一步將朝廷的尊嚴踩在腳下,同時警告趙桓以及仍死忠於大宋的官員,不要再有任何癡心妄想。想要繼續當好你的皇帝,就得老實點。

連日的行船,讓原本剛蹬上梁山號戰艦時,快樂得如同雲雀的可兒也厭煩起來,四周除了水就是水,倒有點留戀起梁山有山有水的景色來。

綠草和秋葉更是心急,好容易蹬上梁山的超級戰艦,而且借著身份之便,也掌握了一些機密,卻因終日漂泊在海上而無法送出。

所以二人合計一下,趁著宋清在準備接見宋國皇帝的時候,開始攛掇可兒下船遊玩。

誰知可兒雖任性,卻不是不知輕重的人,眼下等同於兩國在交戰,能帶上自己已經足見丈夫對自己的寵愛了,自己可不能再給丈夫添亂了。

所以輕輕叱責了兩人幾句,也並為往心裏去。同時好奇心起,以前在金國的時候就常聽大宋皇帝如何如何,如今這個皇帝像隻聽話的小狗般被丈夫叫到船上來,真想去看看他長什麽樣?

丈夫既然沒有讓自己出去,自己當然也不好拋頭露麵,不過偷偷看總沒關係吧?

想到這,童心忽起的可兒讓綠草給自己弄了一套小號的軍裝,然後穿上大搖大擺地出了船艙。

後麵船艙是梁王和王妃住的地方,現在突然鑽出一個小兵來,嚇得侍衛眼珠子都藍了,剛想過來詢問,卻終於認了出來,這不就是王妃嗎?於是又乖乖地退了回去。

宋清還不知道可兒在胡鬧,高坐在甲板上看著遠處漸行漸近的趙桓一行,心中不由想起曆史上金兵圍困汴梁的時候,好像也是讓他去金營談判,這小子就跟腦袋缺根弦似的真去了。

看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小子的秉性都沒有變啊!

正想著,忽聞身後有陣熟悉的香氣傳過來,愕然回頭,卻見可兒穿著一身軍裝,模樣怪*站在身後。

可兒也沒想到宋清的鼻子比狗還靈,再想溜走已經來不及了,不由伸了伸舌頭,低下頭去。

宋清見狀不由好笑,抬手掀掉戴在她頭上那碩大的帽子,寵溺地道:“能見到我女人是趙桓前世修來的福氣,回去換身衣服來,讓趙桓見識見識什麽是女真第一美女”

可兒一臉吃驚地道:“真的可以嗎?”

宋清笑著點點頭,忽地想起一事,又道:“她們兩個吵著下船了吧?”

可兒本是要回去換衣服的,聞言不由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宋清神秘一笑道:“她們要去見什麽人我都知道”

可兒雖天真純善,卻也是冰雪聰明,她兩個貼身侍女一直生活在金國,在這江南之地怎麽會有認識的人?再回想他們的種種怪異行為,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丈夫一直不準她們近身呢!

想到這,可兒也沒心思再看小狗皇帝,怒氣衝衝地返回後麵船艙了。

因為這兩個丫頭和可兒的關係,同時也因為她們是女人,所以宋清一直沒有動她們,不然早交給曹正處理了。

但也不能任由她們在自己身邊這麽潛伏著,所以最好還是由可兒自己來處理。

正在這時,侍衛來報,大宋皇帝趙桓請見梁山千歲。

這個稟報,怎麽聽都覺不倫不類,可傳報的侍衛以及那些昂首挺胸站在船舷四周的侍衛們可不這麽想。

當年自己這些人不過是一群人人喊殺的山賊草寇,現如今在梁王的率領下,占據好多地盤不說,就是大宋的皇帝也得規規矩矩地等著候見,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啊!

宋清心中又何嚐不是激蕩不已?曾幾何時,自己也要膽戰心驚地去見他,現在可是整個掉過來了。

今天就是立威來的,所以宋清連身都沒有起,吩咐傳趙桓上船。

趙桓心中的屈辱也可想而知,但有什麽辦法?嚴格說起來,這一切還不都是自己造成的?

在梁師成的陪伴下,緩步蹬上梁山的這艘巨無霸,當見到高坐在上,一臉譏笑地看著自己,卻連動都沒動的宋清,趙桓那種恥辱感更甚,甚至死的心都有了。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場麵竟然一下僵住了。

要說還得是梁師成,見機就是快,幹咳一聲道:“梁王千歲,還不給陛下看坐嗎?”

宋清好似才緩過神來,揮手道:“來人,給皇帝陛下看坐”

早有侍衛搬過椅子放在宋清下首,宋清突然感覺自己裝的是不是有點大了?畢竟還得由他扛著大宋這塊牌子呢!

站起身來到趙桓身邊,拱了拱手道:“宋清見過陛下”

趙桓見此情景終於長出了口氣,宋清若再裝下去的話,他就快裝不下去了。手虛扶一下,故做歡顏地道:“愛卿不必多禮,今日終於見到傳說中的無敵戰艦,真是令朕大開眼界啊!”

兩人很有默契地緩步走到船舷旁,旁邊的人距離有些遠了,趙桓才低聲道:“二哥,給我留點麵子好不好?這件事我承認是我錯了,不過你要的我可都給你了,以後大家還是和平相處吧!”

一個做皇帝的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真難為他了。

還從沒有人叫過自己二哥,頭一次,居然還是從一個皇帝口中喊出,怎麽聽都覺怪怪的。不過人家即然已經把話說到這裏,宋清也放下身段,盡量放低聲音道:“管好你的東南半壁,北麵有我扛著,別在沒事找事,不然我也沒辦法再幫你了”

“一言為定!”

“君子一言”

就這樣,大宋欽宗皇帝在梁山號戰艦上與梁王千歲,以和平友好的方式結束了這次衝突。

過後宋清親自送趙桓下船,也算是還了他的麵子。然後梁山號戰艦揚帆遠去。臨安碼頭也很快恢複了往日的熱鬧繁華,水波蕩漾,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此時在梁山號戰艦上,正在上演一出王妃訓婢記。

可兒真的很生氣,因為遠離家鄉,所以在內心深處,她一直把兩個侍女當親人看待,卻沒想到她們居然是父親派在身邊的臥底?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低聲哭泣的綠草和秋葉,冷冷地道:“實話告訴你們,王爺對你們的所作所為早就一清二楚,你們自己說吧!該如何處置你們?”

“奴婢知錯了,希望小姐能看在我們姐妹多年服侍的情分上,救救我們吧!”

兩個女孩終究還是太年輕,又不是經過專業訓練,被可兒幾句話就嚇得原形畢露,不住地哀求起來。

其實對於怎麽處置她們,可兒也很為難,她本性善良,兩個侍女又沒真的造成什麽後果,難道還能殺了她們不成?

狠狠地訓斥她們幾句後,就讓她們跪在這裏等著,自己去向丈夫求情了。

宋清深知可兒的為人,所以一見可兒來找自己,就明白她幹什麽來了。拉著可兒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笑著道:“下不去手了吧?”

可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對宋清說,搖著宋清的手臂,略帶撒嬌地道:“她們也怪可憐的,都是被阿瑪手下人逼迫才這麽做的,就饒了她們吧!”

這丫頭太單純,人家說什麽她都信,能被派在自己身邊做臥底的,豈是那麽簡單的?不過辣手催花的事自己確實做不出來,更何況還有可兒這麽層關係。

沉吟片刻道:“靠岸之後,就派人送她們回去吧!我不難為她們,但也不想再把她們留在身邊”

“不行啊!送她們回去,她們同樣難逃一死。我們留下她們,讓她們改了不就行了嗎?”

宋清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你當她們是打破了碗,洗壞了衣服嗎?這種事能說改就改?

有心說不同意,但迎著可兒祈求的目光,拒絕的話怎麽說出口?忍不住輕輕捏了可兒的鼻頭一下,很有點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呀!早晚得讓人賣了。去告訴她們,以後老老實實的,不許再和外麵的人聯係,不然我就把他們送給士兵當老婆”

“保證不會啦!”

看著可兒歡快離去的樣子,宋清不由搖了搖頭,自己的心還是太軟,連奸細都能容下了。不能殺、不能放,難道非得把她們拉進被窩,她們才能消停?

迎著略帶鹹氣的海風,宋清的心也漂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