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和林衝的酒雖然也喝了不少,不過總算二人頭腦還清醒,沒想其他人似的想入非非。

因為他們兩個再加上朱武、公孫勝,都是最了解宋清的人。要說宋清沒有野心,他們幾個人同樣不信,不過他們相信,正如宋清所說的那樣,時機尚不成熟。

如今的天下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北有金人虎視,南有雖風雨飄搖卻依舊不倒的大宋,其他一些勢力暫且不說,現在也就山東一地堅決擁護梁山,其他地方恐怕還不知道梁山是幹什麽的呢!若這時候讓宋清上位,無疑把他架在火上烤一樣。

所以二人不理眾人火熱的目光,彼此看了一眼後,都堅定地搖了搖頭。

裴宣沉吟片刻,湊近吳用,低聲道:“老學究,弟兄們的功勞一天比一天大,總這樣壓著也不是辦法,可以總管目前的身份,似乎已無法再賞,所以老學究是不是想想辦法?”

說白了還是想讓宋清上位,不過裴宣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梁山眾將攻城略地,抵抗外擄,說起來那個功勞都不小。問題是在官位上,宋清也不過一總管,無法名正言順地封賞大家。這確實是個問題。

“你們嘀咕什麽呢?”

宋清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笑著插話進來。

吳用老奸巨猾,不動聲色地道:“我們在討論這場大戰,誰的功勞最大?總管會怎麽封賞?”

裴宣暗挑大拇指,不愧是軍師,果然夠鬼的,一點不提請總管上位,不過這話說出來,總管若是再不明白,腦袋恐怕就是有問題了。

宋清的表情不由一僵,說實話,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隻是一直有些不敢麵對,甚至是在逃避。

當皇帝,在夢裏想過,現在卻決不是時候。可現在畢竟還沒有舉旗造反,自己仍掛著大宋的官職,那麽問題就來了,自己該以何種身份封賞眾將?

可若總是將眾將的功勞高高掛起,隻畫個大餅給他們,長此以往的話,誰還願意跟著你幹?

吳用捏著稀疏的胡子沉吟片刻,眼睛忽地一亮,道:“總管,您說朝廷在得知我們大敗金兵之後會有什麽反應?”

宋清有點明白了,吳用的意思是要威脅朝廷給自己封官。不過他對宋朝的官職不是很了解,也想不出該要什麽官,琢磨一會後,就要吳用自己看著辦,他去同眾將喝酒了。

吳用拉著裴宣,又叫來朱武、蕭讓、柴進、陳東。幾個人商議一通,然後由蕭讓執筆,給老皇帝上了一份奏折。

奏折大意是宋清勞苦功高,即為朝廷抵抗異族侵略,又揚大宋國威於域外,像這樣的功臣應該大加封賞才是,所以請朝廷下旨,加封宋清權知山東事、開府儀同三司、加兵部尚書銜。

這個官職可了不得,如果朝廷應允,宋清可真就成了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山東王。

官職雖然不小,不過吳用等人相信老皇帝會答應,畢竟是你們有錯在先,現在怎麽還不給點補償啊?

這份奏折也沒讓梁山自己人去送,而是交給從登州趕過來的王時雍。相信當太子和老皇帝見到王時雍和這份奏折的時候,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慶功宴後,梁山眾將又開始對士兵展開新一輪的強化訓練。事實證明宋清的預見是對的,所以必須提高自身的力量,以便應付將來更大規模的戰爭。

梁山這次從金兵那裏收攏回來近六萬匹戰馬,刨去有傷的,還有四萬多可用,所以宋清決定將騎兵人數擴大到三萬,其餘戰馬分發給各州府的駐軍,帶傷的戰馬折價賣給商人百姓。

按照呼延灼老將軍的提議,三萬騎兵中再挑選出五千,做為重騎兵培訓。至於他提出的重裝步兵,則沒有被宋清采納。

宋清倒是在小說中看過手持陌刀的重甲步兵,小說中描寫這種重甲步兵是騎兵的克星。他卻不這麽認為,再重的鎧甲也是血肉之軀,如果沒有火藥這東西,或許可為不時之選。如今火器這麽發達,再用血肉之軀去抵抗戰馬的衝擊,那就有些得不嚐失了。

這次同金兵做戰,吳用等人很好地執行了宋清的旨意,沒有大規模使用火器,所以當再對陣金兵的時候,火器一旦上場,必將可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步兵的訓練主要是以配合騎兵,以及攻堅高城大埠為主,同時加強紀律服從性,避免戰場出現一窩蜂的情況。

梁山人馬日夜操練的消息,連同吳用他們起草的那份奏折被一同送到了老皇帝的龍書案上。

老皇帝的第一反應就是,宋清這小子腦袋有問題,當老子傻嗎?給你這麽大的官職,以後誰還能治住你?你他媽的招兵買馬不是更名正言順了嗎?

老皇帝的確不傻,因為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梁山在威脅自己啊!原指望金兵能滅了紮在自己心裏的這根針,大不了事後象買回那幾州一樣,多給金國些銀錢將梁山所占地方買回來。卻萬沒想到不可一世的金兵竟然被梁山搞了給全軍覆沒。

梁山打退金兵之後就開始操練人馬,他們想幹什麽?莫非真要舉旗造反了嗎?他們若真反,誰能敵住他們?

老皇帝越想火越大,腮幫子很快就腫了起來。

用手捂著腮幫子,斜著眼睛對身旁侍立的梁師成道:“梁伴啊!梁山如今就像朕這牙一樣,是越來越難治了,你可有什麽好主意?”

梁師成眼珠轉了轉才道:“回官家的話,老奴侍候官家倒是在行,要說起國事可就不行了,不若老奴把王甫大人給您找來?以他老成謀國的智略,想必一定有辦法為官家排憂解難”

老皇帝瞪了梁師成一眼,心說,平時也沒看你少說話,這麽提到梁山就沒屁了?不過說的也是,還是老王有辦法,能幫自己完成祖宗都完成不了的事,再想出個對付梁山的法子應該不難吧?

想到這,吩咐傳王甫進見。卻沒注意到梁師成嘴角的那一絲陰笑。

王甫仗著那莫須有的功勞居然開始不把梁師成放在眼裏,老梁豈是甘心受屈的人?早已聯絡一批朝員,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倒王計劃。

王甫最近確實有些飄飄然了,對於有人彈劾他用錢買回國土的事,他根本不屑一顧,反正有老皇帝罩著,你們能把老子怎麽樣?

聽到皇帝傳見,立刻屁顛屁顛地趕來候著。不過當聽完老皇帝鬧心的原因後,他也傻了。心說你們爺倆加一起都沒玩過人家,要我給你想辦法?我哪有什麽好辦法啊!

眼睛餘光掃過一旁的梁師成,王甫頓時明白是這死太監在搞鬼。頓時大怒,就想揭發他勾結梁山的事,不過隨即他就按下這個不智的想法。

你說梁師成勾結梁山?證據呢?總不能說他王甫自己當時也在場吧?

心中暗恨,卻也知道暫時還無法撼動死太監的地位,不過不要緊,日子還長著呢!

皺著眉頭沉吟一會才道:“陛下,恕臣直言,如今朝廷大軍都在忙著平叛,所以暫時無力顧及梁山群寇,但對這種近乎癡人說夢的要求,卻萬萬不能答應。臣的想法是拖,拖到朝廷大軍騰出手來,而且陛下富有四海,陛下拖得起,梁山以一隅之地,如何拖得過朝廷?待時機成熟,必可一舉殲滅梁山賊寇”

王甫卻不知道老皇帝最怕現在誰說朝廷府庫充盈,還充盈個屁呀!連餉銀都快發不下去了。

皺著眉頭還未等申斥王甫,殿外忽有人朗聲道:“此乃亂國之言,父皇萬不可輕信”

眾人扭頭望去,卻見太子趙桓大步從殿外走了進來,先向老皇帝施禮後,才轉頭對著王甫道:“王大人可知道朝廷府庫已經到了什麽地步嗎?再拖下去的話,恐怕市舶司連一兩銀子都收不回來了”

明州的事,趙桓還沒有告訴老爹,所以老皇帝到現在還不知道最給朝廷出銀子的市舶司已經被梁山封了。

細問趙桓之後,老皇帝差點沒氣背過氣去,如今紛亂四起,很多地方的稅銀都送不到京城,梁山又封了海路,宋清他這是想要我老命啊!

畢竟已經習慣做烏龜了,很快就壓下火去,耐著性子對趙桓道:“太子可有何良策?”

趙桓歎了口氣,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金兵退走了,梁山厲兵秣馬想幹什麽?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了。如果再不答應宋清的條件,梁山真有可能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了。

拱手道:“父皇,兒臣的意思是不妨先答應他,反正也不花費朝廷什麽,朝廷目前要做的是養精蓄銳,實在不宜再有大的動作了”

還是自己的兒子明白自己啊!

老皇帝感歎之後,又當起甩手掌櫃,把有關梁山的事宜全權交由太子處理,自己回去繼續修仙了。

趙桓躬身送走老爹,回頭對王甫陰笑一聲道:“王大人可做好效忠新太子的準備了?”

王甫聽太子這麽說,不由一愣,他確實同幾個皇子走的很近,卻從未想過換太子的事,太子這話從何而來?

他那裏知道,他的幹老子梁師成已經命人秘密偽造了一份他要效忠鄆王,支持鄆王為太子的密信,然後很不小心地被太子得到了。

已經危及到自身的安全,趙桓怎不恨他?現也正在收集王甫的證據,待證據確鑿就一舉拿下他。

王甫真的到了窮途末路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