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事,我們就少管了,都是成年人,你問了又有什麽用。”
“……也是,”陶旭陽沉思一會,笑,“我隻是當他們兩的老板當習慣了,任何事都要管一管,現在又不是公司。”
“就是。”林之鳶笑,心底卻是想著別的事情。
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風平浪靜的時候,不遠的木屋忽然傳來一聲爆破聲,熊熊的火焰燃燒了整片藍海。
“著火了?!”林之鳶看著陶旭陽,兩人都十分驚訝,按理說酒店裏有哀塔在不可能會有火災發生的。
“梓庭,我和旭陽去看看,你……”林之鳶對霍梓庭說。
“嗯。”霍梓庭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杯子,說。
“梓庭……”林之鳶還想說什麽,卻被陶旭陽拉住。
“算了,我們快去吧。”陶旭陽說著,拉著林之鳶往火燒的地方走去。
在那裏,早已圍上不少人,有人想到要用海水撲滅,可木橋早已淹沒在火海中,一時也沒人敢靠近。
那火勢龐大,隱藏在裏麵的火苗就像可以吞噬一切的舌頭,舌頭所及之處留下來的盡是廢墟。
火焰儼然不滿足現狀,開始肆無忌憚的擴張它的爪牙,企圖把附近的房子都覆蓋在它的統治之下。
“皓軒!”人群中有人忽然大喊,緊接著一聲落水的響聲,陶旭陽很快推開人群,衝進中央,他看見單皓文正奮力遊進火場。
“天,皓文,別去!”陶旭陽嚇到了,他喊著,遠處笛聲在嘈雜聲中火速趕來,見到救星的眾人收回內心的恐懼與緊張,紛紛加入救火行列。
如同死神召喚信號的紅光逐漸失去威信,陶旭陽站在水下,看著燒盡的木屑漂泊在身旁,但是他的心思全放在那片廢墟中。
“皓文!皓軒!你們在哪?”陶旭陽用手放在嘴邊擴展聲音,大喊,“皓文!”
“……是,是陶先生。”被紅色的棉布包裹住自己的藍玉諾,頭發都被燒至焦黃色,臉上滿是火灰。
“藍玉諾?”陶旭陽愣住了,他上前拉住藍玉諾的手,“你見到皓文皓軒了嗎?”
“……沒有。”藍玉諾一臉悲慟,卻掩蓋住眼眸裏的興奮。
“……他們……”
“有人!”突然有人大喊,又是一個被嚴重燒傷的人從裏麵解救了出來。
“皓軒!”陶旭陽衝了上前,看清楚那人的臉後,喊道,“求你們,救救他!他是我的朋友!”
救護者們聽了也立馬把單皓軒送了出去。
沒人理會藍玉諾,自然也忽視了躲在人群中的趙碧君。
終是一天荒唐而緊張的過去,夜幕降臨時,街道上鮮少有人,它就像一條平靜如鏡的河流,在沙沙作響的樹葉中,回憶著白天的熱鬧與繁華。
進入安睡狀態的醫院,沒有白天的人海,也沒有人浪裏的喧嘩,每一間病房都像娃娃一樣酣睡著。
一個身影閃進地下的太平間,手裏的白光微弱也不知道是電筒發出的,還是匕首通過月色散發出來的。
當白光停留在某具屍體上方,白布被緩緩拉下。
崔梓楓平靜的臉映在那人眼前,最後,染紅在刀光之下。
黑夜裏的天空伴隨著明亮的星星,不停眨著頑皮的笑臉,而大海則仰望著這些小星星,輕輕哼唱著“搖籃曲”,試圖讓星星們合上眼睛。
趙碧君哼著小曲,踢著腳下的細沙,在岸邊感受海浪衝過腳背的感覺,身後跟著的人,是白嘉儀。
“你喜歡霍梓庭?”
“你看得出來?”
“猜的。”白嘉儀聳肩,她坐在趙碧君身邊,把相機裏的照片逐一點開,重新篩選自己喜歡的。
“你不也喜歡陶旭陽嗎?”趙碧君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你,你別胡說。”
“嗬,喜歡一個人,眼睛是藏不住的,若不是在你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被我看出來,我還真不知道白小姐居然是個演技大師。”
“……你就不怕我戳穿你?”白嘉儀冷冷的說,她放下相機,平靜的盯著趙碧君。
既然選擇動手了,也不怕別人把自己供出來,至少,這個團隊裏,各人都按著什麽心思,自己都一一探查清楚了。
崔梓楓的死,不是意外,白嘉儀也不覺得是意外。
趙碧君挑眉,她自然明白,從白天到方才,自己的舉動都會讓藏在暗處的人忍不住,將自己千刀萬剮。
如果是林之鳶,那來個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以的。
隻不過,她倒是沒想到,知道的人,會是她。
“沒錯,我是喜歡霍梓庭。”趙碧君坦然,“是他,把我從哪個地方救出來的。也是他讓我明白,活著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
“你……不是……”白嘉儀有點懵了,趙碧君是趙家的孩子,這個是無從質疑的,為何又說霍梓庭解救她呢?
“你不知道吧,當年,我被人拐走過,和霍梓庭一起。”趙碧君看著麵前的大海,自嘲,“不,霍梓庭不是,他是那個人收養的。”
趙碧君自然而然的想起那段黑暗的回憶,噩夢一般的過去。
燈紅酒綠的世界,猙獰,貪婪,印在自己身上的魔爪就像一道道血色的烙印,若果不是為了得到更高的價值,或許在自己見到那些人的第一時間,自己就被汙染了。
“那個人把我扔進暗室後不久,我見到了越來越多跟我一樣的孩子,都被他殘忍的丟棄。”趙碧君落寞的目光,緊皺雙眉,似乎並不願意回想,她指著自己的臉,對白嘉儀說,“你知道麽?有時候我很恨我這張臉,是她讓我被那個人抓走,有時候我卻又很感激她,如果不是這張臉,或許,我根本活不到現在。”
白嘉儀無言,她看著麵前這個女孩的臉,算不上傾國傾城,卻又偏偏有著春桃之色。
或許恰恰是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讓人著了魔,舍不得傷害。
“後來,霍梓庭來了。”
“他是被收養的?”白嘉儀忽然記起崔梓楓曾經說過,自己在認識霍梓庭不久後,他就被別人收養走了,可惜那個人是一對人販子,專做地下顏色交易。
“是呢,他是被那個人收養的,可是……嗬嗬,那個人並不是因為要收養才找上霍梓庭的。”
“什麽?”
“嗬嗬,那個人是崔梓楓的親生父親!他們是崔梓楓的親生父母,不過是害怕東窗事發無人送終才去孤兒院,把崔梓楓認回家的。”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白嘉儀震驚,比起趙碧君說自己是如何逼害崔梓楓還要震驚。
“我當然知道,我說,那對垃圾,是崔梓楓的親生父母。”趙碧君挑眉,十分得意的說,“哈哈哈,你知道我為何知道?因為我在一個晚上偷聽他們說話的時候,猜到的。”
那夜,原本是趙碧君最後留在暗室的晚上,為了逃跑,趙碧君已經找到了很好的路線。
時間,位置,緣由,統統準備好了,卻在趙碧君經過那對夫妻房門的時候,聽到了。
他們說,認錯了,霍梓庭不是自己的孩子。
月牙印記,那不過是霍梓庭被孤兒院的孩子咬傷的印記,不是他們熟知的胎記。
所以,霍梓庭不能留。
動了惻隱之心的趙碧君不願意見剛得到父母疼愛的男孩,淪落到和她們一樣的處境,便悄悄告知霍梓庭。
“然後,我們重新計劃離開,順道,把這對垃圾送進去。”趙碧君惡狠狠的說。
到了這裏,白嘉儀也明白,那個晚上,是多麽的凶險,因而霍梓庭才會封閉自己的內心,陪伴在崔梓楓身邊。
“我不懂,你們是如何發現崔梓楓和他們的關係?”
“霍梓庭在臨走的時候,在他們房間找到了一張照片,加上他們說的月牙印記。”趙碧君低頭,玩弄著手指,說,“我們拿去給人做了模擬,那孩子長大後的樣子和崔梓楓一模一樣,此外,印記也是霍梓庭在和崔梓楓一起去玩耍的時候,發現了。”
“你們沒有告訴他?”
“誰願意自己的父母是一對人販子?我們決定,還是讓他以為自己的父母已經不複存在吧。”
白嘉儀頷首,若是她處於當時的環境下,她也不願意告訴崔梓楓真相。
“隻可惜,人販子的孩子終究是個人販子。賤人生出來的血脈又怎麽會高貴。”趙碧君冷笑,“我做錯了麽?”
“你……”當然錯了,愛,是相互發生的。
可是白嘉儀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如果愛真的是相互發生的,那麽自己又算什麽?白嘉儀歎了一口氣,自嘲一笑。
“是他迷惑了霍梓庭,我不過是把他掰回來而已。”趙碧君慢悠悠的說,人也站了起來,往海灘走去。
白色的裙擺在風的帶動下,輕舞。
趙碧君踢著腳下細沙,回眸對白嘉儀露出勝利的微笑。
“真是個瘋子。”白嘉儀無法同意趙碧君的做法,搖搖頭說。
“你又何嚐不是?”趙碧君把雙手伸向後麵,抱住自己的後腦勺,“愛情裏麵,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善惡和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