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趕來的陶旭陽哀塔紛紛轉頭看向單皓軒,“人呢?”單皓文忍不住問。
“跑了。”單皓軒低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敢看單皓文的眼睛,“你看這個。”
“什麽?”接過單皓軒遞來的紙條,單皓文瞬間變臉,快速把紙條收好。
陶旭陽哀塔恰好錯過了他們的互動,走到他們麵前,“不行,房間各處我都看過了。他們沒有帶任何保護工具,在林子裏會很危險。”
“旭陽,我想麻煩你和哀塔今天內找到梓庭他們,我們去找其他人幫忙在附近看看。”
“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會這麽做。”陶旭陽笑,“畢竟我們都是朋友。”
“謝謝你。”單皓文點頭,放在褲兜裏的手緩緩握緊,把紙張揉成碎花。
他看著陶旭陽和哀塔的離開,還是不舍得的對著他們的背影說:“對不起,朋友。”
“哥,你……”
“別說了,我們走。”單皓文轉身拉著單皓軒往藍玉諾的房間走去。
“還是不行,哥,碧君就交給你了,我去找嘉儀他們去救梓楓。”半路上,單皓軒拉住了單皓文。
單皓文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單皓軒,“皓軒,你……”
“哥,我知道,你和我都喜歡著碧君,可是比起我,你更配得上她。”單皓軒微笑,上前一步,拍拍單皓文的肩膀,“救嫂子要緊,快去吧,哥。”
“……不,”單皓文低頭思索了半晌,把單皓軒的手從肩上拉下來,看著他說,“雖然平時我都喜歡壓著你,可是在破題解惑的時候,你腦子就比我好,想得比我周全。我承認我很喜歡趙碧君,可是……我也承認有很多時候,我比不上你。”
“別這麽說,時間不等人,別墨跡了,快去。”
“還是你去吧,皓軒。”單皓文不給單皓軒反悔的機會,把紙條塞到單皓軒手裏,直接往反方向跑。
單皓軒根本沒喊住單皓文,隻好繼續往前走。
未曾給世人好臉色的天空,此時此刻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大片烏雲張牙舞爪地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把緹婭的上空染成漆黑的顏色。
似是又有一場大雨即將降臨。
站在廊橋上的單皓軒,低下頭,看著距離自己僅有幾步的木房子,不自覺繃緊了身子。
他深吸一口氣,邁開沉重的步伐,走到藍玉諾的房門前,用自己從前台鑰匙櫃裏拿到的備用鑰匙,輕輕打開。
屋子裏並沒有人,一台亮著白光的電腦,全是各個房間的監控錄像,窗戶都被深褐色的窗簾遮掩得瓷實,若不開燈,伸手不見五指。
單皓軒走進屋裏,打開了吊燈。
金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被疊的整齊的被褥枕頭,一絲不苟的桌麵,儼然走進了一個無人之境。
單皓軒皺眉,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何房間會沒有人。
“不管了,拿東西要緊。”單皓軒搖搖頭,坐在電腦桌前,把褲兜裏的U盤拿了出來,接入電腦,手指靈活的操縱著鍵盤,快速瀏覽電腦裏麵的內容。
忽然,屏幕黑了下來,讓單皓軒嚇了一跳。
緊接著,一道女聲從電腦自帶音箱裏傳了出來。
“哈哈哈哈,還不讓我抓到你!小鬼。”
“藍玉諾?!”
“讓我猜猜會是誰呢?”對方似乎是提前錄好的聲音,並沒有在單皓軒的驚叫下有一絲變化,而是繼續說著,“……想要電腦裏的東西,就來Z木屋找我吧。我知道你會來的,趙碧君。”
“碧君?!”單皓軒愣住了,顯然藍玉諾以為來這裏偷取東西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趙碧君!
他再看看紙條上的字,不可能,碧君不是已經被藍玉諾抓住了嗎?為什麽還會讓她過去找她?難不成,碧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單皓軒輕笑,很快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他拿出酒店地圖,看了一下位置,這地方居然是之前自己住過的房間。
單皓軒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藍玉諾是歪打正著,還是故意為之,他用紙筆寫下一句話,壓在電腦鍵盤下,希望單皓文在找到崔梓楓後,趕來找自己的時候,能看到。
自己則是離開了藍玉諾的房間。
另一邊,白嘉儀讓白敏儀留在房間,自己則是跟著單皓軒跑出酒店,四處尋找崔梓楓的下落。
外麵刮起了大風,吹得樹枝亂擺,地上的灰塵亂飛,讓人睜不開眼睛。
白敏儀倚靠在陽台門,看著外麵的變化,海水在腳下歡樂的拍打著支撐木屋的柱子,腦海不由得浮現當初被沐芷珅欺負的一幕幕。
“姐,你已經髒了。”也不知道是幻聽還是白嘉儀根本沒離開,白敏儀在轉身的時候,看到站在床邊的白嘉儀。
那猙獰,嘲諷的臉孔,和沐芷珅竟一模一樣。
“你已經髒了,還怎麽配得上陶旭陽?”
“我看你還怎樣跟陶家那個公子哥在一起!”
男女混合的聲音,在白敏儀耳邊響起,眼前的白嘉儀逐漸模糊,變成了沐芷珅,周圍都漸漸變成那天晚上的情景。
白敏儀捂住雙耳,臉色蒼白的跌坐在**,“不……不要,不要過來!”
她掙紮著雙腳努力蹬開空氣,把被子枕頭全掀開,仿佛這麽做就能把幻象擊退一樣,最後手在無意中打翻了擺在床頭的香薰瓶,瓶子應聲倒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破碎的瓶子側倒在地,裏麵的香水瞬間蔓延到各個角落,散落一地的玻璃,支離破碎,在燈光下宛如一塊塊淒戚的鬱金香糖果,糖塊表麵雕刻著精致的花紋,空氣中還停留著香薰甜膩的味道。
它們好像十分畏懼強光,當觸碰到燈火時,瞬間化作煙霧,融入寂靜的牆壁上,安睡在潔白的床鋪,素色的桌椅中,沁入心底,流淌過無數個瞬間。
破碎聲喚醒白敏儀的神識,她回過神來,看著孤獨的房間,和渾身是汗的自己。
冰冷的衣裳刺痛著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膚,有水珠從自己的脊背緩緩落下。
白敏儀慢慢站起身,走進浴室,看著鏡子中雙目無神,臉色憔悴的自己,苦笑。
林子裏到處都生機勃勃,趁著大雨降臨的前一秒,努力呼吸。
霍梓庭高聲叫喊著崔梓楓的名字,空****的山林回**著自己的聲音。
他無力地扶著參天大樹,喘氣。
“不行,這裏的路錯綜複雜,我們不能判斷梓楓到底往哪個方向走,不如回去,叫專業的人過來。”陶旭陽提議道,他猜想,若是繼續在這裏搜尋下去,不管是誰,結局都是凶多吉少。
還不如直接讓哀塔回去通知旁人,用最專業的方式前來營救更好。
“不,我堅信,他不會走遠的。”
“你看前麵好像有一條小路,你說崔先生會不會往這邊走。”哀塔指向一條歪歪扭扭的小路,比起旁邊橫七豎八有多棵大樹擋住的大道,這條路相對平坦。
霍梓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慢慢垂下手,沒有回答哀塔的話,徑直的走了過去。
交錯的枝梢茂盛地展開軀幹上快樂的葉子,它們編織成不整的穹門和碧綠的祥雲,停在幽暗的天空下,涼涼的風從樹枝中穿梭,白霧在地上徐徐升起,配合著泥草,在綠樹的保護下顯得更加神秘。
鳥兒躲在葉子後窺探他們前行,蟲子在樹上盤旋,每次在霍梓庭按住大樹的時候,總能順利錯開他的手指,利用樹皮作為自己最友好的保護色。
“到底,這裏是通往什麽地方?”哀塔不禁提問了起來,因為他覺得,若是再不說點什麽,這份恐怖感將會越來越接近自己,從而吞噬掉自己的理智。
“或者是森林寶藏,或者是崔梓楓的神秘園。”陶旭陽故作輕鬆的說,其實他的心也在害怕,渾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可是驚人的意誌力,讓他保持常人心態,沒有立刻崩潰。
在大街的某個甜品店裏,白嘉儀正用吸管吸取著果汁,因為她清楚,盲目的尋找隻會增加不必要的傷害和煩惱,與其去尋找一個不知道蹤跡的人,倒不如躲在可以放鬆自己的地方,享受危險前帶來的最後一份快樂。
她想不明白,為何沐芷珅會以這麽殘忍的方式失去,即使是自己給出的那一刀,若是短時間裏有人解救他,至少他可以不用死去。
除非,有人跟她一樣,不願意沐芷珅活著,會是誰?
“在想什麽?”
“在想……沐芷珅是你殺的?”白嘉儀在沐芷琛坐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什麽,問。
沐芷琛挑眉,把手中的果汁直接灌入口中,用行動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白嘉儀知道,就是他。
“為什麽?”
“你不是不願意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可是,這個方法太殘忍了。”白嘉儀低眸,沒有看沐芷琛。
炙熱的目光不曾從白嘉儀臉上挪開,可是她也不在意,繼續吸取著不存在的果汁,最終被沐芷琛一手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