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交錯,當歲月流逝得特別快的時候,白瑾額頭上的汗珠也變得特別大顆。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他不明白,為何所有線索都在自己麵前,就是無法一一將它們連上紅線。

難道這一切都隻是自己的猜測,其實和女兒們的出現並沒有關聯?

不,不能。

他再一次把黑板上的照片取下來,逐一按照筆記本上記錄下的文字,再次用磁石貼上。

這次,白瑾沒有一味的按照人物信息去粘貼,而是想象著女兒是如何聯係到這些人,然後又是出於什麽目的去邀請這些人,參加旅行。

最後,他發現了一條隱藏在陶旭陽和單皓文之間的紅線,這個女孩是誰?

趙碧君?

白瑾看著寥寥無幾的描述,陷入沉思,他似乎從未在女兒們的口中了解過趙碧君的存在,她會是凶手嗎?抑或,她是否和那兩具有燒傷痕跡的屍體一樣,和凶手認識呢?

他下意識的回憶起過去。

黑暗中,一幕幕畫麵像是一部倒帶的電影一樣,在自己眼前浮現。

白瑾現在很疲倦,可是,他又不得不去仔細觀看這些畫麵,試圖從中捕抓到自己忽略的信息。

終於,他想起白嘉儀在旅行前曾經出現過的習慣。

上鎖。

那個時候,區如玉是怎麽說來著,“孩子長大想要點私人空間,咱們就別添亂了。隨她吧。”

所以,白瑾到最後就放任了兩個孩子在家鎖房間門的事。

現在看來,似乎是有什麽征兆,不然為何兩人會不約而同的給房間上鎖。

白嘉儀也就罷了,白敏儀這是為什麽?

白瑾自然不知道,這是兩姐妹之間第一次產生矛盾的緣故。

那個時候的白敏儀,已經和陶旭陽達成共識,隻要等春節一過,就趕在元宵那天去領結婚證。

因此在傳統日子裏,元宵節也是情人節。

比起西方的節日來的更悠久,自然兩人也格外重視。

可不想,就在某天兩人通過電話纏綿的時候,白嘉儀聽到了。

她先是衝進白敏儀的房間,反對姐姐過早和姐夫領證,後來便跟姐姐吵了起來,美曰其名道,要和姐姐同一天結婚。

“先不說你什麽時候戀愛,光是旭陽為了我們的事,成天成宿的在爸媽麵前周轉,你就應該懂事一點。”白敏儀皺眉,說,“嘉儀,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姐姐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你身邊護著你的。”

“嗬,你當然想我快快長大,這樣你就好跟姐夫相宿相憩,離我遠遠的。”白嘉儀翻了個白眼,坐在白敏儀的梳妝椅上。

“你!……你現在給我回你房間去。”

“回就回!”白嘉儀冷冷的回了她一句,進自己房間,繼而鎖上門。

白敏儀什麽時候受到過這種待遇,她愣了下神,便學著白嘉儀關上門,上鎖,和陶旭陽鬧脾氣去了。

自此兩人再也不隨意在對方房間裏走動,見麵就像見到惡犬一樣,刻意避開。

也就隻有陶旭陽在的時候,白嘉儀才會給白敏儀一點好看的臉色。

白敏儀鬱悶的扁扁嘴,可自己卻始終沒有拉下臉,低聲對妹妹道歉。

看到兩人連續幾天的相處,區如玉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喚來白瑾,在家露台上設下燒烤架,準備一頓豐盛的下午茶。

因為老宅在頂樓,是複式型房子,所以,對於租用露台來說並不算難事。

白瑾很意外區如玉忽然想要來場燒烤派對,他對於這些食物向來沒有太多的需求,除非逼不得已,不然絕對不會主動嚐試。

他拉住繼續往露台搬東西的區如玉,說:“怎麽突然想起弄燒烤來了?”

“你沒發現最近這兩姐妹不對勁啊,這不,都多久沒開派對了,我想著閑著也是閑著,就弄一下唄。”區如玉笑了笑,“怎麽啦?”

“沒,沒事。”

“哎呀,反正晚點約好的鍾點工會過來搞清潔,我們隻負責吃便是。”區如玉安撫道,她從白瑾的眉宇間看到對方的不悅,自然快快想好對策。

果然,白瑾也就隻是沉下臉,看了這些東西一眼,接過區如玉手中的食盤,走上露台。

思及到此,白瑾才慢慢回過神。

是呢,白敏儀和白嘉儀那段日子裏,天天躲在自己房間裏,做事有愛落鎖。

說起這個,白瑾記得白敏儀和白嘉儀曾經很喜歡湊在一起玩文字遊戲,類似於迷宮又像數獨什麽的。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區如蘭的電話,交代了幾句,自己回到老宅,在白敏儀的房間裏,找到了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是他送給姐妹兩的生日禮物,表麵上和普通的密碼箱子一樣,內裏分別放著不同的文具,他知道兩人都愛記日記,所以聽從了區如玉的建議,送了一個可以上鎖的盒子給她們,並且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偷看。

白瑾拿著盒子又去白嘉儀的房間裏翻找,很快就從床底下拿出一模一樣的出來。

兩個盒子都被很好的保留著,所以沒有明顯的破損,隻不過從外觀上看,兩個盒子的顏色花紋讓他很快分辨出主人的喜好。

相對於白敏儀的盒子,白嘉儀的被粘上各種彩色膠帶,膠帶橫豎拚寫著好幾個加號,圍繞著盒子的四邊,像是一個個新增的圖騰。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白瑾把白嘉儀的盒子放在桌上,自己捧著白敏儀的左右翻看。

區如玉從房間裏出來,看到他這模樣,笑著坐在他旁邊說:“怎麽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哦,沒什麽閑來無事,看看。”

“唉,以前還說著不會偷看,等她們自願打開給我們,如今……”

“誒誒誒,你,你別哭呀。”白瑾一下慌了,他萬萬沒想到這一舉動會令區如玉觸景生情,連忙放下盒子安撫道,“你,你你,別哭。唉……我原本還想你幫我個忙,看看這倆丫頭的密碼鎖在哪,解開看看裏麵的東西呢。”

“我也沒想哭,就是有點傷感而已。”區如玉拉下白瑾擦拭自己眼角的手,“多大的人了,我還要不要臉了?”

“怕什麽又不是在外麵,你啊,在我這,一輩子都是小孩。”白瑾笑。

他和區如玉打小一塊長大,當所有人都以為白瑾會繼承家業的時候,偏偏他跑去當軍,後來更是做上了警察的職業。

在家裏,這種常常把命掛在腰上的職業,是不被看好的。

因為誰知道會有哪一天出現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局,所以區家長輩們自然就不願意區如玉和白瑾在一起了,反倒是區如蘭這孩子天生叛逆,就愛跟著這個大哥走,學什麽不好,非要學警,更是偷偷的帶著姐姐區如玉跑去警校找白瑾。

因此,受了訓的白瑾久而久之也對後來加入警校的區如蘭分外嚴格,繼而在白嘉儀的性子上,他仿佛看到區如蘭的影子,不由得一陣頭疼。

“好了好了,過去就別提了。”區如玉害羞道,她拿起白嘉儀的盒子,摸了摸四邊,笑,“這孩子還真會藏,鎖頭在這裏。”她輕輕摳開一片膠帶,裏麵的密碼鏈條幹幹淨淨的呈現在兩人麵前。

和白敏儀的盒子不一樣,似乎被做了改良。

白瑾按照同一個方向,摳開白敏儀盒子的包裝紙,很快也發現了這個密碼鎖。

鎖上的數字和一般人使用的行李箱上的密碼鎖相似,隻要撥出對應的密碼,就能按下按鈕,打開盒子。

顯然,白嘉儀的盒子是被人刻意更換,以防別人通過數字查到答案,從而打開盒子。

白瑾冷哼一聲,“這孩子防人就像防賊一樣,精明。”他仔細看了看上麵的符號,竟是以前教給白嘉儀的摩氏密碼。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氣憤。

區如玉笑著收走兩個盒子,重新坐在白瑾身邊,同時遞給他一杯溫水,說:“案子固然重要,可是現在你年紀也不小了,不如就放手,讓孩子們去查吧。”

“看樣子也隻能這樣,這密碼鎖說是簡單,可是一旦跟摩氏密碼掛鉤,也不知道那孩子設的是什麽規矩,破解起來還是得費點時間。”白瑾喝過一口水,皺眉,“你說白嘉儀這丫頭什麽毛病,不就一個盒子,用得著這麽麻煩嗎?”

“是是是,她就是愛鬧,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然,這兩盒子最後便落在高晗玉和紀驍彬手裏。

為了多陪伴區如玉,白瑾把區如蘭叫到辦公室,簡單的吩咐了幾句。

再出來的時候,案件就全權交給區如蘭來處理了。

為了不辜負姐夫的重任,當區如蘭說道已經查實多出來的兩個孤兒是相互認識的,曾經在某商業街裏開過店鋪。

“所以,有可能會是通過商鋪裏買賣東西,認識到白嘉儀她們。”

“好,既然這樣,小區就去店鋪裏查一下能不能發現什麽。晗玉和驍彬呢?”

“報告白隊,我們在學校的教務日記裏,有查到過一些圖案單一的符號,應該跟盒子上的摩氏密碼有關。”

“是的,白隊,您之前給我們搬來的陶旭陽和白敏儀的辦公用具裏,我也發現了一本教務日記,可是這本日記更多隻是記載了些生活趣事,我猜想……”吳東青舉手,說到最後,他略為停頓,因為擅自進入人家工作室是一件違法的行為,除非有上麵給出的搜查令,否則就算是警察也能被告盜竊罪名。

所以吳東青在沒有得到白瑾同意前,不願意冒險進入。

白瑾想了想,既然自己決定放手,那定不會藏著,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對吳東青說:“要等大家下班了再去,雖然說他們現在已經轉接給別人帶領,可是大家都是敏儀曾經的同事,他們或多或少還是會介意的。”

“是。”

“程前也跟著去。”似是不放心吳東青,白瑾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