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飽了飯,抹著嘴等著老板娘的召喚。不大一會兒,老板娘又過來敲門了。

當著兩個人的麵,老板娘一改凶相,和顏悅色地遞上來兩支中華香煙。

“來,一個人打一批,放鬆放鬆。其實呀,姐給你們兩個介紹的工作特別的輕鬆。就你們這身子骨到工地上賣苦力肯定不行,就是讓你們去幫個人場,你們可以試著幹幾天,願意幹就繼續待下去,不願意幹就卷鋪蓋走人。而且每個月工資到月就發,一個人一個月最少一萬元。”

趙有錢睜大眼睛,根本不相信有這好事。

“一個月最少一萬元,那一年不就是掙十多萬元嗎,掙了錢,我再買個房子,到時候把我娘接過來享福。”

“那肯定的呀,我早就把我老娘老爹,從鄉下接來了,現在他們都住我的別墅裏呢?”

“姐,你真的厲害,都有別墅了。這麽掙錢到底幹什麽工作呀?”

趙有錢一臉的猴急,恨不得馬上就去上班,掙大錢。

“這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白天你們可以在我這裏睡覺,我包吃包住,晚上到我朋友的場子裏幫他們放個哨,站個崗,搞個保衛什麽的。如果真說讓你們挑大梁,那有些高看你們了,他們那裏會武術的高手如林,你們去了,就是充個人數,撐個麵子,怎麽樣?”

這也挺好,濫竽充數我最拿手,最在行,我還會嚇唬人呢?餘傳智心裏想著,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怎麽樣,如果有興趣,我今天晚上就帶你們見識見識去。”

兩個人想著工作如此輕鬆,還能賺到大錢,都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九點多,兩個人被帶到一輛銀灰色麵包車上。剛一上車,裏麵就有四五個彪形大漢,個個戴著黑色眼鏡,根本看不清臉。一上車,他們兩個被帶上了黑色頭套。

“不許吭聲,老老實實待著。”一個低沉的悶音在耳邊響起,餘傳智被反綁著手臂,一柄冰冷的刀具抵在他的後背上。

麵包車急打著方向盤,不停在這個城市拐彎、穿梭,大約半個小時左右,車輛開進了一個類似地下窖的場地。在一個陰暗的房子內,餘傳智被人牢牢控製住,一腳下去揣到他的腰間,痛得他齜牙咧嘴。

“跪下!”

把他頭套拉掉的那一刻,傳智的眼睛幾乎看不清東西了。

“老大,這個崽子看起來還有培養價值,那個不怎麽樣的,還在車上,你看怎麽處理?”

一個大奔頭,六十多歲的老男人,一身的粉脂香味,走了過來,端詳了餘傳智一會兒,轉身又回到沙發座位上。

他沙啞著嗓子,嘴角的雪茄還冒著一股濃煙。

“還行吧,你們好好教他規矩,好好培養培養,當個狠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那個小崽子就給順河的孫二癩吧,他們那裏不是也缺人手嗎?算我還他一個人情。”

餘傳智被人帶了下去,關進了一個類似地牢的地方,連續三天也沒有人理他,更主要的是這幾天,他連一絲陽光都見不到。

疲勞、饑餓和恐懼已經填滿他的脆弱的內心,如果有機會重來,他不會再從家裏偷偷跑出來,就是在家再不受待見,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豬狗不如地活著。

心裏越想越難受,而且更加地想家。這時,來了兩個惡漢,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對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打得餘傳智暈頭轉向,嘴角流血。

遭到一頓毒打後,給他扔一個塊麵包,和一根火腿腸,關上門人又走了。

“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你們這麽做是違法的。”盡管餘傳智喊破嗓子也沒有一句回應。

第四天晚上,有人把他帶到一個洗澡的地方,給他上前左右用水管子衝洗了一番,扔給他一套新衣服,讓他換上衣服去上班。

“你在這裏好好待著,沒人來接你,站到天明,你手裏有個對講機,按一下這個鍵,可以講話,有消息隨時報告。”

餘傳智這一下才明白過來了,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馬仔。他所看守的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地下賭場。而自己所在的崗位,是在外麵山口處的一個把風點。

夜風吹來,他格外虛弱的身體有點頂不住了,嗓子裏也是癢癢的,一直在咳嗽。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他想逃,可是在這個四處無人的山溝裏,他又能逃到哪裏呢,說不定沒有逃出三五步,就被藏在暗處的人發現了,再抓回去是什麽下場,他應該比誰都清楚。

對講機裏偶爾傳來吱吱的電流聲,不大一會兒,就是罵聲和哭聲,讓他不寒而栗。

白天不站崗,他也回去老板娘的幹店了,他和其他一些不熟悉的人關在同一個大通鋪裏,裏麵有打罵聲和被折磨的聲音。

一星期後,餘傳智的崗位發生了轉變,他從外圍進入到場子內部巡邏了。

這個地下賭場建設得十分奢華,裏麵的賭台各式各樣,有圓的大如磨盤,也有方的,還有紅木八仙桌的那種,各種賭具也是一應俱全,馬麻、色子撲克牌,讓人眼花繚亂,跟電影《賭神》的場景如出一轍。

更過分的是這裏啤酒、白酒、黃酒、洋酒,你能想到的和你想不到的全都有,美女、香煙,香氣撲鼻,煙霧繚繞,開酒瓶子的聲音,贏錢的嚎叫聲,輸錢的叫罵聲,還有被砍手指的哀嚎聲,讓人嚐到了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的刺激。

餘傳智麻木地活著,像一頭行屍走肉,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哪一個時辰說不定自己就沒了。

他更不清楚老板是怎麽看重自己的。當然,自己從小也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主兒,可這陣勢的確讓他汗顏。

當前這形勢他不可能逃脫,隻要抓住機會,他需要時間等待,如果某一天有機會,他一定會逃跑,並且將這裏的一切,向公安部門報告,一舉抓獲這群無惡不作的壞蛋。

機會說來就來,幾乎沒有給餘傳智的準備時間。

這天晚上,他剛吃了兩口飯,就接到上頭的通知,今晚不再巡邏了,有其他事情安排,具體什麽事,在什麽地點,他們要幹什麽,一切都保密。

夜間十一時十五分,餘傳智和另外四十人,全部換了一身黑衣,個個蒙麵,每個發了一把三尺多長的鋼刀,迅速分布在五、六套越野車上,車子行駛了二十多分鍾,來到一片汪洋的湖邊,湖邊已經有兩批人馬,手持火把在對恃了。

他們來幹什麽,是和其中一方匯合,同心協力大敗對手,還是等兩敗俱傷時坐收漁利,餘傳智不敢問,也不能問。這是圈子裏的規矩,他隻有警惕地看著那組對恃的雙方,眼看著大戰一觸而發。

在閃閃的火把照耀他,餘傳智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趙有錢,”餘傳智差多喊出聲來。可他知道他不能喊,如果一開口,他自己將暴露身份,那麽死的可不就是一個人了。他不自覺地捂了捂嘴,膽怯地向身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