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麗麗洗耳恭聽,像個剛上一年級的小學生,二叔越講越起勁。
“我先是撒了香菜種子和菠菜種子,輕輕用鐵耙子撫平後,現在開始種上大蒜種子,三種菜年前年後都能長,而且誰也不會影響誰,過年的時候青菜肯定特貴,不怕,咱們這小菜園裏可是什麽都有。”
二叔說得頭頭是道,田麗麗好象也看到了小菜園的豐收景象。可這一切都不是田麗麗所要的,隻是一時她也不想掃二叔說話的掃,就忍著性子呼他在白活。
直到幫助二叔幹完了活,離開小菜園,田麗麗幫二叔打來洗手水,兩人洗完手擦幹淨,二叔好像才想起來什麽事似的問田麗麗。
“麗麗,你今天來不是光送棗糕和幫二叔種菜吧,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田麗麗心想,這才是我的好二叔,總算給我說話的機會了。
“二叔呀,我今天來呢,還真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忙,就是打聽一下土匪後代黃金奎和黃金葉的事情,聽人家說這兄弟倆這麽多年惡性難改,在當地就沒幹幾件善事,他們是不是在公安都有備案的。”
二叔田誌剛的臉立即嚴肅了起來。
“麗麗,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該過問一些不關自己的事情,好好在體校學習你的籃球專業好了,畢業後隨便到一所學校任教,你這一輩都不會受罪的,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
田麗麗不會撒謊,這時卻有些著急了。
她給二叔倒了一杯溫開水,加了點茉莉花,花朵瞬間在溫開水裏翩翩起舞。
“二叔,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個同學叫餘淮海的,經常被這兩個渾蛋變著法欺負,弄得他們一家連正常給人家表演花鼓燈都不行,你作為一個縣的公安局長是不是得管一管,而我呢,作為他的同學,是不是也應該為他呼籲一下。”
田誌剛的眉毛緊收,眉宇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還要你這孩子操心,人家早就報案了,隻是我們沒有抓住他本人在現場搞事情,這兄弟倆陰得很,不光是姓餘的要防他們,你也要小心點。”
“我有啥可小心的,我又不怕他們,有你呢,我誰也不怕。”田麗麗說這話的時候低下了頭,把聲音也壓得低低的。
田誌剛卻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麗麗,這兩天你沒有什麽事情吧,怎麽不回潁城體校上課了,待在家裏有什麽意思呢?”田誌剛欲擒故縱。
“我,我同學,就是剛才我和你說的我那個同學,餘淮海被人欺侮了,我回來看看呢?”田麗麗有些不安了。
“隻是看看那麽簡單麽,是不是動手對其他人做了什麽?”
田誌剛這才扯入正題。
“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能幹什麽,也沒幹什麽。”
“麗麗,這不是你的作風呀,從小到大,你一直是個坦誠的姑娘,口快心直,有什麽說什麽的,今天怎麽變得吞吞吐吐了,如果你不會說或者不想說什麽實話,要不要我把你做的事情,前前後後都說出來讓你重新聽一遍你才肯承認。”
田麗麗的臉紅了起來,一直到耳朵根子都在發燙。
“我就是看不慣黃氏兄弟,成天欺侮姓餘的才動的手,打他們也是罪有應得,我不能見死不救吧,等著你們的人,餘淮海早都被人搞死掉了。”
田麗麗再次抬起頭,說這話時的語氣,有些象英勇就義的女俠。
“孩子,你這麽想對也是不對的,我跟你一樣,最恨惡人。我們對應惡人方法多的是,可是你那麽做會很危險的,萬一他們人多勢眾把你傷害了怎麽辦,不讓我們擔心麽?”
倆人正說著話,電話鈴聲叮叮叮地響了起來。田誌剛轉身去裏屋接電話,田麗麗就坐在堂屋等著,不大一會兒,二叔才裏屋出來了,額頭上還有一層細細的汗珠。
“孩子,你先回家吧,剛才局裏來電話了,我要外出執行一個特殊任務,至於幹什麽,我們工作有保密規定,是不能往外講的,叔得趕緊走了。”
田誌剛讓妻子簡單準備了一下隨身行李,就丟下田麗麗匆匆離開了家。
二叔前腳一走,田麗麗後腳也跟著回家了,她原本想回家,正好碰到鄰居老趙。
“趙叔,你回家的時候和我媽說一聲,我回潁城上學了。我就不回家了時間太緊要趕這一班車,不然來不及了。”說完,她向東南方向走了一段路,去了縣汽車站,坐著公共汽車回潁城的體校上課去了。
田誌剛到底要辦什麽案,還那麽風風火火的,田麗麗沒敢問,田誌剛更不方便說。
這件事要是真正追溯起來,還得從頭天晚上說起。
當黑白膚色的女人被田麗麗收拾過後,他們被人解救,沮喪地回到黃金奎那裏。
“你們平時不是叫‘鬼不纏’麽,怎麽樣,今天給你們表現的機會也沒有見著你們能惡哪去,就你們兩個這樣以後也別出來混了,要不是我安排人把你們搭救出來,估計你們到現在還繼續丟人呢。”
黃金奎將兩人罵了一頓還不過癮,讓他們回去時,非但一分錢報酬沒有給,還欣給了每人兩個響亮的耳光。
黑色皮膚女人當即白眼一翻斷氣了,人就死在黃金奎家的院子裏,白色皮膚的女人回到自己的家中,也喝農藥自殺了。
兩條人命在一個晚上消失在自己手上,黃金奎越想越害怕,他帶走家裏僅有的三百元錢,連夜出逃,一路向北。
路上見車就攔,見人就躲。當坐車來到關外時,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田誌剛接到報案立即帶人追擊,方向上跑偏了,他們跑到大西北時,黃金奎來到東北三省了,隨後他掉頭向西邊逃亡,進入到了內蒙古的茫茫大草原。
專案組忙活了一兩個月,一點頭緒都沒有,黃金奎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般。
黃金奎到了內蒙古某一個旗的鄉鎮時,原來晴空萬裏的天氣仿佛一夜之間突然烏雲翻滾,大兵壓境,鵝毛般的大雪連續下了三天三夜。
黃金奎身上的錢也花光了,在茫茫的雪夜,鑽進了牧民的羊圈裏。等雪停後被牧民發現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這家牧民隻有一個三十多女人和兩個女兒,女人是個寡婦,春天的時候丈夫突發急病去世的,如今溫暖的帳篷裏再也沒有男人的身影。
再次見到這個危弱的男人,女主人第一時間就是要救活這個人。
她把他拖進帳篷,用奶子和草藥灌入肚子裏。
一天後,黃金奎終於緩過神來。
“我這是在哪裏,你是誰呀?”
“我叫烏蘭托婭,是這裏的牧民,是我把你救活了,我正想問你,你是誰,為什麽跑到我們這裏來?”
“我是誰?”黃金奎一下子被烏蘭問住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說實話,他要為自己再編造一個感人的故事,暫時躲在這裏,以保個人的人身安全。
“我叫萬保鋒,家住淮河岸邊,我們那邊經常發洪水,我們家裏的人都淹死光了,地裏也沒有收成,我是逃荒要飯來到這裏的,身上帶的盤纏也用光了,全家人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如果不是你相救,我估計也要餓死了。”
烏蘭托婭被這個叫萬保鋒的男人感動了,人呀,為了能活下來,走再遠也是值得的,她沒有多想,深深同情著眼前的萬保鋒。
“這個春天,我的男人剛剛得病去世了,如果你不嫌棄就留下來吧,做我的男人怎麽樣?我家也不能缺個男人的。”烏蘭一往情深地看著他。
黃金奎激動得熱淚直流,一頭紮進了烏蘭的懷裏,像個孩子般嗚嗚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