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偉！杜—小—偉！”
“來了，來了。”杜小偉頂著滿頭泡沫小跑出來。
“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屋子裏麵的東西原來放在哪裏就在哪裏，你是不是當成耳旁風了。”她根本沒把合約裏的條件當回事嘛！自從她來以後不是衣服亂放，就是零食滿地，看來他不拿些手段她不會長記性。
“哎呀，人家在洗頭，都弄到眼睛裏去了，你又什麽找不到了啊？”杜小偉因泡沫流到眼睛裏，刺激她臉都變形，瓷牙咧嘴。
“電視遙控器你放到哪裏？”
“就放在音響上麵嘛，我看好後都放在原位的。”她閉著眼憑感覺指著。
“根本就沒有，而且你指的地方是大門口。”她的一臉痛苦讓他忍不住勾起淺笑。
“那就等我把頭洗完再幫你找，不行嗎？”她口氣不好。
“不行，我現在就要，否則就扣……。”
“行了，行了，不要動不動就扣薪水，我的錢都快扣得差不多了，再扣我這個月就白幹了。”她抱怨。拿毛巾包著頭發開始四處找遙控器。
“我記著我看完就放在這裏的，怎麽不見了？”沙發上下裏外她都找個遍也沒有。“怪事。”她搔頭。“對了！”她眼睛一亮。“有次我和柳眉也是，到處找遙控器，結果你知道在哪裏找到的嗎？”他對著沒表情的葉榮天禿自說。“在垃圾裏麵，我們上次還追著垃圾車跑了半天呢，結果真的在裏麵，你等著這次可能也在。”她說完跑去翻垃圾桶。
葉榮天站在她背後皺著眉，看她把垃圾翻得滿地都是，他氣得青煙直冒，說不出話來。
“咦？沒有，連這裏都沒有，那會在哪裏？”她沒招了，實在想不起來她會放在哪裏裏？看葉榮天瞪著她，她馬上陪笑臉。“你別急嘛，我明天一定幫你找到，你要嫌悶，我陪你聊天好了。”她做出犧牲。
“你陪我聊天？”他沒聽錯吧？見她還乖乖點頭，他抱胸、斜睨著她。“好啊，我想看財經新聞，我們就聊這個？”
“啊！這個我不熟啊，換個話題吧？”她央求。
他沉思半刻，問：“那你和章媽是怎麽認識的？”
“這個啊。”她得意起來，“我們在菜場認識的，我幫她抓小偷，後來常遇到就熟了嘛，她教我些做菜的方法，我就不好意思，就包些水餃給她，後來被你吃到，我就常常過來幫著她來包。再後來她見我沒工作，就介紹我來了。”
他懷疑她說的是真是假，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喂……。。”
“我有名字，不叫喂，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也可以喊我老板。”他不喜歡她喂來喂去這麽稱呼他。
“哦！”她憋嘴答應。“葉榮天。”
“什麽事？”他回應。
“嗬嗬，我看這樣喊你，你會不會生氣。”
“沒有事，不準亂喊。”
“毛病真多，一點都不幽默。”她鼻子噴氣。“那作為交換條件，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愛吃我包的水餃？”她一直對這個不解。
她等著他回答，可是他卻不吭聲。
“你幹嘛不說話，聊天嘛！就是說來說去，你都不說，怎麽聊啊？說嘛，到底為什麽啊？”她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他盯著她的手，奇怪自己這是怎麽了，對她的碰觸竟不討厭，她看著他的眼睛像是有魔力，讓他從心底升起異樣的感覺來，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感受，他像催眠似的，緩緩說：“你包的水餃和我奶奶包的味道一樣。”
“啊？”她聽糊塗，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麽一句。
“小時候，我是奶奶帶大的，在我十歲的那年，她突然病倒了，一病不起，可我那時還小，不懂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他眼光看著窗外，陷進思緒裏麵。“有一次，我對她說好想吃奶奶包的水餃。第二天，我放學回到家，桌上竟放著一大碗水餃，我高興的吃起來，可惜我那時一心隻想著玩，吃完就跑了出去，等我玩夠了回家了，卻再也見不到她了。作為懲罰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吃過水餃。可是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桌上放著一大碗水餃，那情景讓我一下子回到從前，其實奶奶包的水餃什麽味道我想不起來，隻記得很好吃，恰巧你包的也不錯。”
得到他的誇獎她暗自高興，當初老是幫媽媽包水餃，讓她每次都抱怨，沒想到竟成了她謀生的一種手段了。
她也沒想到，看上去冷冰冰的人，內心竟是這麽敏感和柔軟，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偉大的“奶奶”愛來。
“葉榮天，為了感謝我給你帶來這麽難得的美味，你是否考慮給我加薪？”她厚臉皮說。
“不加就不加嘛，幹嘛這樣看我。”她被他X眼看得滿身起疙瘩。“說到餃子，我還真餓了，不如我們來吃餃子吧。上次包的冰箱裏還有呢。”
“我不是叫你倒掉嗎，怎麽會還有？”他皺眉，她把他話當耳旁風了嗎？
“我上次是故意胡說的，你不是當真了吧？再說，這些都是我辛苦包的，我才舍不得丟掉，你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她說著邊動手翻水餃。
“啊！”她大叫。
“怎麽了？”走到門口的他又轉回來。
“你猜我找到什麽了？”她神秘說。“當當當當當當！遙控器！竟在冰箱裏！我想起來，下午我看電視口渴來喝水，可能隨手就放在這裏了，看吃水餃還是有好處的。我一個人吃也無聊，我們一起來吃好了，幫幫忙，幫我拿一下。”她不管他同不同意，塞給他一包凍水餃。
“拿蒜頭來！”
“在哪裏？”他找了半天沒找到。
“打開冰箱，右下角看到沒有？”
“拿醬油！”
“在哪裏？”他還是找不到。
“在第二格裏。”一看就是少爺，連自己家的廚房裏有什麽都不知道。
“醋！在第三格。”她直接告訴他答案。
“喂，你能不能一下說完？”他沒耐性了。
“我有名字，不叫喂，你可以喊我小偉，或杜小偉。”她拿他的話來回他。“對了，再拿兩個盤子來，快好了。”
他拿來兩個盤子，她夾起一個水餃吹了吹放到他嘴邊。“幹什麽？”他像後仰頭避開她的呼吸，也抑住心中的悸動。
“嚐一下啊？看有沒有熟啊？快點，我快夾不住了，快點張嘴。”她又把筷子往前湊到他嘴邊。
看她著急吃力的樣子，他猶豫張嘴把餃子吃到肚子裏。
“怎麽樣？熟了沒有？說話啊？”他不吭聲，她催道。
“好燙！”他終於回了她一句。
“那就是好了，可以吃了。”她熄火、盛餃子，遞給他一盤。“你出力少，你吃少的這一盤，我出力多，我吃多的這一盤！”
“誰說我出力少，你想想蒜頭、醬油、醋、還有這盤子誰拿的！”說他出力少，他不服氣，想他從小到大都是給人家伺候的，什麽時候自己動過手，更別提有誰敢支使他。
“你要這麽說，那這水餃是誰包的，都是我包的，你一個也不準吃，拿來！都拿來！”她拿筷子夾他盤子裏餃子，他擋著她，兩個人拉拉扯扯，推推嚷嚷。
“啪！”一聲脆響。
一盤子餃子扣到地上，兩個人扭著筷子，看著地上滿地的餃子，大眼瞪小眼。這下好了，誰也吃不成了。
杜小偉看他由晴轉陰的臉，先聲奪人。“哎呀！都怪你，和我爭，這下好了，掉到地上，你的那份沒有了。”杜小偉像母雞護小雞一樣，拿手護著自己的那盤餃子。
葉榮天氣自己幹嘛這麽無聊，陪她下餃子，還被當傭人使喚一通，最後連個餃子都吃到嘴裏，書房裏一大堆的文件等著他批複，他卻拋開這一切，跟她瞎起哄。
“幼稚！”他罵自己，可杜小偉聽到就不是一回事了！
“你說誰幼稚？”她勒細了嗓子，聲音尖尖，刺得葉榮天一個頭兩個大。
“無聊！”他起身走了。
“我看你才幼稚、無聊，你現在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她故意夾起一個餃子，示威地狠狠塞到嘴巴裏。
葉榮天搖搖頭，打算不理她，他發現一和她說話，她就有千言萬語在等著他，要不然就像個炮撚子一點就著，他幹脆走掉算了，讓她自己炸自己吧。
“喂！喂！要走了啊？那就晚安！”她對著他的背影賊笑著。
“咳咳！”杜小偉憋紅了臉，無聲的揮舞著雙手。“救命啊！”她被餃子卡到了。“救命啊……。”她再也不吃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