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混著窗外的桂花香，重症監護室的走廊寂靜得能聽見點滴瓶的輕響。
病房裏，心電監護儀規律地跳動著。
病**的老婦人頭發花白，臉上布滿老年斑，右手還插著留置針。
“外婆，我來看你啦！”
聽到門外軟糯的聲音，她渾濁的眼睛猛地亮起，“淺淺？！”
於淺淺趕忙放下保溫桶，奔到床邊。
李春梅顫巍巍想要坐起，輸液管牽扯得手背青血管凸起。
“哎呀，外婆你先別動，我給你拿枕頭。”
於淺淺半跪在床邊，將乳膠枕墊在老人身後，順便調整了床頭搖高三十度。
這是醫生叮囑的術後體位。
李春梅布滿皺紋的手撫過於淺淺臉頰，指腹的老繭擦過她耳垂：“瘦了，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飯？”
她嘴角上揚，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原本蒼白的臉頰因激動泛起紅暈。
這時，病房門再次推開。
許楓手裏拎著進口果籃和冬蟲夏草禮盒。
李春梅目光瞬間被他吸引，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疑惑：“淺淺，他是......”
於淺淺手指絞著裙擺，和許楓對視時耳朵尖泛起粉紅。
一時間陷入猶豫，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很特殊。
朋友之上，戀人未滿。
“我是淺淺的男朋友！”許楓突然開口。
他長臂一伸，將於淺淺攬進懷裏，掌心貼著她後腰，能感受到對方身體微微發顫。
於淺淺驚呼一聲，後腦勺撞在他胸口，聞到淡淡的汗味，卻一點也不覺得臭，甚至還覺得一絲好聞。
她抬頭看他，卻發現他耳尖也紅了，喉結滾動著吞咽口水。
“外婆，我聽淺淺說您剛做完手術。”
許楓將禮品放在床頭櫃，恭敬地微微低頭，“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接下來的十分鍾，李春梅像查戶口般問東問西，不斷旁敲側聽許楓的家庭情況。
他讀過的學校，一年學費多少、家庭的收入如何......
恨不得把他的老底都扒出來。
許楓每個問題都能從容應對，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優越的家庭身世。
不然做手術的錢，就有點難說清了。
李春梅深吸一口氣，皺起眉頭：“這麽說，你家庭情況很好，身邊應該也圍滿了優秀的人吧。”
“那你為什麽會看上我家淺淺？她明明很普通。”
“而且你別看我們家淺淺生活在普通家庭，但她小時候可被我寵壞了，什麽活都不會幹，以後沒辦法幫你操持內務。”
“外婆，淺淺在我眼裏一點都不普通！”
許楓認真地看著老人。
開玩笑，於淺淺這樣的童顏**能算普通？
綜合評分90以上的女神，上哪裏找？
緊接著，他直接坦白：“我當初看上淺淺，確實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但後來經過接觸，我發現她的一些美德更讓我心動，就比如她非常的敬愛您，我能時常地聽她提起您。”
“而且我也從來都沒想過要淺淺幫忙操持內務，我隻想陪她快快樂樂度過未來的日子。”
“外婆，我很肯定，她就是我想保護一生的女孩！”
情到深處，許楓抓起於淺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於淺淺能感受到那劇烈的心跳，像擂鼓般震得掌心發燙。
但此刻，於淺淺要比他還要緊張百倍。
因為眼前的兩個人，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當然希望兩人能接受彼此。
李春梅似乎被許楓的坦誠打動，睫毛顫了顫，轉頭對於淺淺道：“淺淺，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男朋友說兩句。”
“幹什麽呀外婆，我又不是什麽外人。”於淺淺撒嬌，卻被許楓輕輕推出門。
“沒事，聽外婆的話，你去給外婆切個蘋果吧。”
於淺淺這才罷休出去。
此時，房間內就剩下許楓和李春梅兩個人。
病房的門剛合上，李春梅倚在枕頭上的背瞬間挺直，渾濁的眼睛裏泛起銳利的光。
她像回光返照似的，氣場瞬間升了起來，完全沒了剛剛病懨懨的樣子。
“小夥子，我告訴我，你是不是就隻是饞淺淺的身子。”
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攥住許楓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等得到了她，是不是就要把她像破抹布一樣扔掉？”
許楓雖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快調整好情緒，認真回答：“外婆，在此之前也有人誤會了我，和您說過同樣的話。”
“不過時間會證明我是真的愛淺淺，未來還有好多日子，您都可以監督我。”
病房裏靜得能聽見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
突然，李春梅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佝僂的脊背重新陷進枕頭裏，剛剛如利刃般的眼神又變回渾濁的溫柔：“唉孩子，別怪我，我也是沒了辦法。”
“實話告訴你，我沒幾天好活的了，所以才要不斷確認你是否真的愛淺淺。”
“老婆子我活了這麽多年，見識過的人茫如大海，不說會什麽相麵術，但看人眼神裏的真假，多少還有點準頭。”
“目前看來，你是真的愛淺淺。”
“但要是讓我知道你讓淺淺傷心難過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外婆，你瞎說什麽！”
病房門突然被撞開，於淺淺舉著削好的蘋果衝進來，眼眶通紅，“你明明都做完手術了，肯定能長命百歲！”
她撲到床邊。
李春梅笑著抹去於淺淺臉上的淚珠，指腹的老繭輕輕蹭過她泛紅的鼻尖：“在你小的時候，就喜歡這樣靠在外婆身上，隻是外婆現在抱不動你了。”
老人的聲音突然哽咽，枯瘦的手臂環住外孫女顫抖的肩膀，“外婆的身體，外婆比誰都清楚。”
“外婆可能沒辦法看到你結婚的那一天，但總有人能陪你走下去，我已經交代小許了。”
她顫巍巍地牽起於淺淺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交疊的手指傳遞：“他會代替外婆陪在你身邊，照顧好你。”
“你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重要。”
氣氛都烘托到這裏，為了讓老人家徹底放心。
許楓突然三根手指豎起，眼神格外認真。
“我許楓發誓，如果未來我辜負淺淺，讓她受委屈了，我就......”
他瞥見於淺淺驚慌的眼神，咬牙補上一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