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水下迷藏 大懸疑 青豆

就在懸棺落下之時,龍叔的手在膝蓋上猛地哆嗦一下,他長籲一口氣。動作雖小,卻被譚彪看在眼裏。此時,他們已經過了紅丹河。譚彪看著路邊情形,說:“要不,咱們回去……”

龍叔抬手,打斷譚彪問話,暗示他繼續前行。譚彪似乎忽想一事,急忙對龍叔說:“我想您的思路是對的,水下最後一關,應該是圓形陰陽陣。因為方陣主要是進攻型陣勢,而圓陣則是防禦型陣勢。石殿隱在水下,盡可能地將陣勢團成一個有機的防禦體係。若有人誤闖,必被困死無疑。”

龍叔沒看譚彪,把頭垂得很低,整張臉都埋在風衣的領子裏,他用食指不斷地彈自己膝蓋上的潛水電腦,說:“《太白陰經》上說:天圓地方,本乎陰陽。陰陽既形,逆之則敗,順之則成。”

譚彪悄悄瞄了一眼龍叔的手,又說:“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葬狗坡之行,會弄巧成拙。如今蕭錯隻顧著追查那瞎子的死因,盤玉的事情遲遲不能定奪。現在水下的東西基本都騰空,我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我想盡快把水下最後一陣給破了,再想一個萬全之策,逼蕭錯盤玉。”

龍叔依然低著頭,還是不住地在腿上彈手指,譚彪知道,他在想水下的事,又接著說:“葬狗坡上,背後有高山作為依托,擺的是偃月營式六花陣,借草木為兵。而這水下雖說是圓陣,但陣營交融,陣中有營,營中有陣,沒有明顯的弱點,很難破解。”

“圓陣隻是為了進行環形防禦,沒有進攻性。”

“你可知道,這圓形陰陽陣裏,還裝置了很多葉輪,如果蕭錯能盤出玉蟬,雌雄雙蟬一旦合並,解開‘天仙配’,就會導致那些葉輪借助甬道風力高速旋轉。這時候,河水就會依靠高速旋轉的葉輪,在慣性離心力作用下,獲得能量以提高壓強。最可怕的是,河水會跟著葉輪旋轉,當葉輪快速轉動時,旋轉著的水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會從葉輪中飛去,這樣循環不已,就會產生連續抽水,形成急流,不出半個時辰,石殿就會汪洋一片。”

“這個……我倒沒考慮到。目前我們還無法推測,石門後麵是什麽環境,河流、山川、峽穀、森林、野獸等,不管麵對哪一種環境,對我們來說,危險性都是極大的,因為我們原路返回的可能性極小。即使叫王二、巴圖之類的當替身,打頭炮,也是得不償失。”

“這就是古人的高明之處。破解石門,讓蕭錯開路,這才是上上策。”

“您打算什麽時候把駝皮請回來?”

龍叔對譚彪這個問題並不作回答,隻是稍稍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問了句:“查到張友和是誰的人了嗎?”

“查了,沒什麽背景。”

“我聽說,瞎子的車禍很不簡單。萬事小心,別栽在那瞎子手裏……”

“您別多慮,那瞎子死都死了,還能造出什麽反來?您說,那瞎子會不會是炒家那邊派人幹的?”

“不太可能,雖然炒家那邊一直想除掉瞎子,但不應該下手這麽快,至少那瞎子還有可用之處。”龍叔說這話的時候,眼尾餘光掃了一下譚彪,而譚彪卻不動聲色,麵無表情,這使龍叔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一絲內心變化。

龍叔稍微側頭,邊看窗外,邊說:“水下的事情,萬萬不能叫她知道,更不能讓炒家人見到她,否則就會大動幹戈,追查她的底細。”

“她五歲就跟著我,她什麽底細我都知道。”

“葬狗坡一行,你也親眼見到那瞎子的容貌,什麽感覺你比我更清楚。說實話,那天也就是在背後,如果是正麵,恐怕,你、我都下不了手。”

“僅僅是巧合而已,不用過於謹慎。”

“多長個心眼不是壞事,幹完這樁買賣,了了炒家的心願,我打算帶她離開,去過幾天安穩日子。龍叔的位置,就全權交給你。”

譚彪聽言,硬壓著麵部表情,他雖然沒接龍叔的話茬兒,但龍叔能看到譚彪的喉結在上下**,龍叔又接著說:“如果她願意跟我走,就說明她沒問題,如果不願意跟我走,那問題可就大了。炒家那邊一旦查出她與楚宗強有什麽關聯,她會比那瞎子死得更難看。”

譚彪聽到這兒,手下一抖,方向盤竟然失控,他急踩刹車,下巴抵在方向盤上,緩了半天神,才說:“她雖然姓楚,但絕對不是楚家的後人,她手上開鎖的活,是您親手教的。她不是楚家的人,她父親幾年前才去世的,從山上掉下來,摔成了腦癡,別說叫他開鎖,就是給他鑰匙,他也不知道怎麽用,這些您早就知道。”

“當年,‘偷楚盜安,掘龍藏蕭’四大家族,各懷絕技,親如手足,就連祖傳的絕技,也不分你我,彼此傳授,相互切磋。為此我祖上也跟楚家學了些開鎖的技法,但沒人能像她這樣發揮得淋漓盡致,包括你、我開鎖也沒她快。”

“這隻能說是天賦,不容置疑的天賦。”

龍叔略微冷哼一聲,也不看譚彪,見窗外已經離燈火不遠,便用食指敲了敲車窗。譚彪立刻給他開了車門。龍叔站穩以後,便向後備廂走去,他脫下風衣,拿掉帽子,又伸手扯去了嘴上的“一”字濃胡,從後備廂裏拿出一雙新鞋,換裝完畢,才獨自離去。

譚彪見龍叔走遠,迅速掉轉車頭,趕回紅丹河畔,將車隱在樹林暗處,裝備好水肺後,“撲通”一聲,潛入水下。

譚彪潛入水下時,那女人正在石殿洞口,觀察附近環境。她用手探了探洞口,感覺不到太明顯的氣流,她沒敢摘去水肺,隻拎著腳蹼,一點一點往上走去。由於腳傷未好,每一步走得都很拘謹。

她想,她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條甬道。她稍微目測一下,洞寬約兩米左右,斜坡而上,漸行漸寬,一時還望不見盡頭。整體就像一個啤酒瓶,斜插在紅丹河下。

甬道越走越寬,女人看了看兩側石壁,古樸凝重,不奢華,卻另有一番厚重沉穩的王者之氣。更讓女人吃驚的是,兩側岩壁上,都有一條條均勻整齊的鑿痕,猶如刻在岩壁上的岩畫。女人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摸了摸,距離相當均勻,都說葬狗坡下是狗墓,卻沒想到,狗墓竟然是這樣的精雕細刻,實在叫人觸目驚心。

女人疑惑,這狗墓至於這麽精雕細琢嗎?為什麽要在石壁上刻出這些鑿痕呢?這與石匠開采石料後,留下條形鑿痕非常類似。為了采集石料,專門跑到水下,這豈不比地上開采更為費工、費時、費錢嗎?可在取完石料後,為什麽要做精加工處理呢?留下這一道道精細的鑿痕呢?難道這裏麵還另有隱情?

不管怎樣,有一點她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水下石洞,是人工的。這就意味著,它裏麵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女人順著台階,一層一層,往上走著,岩壁上麵的空間很大,要是沒水的話,存放點東西是沒什麽問題的。

女人在甬道中走著走著,忽然感覺身後有一股氣流,涼颼颼地從腦後吹來,使她忍不住回過頭去看。身後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盞幹竭的古燈,嵌在石壁之上。女人心想,這燈可能是古代工匠修建石洞時照明用的。她伸手摸向油燈,也不上眼,隻憑手感摸探。突然,她感覺燈座下麵有個洞眼,她仔細再摸,覺得像個鎖眼,她立刻從頭發裏拿出單勾,小心撥弄。

“啪”的一聲,女人心猜油燈要裂開,急忙閃身,往石壁上一靠。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油燈並沒有異樣發生,隻聽身後“吱嘎”一聲,石壁突然開了。女人一腳踩空,立足不穩,摔了個正著。

女人倒地之後,竟覺出身下有樣東西,她往下一看,冷汗頓時冒了一身。原來,她竟趴在了一具幹屍上,剛好和幹屍鼻子對鼻子,臉對臉,算她平日膽大,這時也是嚇得不輕。幹屍也不知死了有多久了,張著黑漆漆的大口,雙眼位置,隻剩下兩個大窟窿,猙獰恐怖,直勾勾地對著女人的臉。好在還有水肺護著,不然她非把五髒全吐出來不可。

女人胡亂找個地方,想支撐起身子,卻無意間從幹屍的身上,扯下一樣東西。她舉起觀看,上麵土鏽蒙麵,根本看不出是個什麽物件。這個女人想起葬狗坡下,一直流傳著很多玄乎其玄的傳說,聽聞常有人畜失蹤的事情發生,現在看來都與這個石殿脫不了關係。剛才那具幹屍,定是陷在這洞窟中,被活活困死的。

這個推斷不無道理,但女人並沒有想到,自己正向一個沉睡千年的秘密,一點一點地靠近。而隱藏著這個秘密的洞窟,卻是深不可測,危機重重。女人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湧上心頭,也不敢再繼續往前行動。俗話說:賊不走空趟,她將手上的東西,塞進潛水包裏,轉身往石洞外走去。她穿上腳蹼後,慢慢潛回水裏。卻不知,譚彪正往石洞處,慢慢遊來了……

再說蕭錯,此時已經跟著雪鴞,進入葬狗坡裏。他不用猜也知道,何曉箏與狄康肯定是被困在迷魂眼裏。但他怕驚動野獸,不敢大聲呼喊這兩人的名字,隻能拿著手電四處尋找。一邊找,一邊不斷提醒自己,這葬狗坡裏,到處都是陷阱,要謹慎慢行,否則掉在坑裏,就等於是給野獸送糧食來了。

蕭錯心裏念叨著,念叨著,隻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已經不在地麵上,隻留一聲悶響,在樹林裏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