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案情分析 大懸疑 青豆

狄康買完早飯,立刻奔向技術刑偵大樓法醫室。

法醫室旁邊有講學室、示教室、閱片室、閉路電視監控室,還有一間大會議室。會議室從陳設到裝修與賓館、酒店的會議室沒有兩樣,空調、真皮沙發、傳聲器、投影電視一應俱全。牆壁上的投影電視,可以直播屍檢經過。

因為屍檢中,死者家屬是不準進入解剖室的。有時遇到疑難案件,家屬們又對公安部門屍檢過程放不下心,何曉箏會把死者家屬、律師及家屬找來的醫學專家,全部請到解剖中心會議室,從電視中觀看解剖過程。攝像頭由高處俯拍,何曉箏邊解剖,邊進行講解。醫學專家一旦對解剖提出疑問,或需看哪個解剖部位,電視攝像頭便移動、放大,整個屍檢過程一覽無餘,增加了辦案的透明度。

進入法醫室,狄康慢慢放緩了腳步,何曉箏接過早點,很認真地打量著狄康,她覺得狄康的眼神中充滿了求知與好奇,就和她當初剛進解剖室時,拿著手術刀望著實驗桌上的小白鼠的眼神一個樣。

“嚴格的說,實驗室裏是不能吃東西的。”

“我隻是偶爾滿足一下我的口舌之欲。”何曉箏打開早點,還沒忘問句客套話:“一起吃?”

狄康連連後退,何曉箏奇怪的:“你怎麽了?沒胃口?”狄康苦笑了一下:“我還不習慣把解剖台當餐桌。”狄康說完話,偷看了一下解剖室的四周,他除了看到屍體以外,還看到一樣東西,有點像人肺。頓時,他感到五髒六腑一陣翻騰,像有什麽東西,要從喉嚨裏湧出來,他趕緊把嘴捂上。

“那是剛從美國進口的不鏽鋼屍檢床,一張4.9萬美元,屍檢床上四圍送風,床下麵還能抽風、抽水,當你的餐桌是提升你的生活檔次。咦?你的嘴怎麽了?”何曉箏立刻露出異樣的眼神,很關心的問他。狄康立刻轉過頭去,很虛偽的說:“不是嘴,是牙。”何曉箏急忙拉開抽屜,一邊翻找,一邊說:“去年,我帶過幾名實習生,好像還剩些止吐藥……這……放哪了呢……”

狄康馬上擺手:“我隻是牙疼!”何曉箏雙眉緊皺,很遺憾地說:“如果疼得厲害,那就趕緊去看牙醫。”狄康搖了搖頭,冷冷地瞥著何曉箏:“如果,我出了解剖室,還不見好轉的話,我會去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何曉箏拿出早飯,正準備吃的時候,狄康遞給了她一樣東西:“我想讓你幫個忙,看看這個什麽?我覺得有點像骨頭。”

何曉箏打眼看了看說:“我是法醫,是研究人類的,這東西不是人骨,超出我的職業範圍了。”

“這是我在鬼街口查到的,我覺得運貨的人鬼鬼祟祟的,如果不是人骨,就是不合法的動物標本。”

何曉箏聽說是不合法的東西,接到手裏仔細看了看,說:“這東西應該是髀石。”

狄康一臉疑惑問道:“什麽是髀石?”

“我也不太清楚,那邊有電腦,你查一下。”

狄康走到電腦前,一遍搜索,一邊自言自語道:“髀石,維語叫‘阿虛克’,蒙語叫‘石阿’,滿語叫‘羅丹’,古希臘語和呂底亞語叫‘阿斯特洛伽洛斯’。《無史》中記為‘碑石’,《蒙古秘史》和《蒙古黃金史》譯為‘辟骨’,明代史籍記為‘貝石’。它是用羊及其他動物的後膝關節骨或用象牙、玉石仿製的一種玩具、賭具或占卜用具……它有悠久的曆史,奇特的故事,是人類文明互相傳播的見證……”狄康念著念著,心頭緊:“這麽看來,這東西是有身份的,那車貨果然有問題。”

“什麽問題?”

“沒什麽,這問題你解決不了,看來我得找人掌眼了。”狄康收了那東西,說:“現在談談蕭楚格的案子。”

何曉箏一邊吃,一邊將照片切換到大屏幕上。畫麵上,顯示出一輛奔馳車。何曉箏說:“關於10·29案件,我把命案現場自西向東分成八個不同的區域。血手印——血泊——嘔吐物——琴譜——拖拉區——屍體——斷肢——高速度血跡,總長度63米。這組照片是第一區域,是猴渣開的奔馳車,上麵有劃痕,還有血手印,位於奔馳車前部。”

“我今天看了口供後,發現有三點疑問,一,猴渣撞到的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麽?二,六七歲的小孩是從哪來的?三,高娃沒有機票,沒有身份證,為什麽要去機場?”

“你在問我?”何曉箏瞪大了眼睛,狄康也瞪大了眼睛,兩個人的眼神一樣。狄康摸了摸自己的絡腮:“我自言自語行嗎?這是公民的基本權利。”

“如果你繼續使用你的公民權利的話,我就閉嘴!”

狄康立刻雙手抱拳作揖:“我閉嘴,行不?請你繼續張嘴,繼續說話!”

何曉箏更換屏幕照片,繼續說道:“第②區域:是血泊。位於行車道,一塊修建過的新柏油路麵,有大量噴濺血點,毫無疑問,這是原始現場。第③區域:嘔吐物。未消化的小米粥,位於血泊的東麵,屍體西麵。嘔吐物附近,有幾張紙巾,在嘔吐物裏有2厘米左右的碎布纖維,成分:帆布+氈子+棉布,呈軍綠色……”

“紙巾是用來擦嘴的,沒什麽問題。可她吃碎布幹什麽?可難道她有異食症?”

“這種纖維,不僅僅是在嘔吐物裏。我在蕭楚格的戒指上,還有虎爾赤的爪子裏都發現了這種纖維……”

“你把照片放大,再大,再大……這塊纖維不是吃下去的,也不是吐出來的,是撕扯下來的。”狄康說著話,拉過何曉箏的早點,說:“等給我分析完,你再吃!”

“我猜想,可能有人,我是說可能,可能有人穿著這種衣服,和虎爾赤發生衝突,而且,不僅僅是和虎爾赤發生衝突,蕭楚格也做了反抗。你看,她頸部,肘部,腿部均有防禦性傷痕!這些傷在短時間還看不出來或沒顯現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明顯。”

狄康起身,突然掐住何曉箏的脖子:“比如,你現在是蕭楚格,我是凶手,我在襲擊你。蕭楚格在反抗中,散落了第④區域的琴譜和包,這也就解釋出,包和琴譜為什麽沒血跡。此時,虎爾赤見到主人被襲擊,一定會上來咬我。那麽,在這個時候就必須會有另外一個人出現,由他去對付虎爾赤。我們設想一下,虎爾赤是一條訓練有素的導盲犬,很誠實的說,我絕不是那隻狗的對手……所以……”

“我……命在旦夕……”何曉箏被掐的兩眼冒花,好不容易才從狄康的手下掙脫出來,恨不得抓把解剖刀,把他肢解了。狄康完全沉浸在思索當中,過了一會,他很肯定的說了一句:“所以,我認為,凶手有倆個人,而且穿著同樣的衣服!”

“你是說:張友和夫婦穿著工作服,共同作案?那就是有備而來。”何曉箏揉著脖子,邊說話,邊暗罵狄康。

狄康沉默了一會,說:“目前我們隻能將嫌疑人,鎖定在張友和夫妻身上,我一會就去查查,張友和夫妻的工廠是不是有軍綠色的帆布+氈子+棉布加厚工作服。”

“嗯,我還有一點存疑:蕭楚格的那枚鑽戒,是真品。可以夠張友和夫婦生活好幾年,可他們為什麽一點都沒碰呢?”

“看來,凶手目的很簡單,很直接,就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