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屍血胎沁 大懸疑 青豆

將軍出征前,妻子已經身懷有孕,他把玉枚留給妻子,不能陪妻子待產,是因“天命不可違”。將軍遠出征戰,妻子差人將枚刻成一對玉蟬,日日登高盼夫。將軍帶著掠奪的財寶,凱旋回家時,妻子已經風蝕成疾,病臥榻上,即將臨盆的胎兒,也死於腹中。一隻玉蟬含於妻的口中,成為最後的,一句沒有聲音的語言,那句話在說:“妻,隻背單翼,不會孤飛……”

將軍發現妻子的手裏還有一隻蟬,蟬上隻有一隻翅膀,兩蟬合一,才可以展翅。將軍非常悲痛地和亡妻說:“妻先去,等夫,抱你一起飛翔。”

將軍給妻子造了一個大墓,將四處征戰掠奪的財寶,全部給妻子作為陪葬,埋在墓裏。後來,將軍為了和妻子合並而飛,一起複生,在十七年後,自殺身亡。他們葬在同一道墓穴,墓裏遍地金銀珠寶,將軍側身而臥,緊緊地抱著妻子,嘴裏各含一隻單翼蟬。從那以後,將軍墓穴的周圍,每隔十七年,都會有一對蟬,在樹枝鳴叫。

一起複活,一起輪回,究竟是生者安慰死者而塞入的一句話?還是死者安慰生者而含著的一句話?是狂妄的侈願,還是美麗的謊言?格格聽得淚水滿眶,歎了口氣,說:“唉,這真是個令人心碎的故事。這麽纏mian的單翼蟬工藝,為什麽沒廣泛流傳?”

猴渣撇了撇嘴,一臉沉重嚴肅地對格格說:“我想起來了,我聽我爺爺說,將軍的妻子請來的玉作人,手藝高超,但在製作完單翼蟬之後,他就死了。”

“死了?怎麽死的?”格格抓緊了蕭錯的手問。

“猴渣說的有譜,我爸也是這樣跟我說的,那個玉作人做完單翼蟬之後就自殺了。”

“做出這樣的精品,為什麽要自殺?”

“聽我爸說,那個玉作人很可能是認為這對玉蟬,就是自己絕世之作,自己將來再也無法超越這對玉蟬,於是,他選擇了死亡。正因為玉作人死了,單翼蟬留下的僅僅是故事,而沒有工藝。而這個故事,也很少有人知道,幾乎成為了曆史的塵埃,恐怕隻有研究漢朝斷代史的人,才多少知道一二。至於兩蟬怎麽合一,更無人知曉。今天,見這隻蟬刻工怪異,格格又說腹部像鑰匙,我才敢鬥膽聯想一下。目前,這隻蟬能不能靠上單翼蟬的邊,還是個問題,更別提是什麽十七年單翼蟬了。”

格格鬆開蕭錯的手,轉向猴渣發話:“猴渣,聽格格一句話,這寶貝別急著出手,先放在店裏,做個壓堂。得空把它盤出來,經過盤功的玉蟬,更顯得古雅,價值更高。”

猴渣點了點頭,忽然眉宇一緊,說:“格格說到盤玉,我冷不丁地想起來一件事,不說出來似乎覺得極為不妥。要不是價格便宜,我差點就漏了這貨。按理說,這出土古玉,在生坑時,玉肌理的色沁很難看出,隻有盤熟後,把玉對著透玉燈,才能看清此玉受什麽色沁,受幾色沁,而這塊琀蟬,帶著灰皮卻隱隱透著五彩沁。如果那婆子把價要邪了,我還真不敢留下。”

蕭錯聽到這話,突然像醒悟了什麽?嘴裏嘀咕著:“難道這真的是單翼蟬?猴渣,你可曾聽你爺爺說起過,山賊鷹犬盜掘將軍墓的事?”

猴渣急忙點頭:“我爺爺說過鷹犬,印象很深,我記得,我爺爺說的時候,把我嚇得渾身掉雞皮疙瘩……”

“這就說明,你爺爺也知道單翼蟬的可怕之處……”

格格聽到此處,急問:“一隻蟬有什麽可怕的?”

蕭錯說:“聽我把故事說完,你自然會明白。由於將軍墓隨葬品豐厚,給後來恐怖事件的發生,留下了伏筆……”

很早以前,嘎納山裏有個山賊,名叫鷹犬,此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帶領著一幫身手不凡的山賊兄弟,占山為王,燒殺搶奸,挖墳盜墓,無惡不做。因將軍墓邊,時常有怪異的現象,墓上常會有霧罩著,山賊一直不敢盜。

據當地人傳言,將軍墓邊,有一具千年“僵屍”,其實並不是什麽真的僵屍,而是逃進山中的死刑犯,誤入古墓。因鷹犬盜掘墳墓崩塌,得以“複活”。複活之後,也不吃飯,喝水吸風就能生存,有人稱他為“地仙”,也有人叫他“狂人”。“僵屍”經常在古墓裏出沒,知道什麽地方埋藏有金銀財寶。鷹犬根據“地仙”所言,組織了十個兄弟,憑借出色的身手,幹得幹淨利落,成功地把將軍墓盜了。

他們不僅運走了墓中寶藏,而且還盜走了那對單翼蟬。據說,將軍夫妻的屍體保存完好,鷹犬割破他們的脖子取蟬時,斷開處竟流出赤豆汁一樣的血來。就在這時候,怪事出現了,曾經患難與共的兄弟,忽然間形同陌路,自相殘殺起來,結果全都死去,隻剩下鷹犬一個人。

後來,鷹犬認為這些財寶太邪氣,命中注定是屬於地下的。於是,他隱姓埋名,下山娶妻。沒想到,半年後,鷹犬家就出事了。他妻子突然死了,死的時候,身懷六甲。鷹犬銷聲匿跡了六年後,在縣城被捕,官府判他死罪。當鷹犬走上斷頭台,即將告別人世時,他扔出一隻玉蟬,向人群高喊:“去找我的財寶吧,就憑這隻玉蟬!”

“一隻玉蟬?”

“是的,一隻玉蟬。鷹犬死後,這隻玉蟬被行刑的縣太爺撿了去。縣太爺是個文弱書生,他對探險尋寶並不感興趣,但他是個玩玉行家,得去了這隻單翼蟬,盤玩了幾年後,玉氣就基本恢複。但他也沒能躲過劫難,他的妻子也死了,死的時候,同樣是身懷六甲。接下來,縣太爺不信邪,又娶了幾房夫人,也都因身懷有孕暴死。”

猴渣聽完蕭錯的話,連連點頭稱是,當年猴瞎子也是這麽說的。格格不自然地閃出一種疑問:“哥,為什麽猴渣爺爺知道,你也知道,而我卻不知道?”

“這些故事,並正史記載,所以你不知道。”

“哥,你說他們的下場,是報應嗎?”

“所謂報應,僅是一種文化現象。實際上,報應是不存在的,即使真的因為盜墓而發生意外事故,也應是一種機緣和巧合。報應雖然不存在,而恐懼會永存心底!”

猴渣越聽心裏越是發寒,暗地裏想,蕭錯不是個迷信的人,也從不說邪氣的故事,這不說倒罷,一說便是陰氣十足。想著,想著,猴渣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難道這就是詛咒?他隻敢想,卻不敢說出來,隻好嘀咕著:“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明白了,這對單翼蟬下了兩次土,也就是說被人挖出來,又被人盤熟了,再入土,所以玉氣不散,隔著灰皮也能顯沁。”

“應該是這麽個理兒。”

格格聽得連聲稱奇:“再入土?難道這單翼琀蟬,被兩個墓主人含過?”

蕭錯緩了口氣,拿起玉蟬,繼續說道:“我爸把故事說到這,就不見人了。當時,我隻覺得是古玩獵奇,也沒追問。但據我推測,玉蟬作為琀,應該含在嘴裏,朽後跌落棺底,上部落地,左下部斜靠在某物品上,形成頂部條型沁入,下部邊角沁。當然,不排除縣太爺不想含在嘴裏的可能,但即使是放在胸口,道理也是一樣。而這隻蟬,邊角有金沁,是因長期在金器邊形成,難道縣太爺嘴裏還含有金器?”

“別開玩笑了,聽說含玉的,沒聽說含金子的。不過,不排除死人嘴裏鑲了金牙。”猴渣聽到這,突然發笑,心頭有三分興奮,更有七分震驚,問:“如果這隻玉蟬陪了兩次葬,又出現在我們麵前,那他娘的會說明什麽問題?”

格格急忙跟著猴渣的話說:“你不會是想說,縣太爺的墓又被人盜了吧?”

“沒有證據,不可胡亂猜測。”蕭錯一邊說,一邊清理琀蟬身上的血跡:“我一直存疑的不是縣太爺的墓有沒有被盜,而是將軍的墓會葬在哪裏?將軍的寶藏又會被鷹犬埋在哪裏?這隻玉蟬,不僅為什麽會同時有金沁,還有銅沁、血沁?如果我估計得不錯,這應該是在水坑受沁,地下水位高,物品四處漂動,不在原位置上,或碰金銀,或與水土相接。如此看來,這玉蟬葬身之地才是塊寶地……瞧這血沁……猴渣,你快看,這琀蟬的肚子裏是什麽?”

“是屍血沁。”

“再仔細看。”

猴渣這下發毛了,那明明是灘屍血沁,看不出什麽異常,猴渣暗想:難道是我三隻眼的原因?他看了看蕭錯,捂上了額頭那隻疤瘌眼,說:“還是屍血沁。”

蕭錯忽然壓低聲音,對猴渣說道:“這玉蟬裏麵,有個胎兒……”

“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