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盛寶華微微顫抖了一下,慕容雲天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這才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清瘦男子,然後眯了眯眼睛,果然是他。
“放開她。”慕容月瑤清清冷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如鬼魅一般。
慕容雲天笑了起來,“明明病得仿佛隨時都會撒手歸西的樣子,可是大哥……你怎麽就不肯輕易死去呢?”
“因為,我的命是盛寶華撿回來的。”慕容月瑤輕咳,微笑著道。
聞言,盛寶華僵住。
“寶寶,過來我這裏。”慕容月瑤看向被慕容雲天牢牢鎖在懷裏的盛寶華,“除了我,誰能接受你這樣的存在呢?”
“不用擔心,我會救你出去。”感覺到她的顫抖,慕容雲天安慰她。
“把她還給我。”慕容月瑤的聲音如鬼魅一般,突然就近在咫尺,他一掌擊向慕容雲天,另一手去拉盛寶華。
慕容雲天硬生生受了他一掌,抱著盛寶華的手卻沒有絲毫的鬆動。
緊緊抱住盛寶華,慕容雲天有些狼狽地後退一步,順勢從來時的窗口跳了出去。
慕容月瑤眯了眯眼睛,縱身追了出去,他的身法極快,眼前間便已經走到了慕容雲天的前頭,擋住了他的路。
“你以為,你還可以活著離開這裏麽,我親愛的弟弟。”月色下,慕容月瑤因為體弱而微青的臉龐讓他看起來竟是鬼氣森森,那張漂亮的臉龐美得近乎於淒厲。
口中一陣腥甜,慕空雲天神色複雜地看著慕容月瑤,說他的功夫一日千裏也不為過,這就是風憐秋水的威力麽,難怪他寧可舍了歸休城,也要得到這東西。
“寶寶,過來。”慕容月瑤伸出手,放輕了聲音,似是誘哄一般。
盛寶華緊緊摟著慕容雲天的脖子,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慕容雲天抱緊了她,強行咽下喉間的腥甜,“不要怕,沒事。”
盛寶華點點頭,茫茫然抱緊了他。
她不想鬆手,她不敢鬆手,她害怕再一個人墮入無邊的黑暗,她害怕一個人永遠在孤單寂寞中徘徊……她害怕被最親近的人憎惡……
所以,她隻有相信他,牢牢地抱著他,不鬆手。
死也不鬆手。
慕容月瑤眯了眯眼睛,眼中殺氣頓時淩厲起來。
“啊喂!要幫忙麽?”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忽然在屋頂上響起,和周圍冷凝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阿命?”盛寶華聽出了那個聲音。
正是悅來客棧那個神出鬼沒的大掌櫃財如命。
“喲,盛姑娘又見麵啦~”一身金光閃閃的財如命蹲在屋頂上,揚了揚手打招呼。
“這裏也有悅來客棧的分店麽?”聽到那個聲音,盛寶華眨了眨眼睛,居然有了幾分輕鬆的感覺。
“那倒是沒有。”財如命攏著袖子,站在房子頂上笑,“主要是最近蒼顏閣鬧得人心惶惶,害我生意損失不少,著實可惱,所以趁著這月黑風高殺人夜,特來瞧瞧這蒼顏閣主是何方神聖。”說著,看了一眼麵色微白,明顯受了重傷的慕容雲天,“哎呀,慕容三公子,您可傷得不清呐。”
盛寶華聽他這樣說,心裏頓時一慌,伸手去摸他的臉,“你受傷了?傷在哪裏?要不要緊?”
“別聽他胡說八道。”慕容雲天任由那隻小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橫了屋頂上那人一眼。
“她眼睛怎麽了?”財如命聲音一沉。
“看不見了。”慕容雲天看向財如命,有幾分詫異,這人究竟是誰,為何對盛寶華如此上心?
財如命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身法極其利索,“你帶她走,這裏交給我。”
“為什麽幫我?”慕容雲天看了那個擋在他們麵前的金光閃閃的背影一眼,疑惑。
“因為你是慕容雲天呐。”財如命頗為瀟灑地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眼中有不明的思緒一閃而過,回頭看向慕容雲天,他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好吧,多疑的慕容三公子,這樣說吧,因為我知道蒼顏閣是慕容府的暗部,並且知道你想要除去這個暗部,洗白慕容府。”
慕容雲天的眼睛有些危險的眯起,“你知道得還真多。”
“我是個商人,從商人的角度來看,我替你解決慕容月瑤,助你鏟除蒼顏閣,還幫你救盛寶華,這樁買賣怎麽看你都不吃虧啊?”
“那你要什麽?”慕容雲天看著他,問。
“我要慕容府從此再無暗部,我要盛寶華一生一世平平安安。”財如命微笑起來,“你能辦到麽?”
慕容雲天沉沉地看了他一陣,才道,“成交。”
“你是誰?”慕容月瑤看了一眼突然殺出的程咬金,蹙起眉頭,問。
“江湖連鎖悅來客棧大掌櫃是也。”財如命很拽地說了一句,拿起他的金算盤一抖,一粒粒的珠子便紛紛滾落下來,串成一串,直撲慕容月瑤的麵門。
慕容月瑤接下那一招竟然極為吃力,不由得陰沉了臉,“你究竟是誰?!”
“你的風憐秋水還沒有練到家吧。”財如命笑嘻嘻地道,“乖,聽話,那玩意兒不是好東西,咱不練了啊。”
慕容月瑤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羞辱,當下提了氣,便攻向財如命。
兩人纏鬥在一處,鬥得難解難分,隱隱竟是財如命占了上風。
財如命用的功夫,竟然與慕容月瑤是一樣的。
他究竟是誰?
沒有時間細想,慕容雲天再次強行壓下在喉間翻滾的血氣,打算帶盛寶華離開,誰料剛一轉身,便是一劍刺來。
慕容雲天抱著盛寶華閃身避過,看著那執劍的女子時,冷笑了一下,“清歌,原來你竟是躲到這裏來了,真是好手段。”
清歌笑了一下,“清歌從來都是大公子的人,三公子不是一直都知道的麽?”
慕容雲天沒有再與她廢話,一手抱著盛寶華,一手與她纏鬥。
“慕容雲天,你已被大公子傷了心脈,還能撐多久呢?”清歌笑盈盈地看著他,漂亮的眼睛裏透著惡毒。
“放心,你一定比我先死。”慕容雲天笑了一下,語氣十分平穩。
眼睛看不見,聽覺便會變得十分靈敏,盛寶華緊緊揪著他的衣襟,一陣心慌意亂,雖然他的語氣平穩,可是……
他似乎真的受了很重的傷。
清歌似乎也看了出來,咄咄相逼。
慕容雲天身子微微一晃,濃濃的血腥味便在盛寶華鼻端蔓延開來……盛寶華驚恐地瞪大空洞的眼睛,咬緊蒼白的唇,他……受傷了?
感覺到清歌再一次逼近,盛寶華毫不遲疑地揮袖,將袖中偷偷配製的毒粉撒了出去,清歌隻感覺一陣霧氣撲麵而來,然後全身僵住,動彈不得。
慕容雲天手中的劍便這樣輕易送進了她的胸膛。
清歌尖叫一聲,瞠大了眼睛,瞪向盛寶華,死不瞑目。
盛寶華自然是看不見的,因此她漆黑而無神的眼睛直愣愣看著前方,蒼白一片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看到清歌倒地不起,原就落了下風的慕容月瑤一個閃神,被財如命一掌劈在心口,吐出一大口血來,他死死瞪了盛寶華一眼,長嘯一聲,倉皇逃去。
財如命也傷得不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麵色十分複雜,“這小子悟性真不錯,假以時日,我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就這樣讓他離開,怕是後患無窮。”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慕容雲天皺眉。
“他已經被我廢了武功,這輩子都是廢人了。”財如命笑了一下,“和氣生財,和氣生財,何必奪人性命呢。”
慕空雲天看了一眼縮在自己懷裏,沒什麽表情的盛寶華,微微晃了一下,單膝著地,吐出一口血來。
“……你怎麽了?”盛寶華有些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
慕容雲天張了張唇,想說句什麽安慰的話來,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得出來,仰麵倒在了地上。
盛寶華順著他的慣性一起倒了下來,趴在他的胸口,惶惶然不知所措,“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財如命上前拉開盛寶華,替他把了把脈,搖頭,“沒事,死不了,還好那小子的風憐秋水沒有練到家,要不然十個慕容月天都受不住那當胸一掌。”
所有的事情似乎一下子都塵埃落定,蒼顏閣被滅,隻是慕容月瑤還不知所蹤。
蒼越派掌門邱越也已經認罪,供出慕容月瑤是殺害王景言的凶手。
盛寶華也被慕容雲天帶回了白湖山莊,孟九親自替她檢查了一下,雖然她看起來十分的瘦弱,可是居然被照顧得極好,身上的傷也得到了很好的治療,眼睛也有及時上藥。
對於這些,盛寶華卻都沒有在意,她隻是瞪著空洞洞的眼睛,緊緊拽著慕容雲天的衣袖,怎麽都不肯撒手。
“大小姐,吃藥了。”孟九第N次歎氣。
盛寶華悄悄往慕容雲天身後躲了躲,似乎躲起來就沒有人能看到她了。
“不吃藥,你的眼睛怎麽能好呢?”孟九繼續哄。
盛寶華還是不吱聲。
“我的大小姐,你該不是被人擄走灌了消除記憶的藥,連你的小胡子叔叔都不認得了吧?”孟九撫額長歎。
本身也是傷患的慕容雲天握住盛寶華的手,阻止她躲來躲去,然後從孟九手上接過藥,舀了一勺吹涼,遞到盛寶華唇邊,“吃藥了。”
盛寶華沒有動。
“要不,我幫你推拿一下?”慕容雲天笑了一下,輕聲在她耳邊道。
盛寶華眼睛眨了一下,居然微微紅了臉,然後乖乖喝了藥。
孟九看得歎為觀止。
坐一旁的盛飛天氣得吹胡子瞪眼。
慕容雲天放下藥碗,眼前一陣眩暈,他按了按額頭,又躺了回去,盛寶華便圓瞪著兩隻空洞洞的眼睛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一副不敢吱聲的委屈模樣。
這些天她都這樣,晚上也不睡覺,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每天都用人參給她吊著,也撐不了多久的吧。
心頭一陣煩躁,“啪”地一聲,孟飛天拍桌子站了起來,盛寶華被嚇了一跳,惶恐地“看”了過來。
見她這樣,盛飛天的氣焰一下子全消了,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放柔了聲音,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寶寶,怎麽連阿爹都不認得了呢?”
盛寶華抖了一下。
盛飛天皺起眉,聲音卻是又放柔了些,“寶寶,還記得小時候阿爹給你唱搖籃曲麽?”
盛寶華愣了愣,才點點頭。
那時,初到飛天寨,因為是陌生的地方,一開始她不習慣,總是做噩夢,每次她因為噩夢而哭鬧的時候,阿爹都會抱著她唱搖籃曲。
見她有了回應,孟飛天趕緊又道,“阿爹現在給你唱,你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聽聞盛飛天要唱搖籃曲,孟九的臉都綠了。
盛寶華也是愣愣地點了點頭。
“寶寶睡呀,快快睡呀……夢裏有隻小白兔,小白兔……”盛飛天張大嘴巴,一臉認真地開始唱他的搖籃曲。
盛大寨主一亮嗓子,慕容雲天立刻從昏睡中被嚇醒了,孟九也是一臉的菜色,門外邱唐帶了人匆匆趕了過來,以為又發生什麽大事了……
可是盛大寨主依然一臉認真地唱他自己編的完全不著調的搖籃曲……
在所有人都被驚得要做噩夢的時候,連著幾天都沒有睡覺的盛寶華姑娘安安穩穩地蜷縮著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呼息漸漸平穩下來,睡得極是香甜。
嘴角,還帶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盛大寨主唱著那沒有調子的搖籃曲,眼角有可疑的水光閃動。
待她睡熟,盛大寨主才合上嘴巴,走上前,替她拉好被子,撫了撫她的腦袋,“傻丫頭。”
孟九搖搖頭,覺得這一幕著實悲情了些。
盛寶華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醒過來的時候,周圍很安靜,她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四下裏摸索一番,然後又呆呆地坐下。
她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安穩了,想起阿爹的搖籃曲,盛寶華微微笑了起來。
有人推門進來,盛寶華下意識僵了一僵,沒有動。
“你醒了?”是邱唐的聲音,他走了進來,“剛好,我燉了湯,你嚐嚐看。”
盛寶華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邱唐靜默了一下,才道,“盟主死前才告訴我的。”他在床邊坐下,拿調羹舀了一勺湯送到她唇邊。
盛寶華張嘴喝了下去。
“你不要恨盟主,他這一輩子過得很苦。”
盛寶華慢慢吞咽著嘴巴裏的湯,沒有吱聲。
“我沒有見過你娘,盟主也很少提起她,可是我知道,盟主一生隻喜歡過那麽一個女人。”邱唐的聲音還在耳邊喋喋不休。
“喜歡到殺了她麽?”
“守月姑娘是自殺的。”邱唐頓了頓,“直到她死前,才告訴了盟主你的存在,可是那時你已經失了蹤,等盟主好不容易得了你的消息,你已經被盛飛天認作女兒,成了飛天寨的盛寶華。”
盛寶華又喝了一口湯。
“盟主曾經去過飛天寨想將你帶回來,可是盛寨主不允,我記得那天回來之後,盟主喝了很多酒,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邱唐拿布替她擦了擦嘴,又道,“他拉著我的手說,盛飛天很疼你,能給你更好的環境,而他坐在武林盟主這個位置上,保不定哪天就遭人暗算死了……而且,守月姑娘將半部風憐秋水印在了你的背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他說,隻有在江湖之外的飛天寨,隻有在盛飛天的保護下,我的女兒才能無憂無慮地長大。”
盛寶華眨了眨眼睛,“你想弄哭我麽?”
邱唐無奈地笑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這些都是事實。”
盛寶華卻是咧了咧嘴,笑了起來,“我信。”
然後,眼淚便落了下來。
也許是解了心結,盛寶華的身子一日日好了起來,除了眼睛仍是沒有複明,其他都沒有大礙了,倒是慕容雲天傷得不輕,一時半會兒下不了床。
江湖似乎又平靜了一些,盛寶華身體一好,便開始往悅來客棧跑。
悅來客棧的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大掌櫃財如命依然笑嗬嗬地迎來送往,大筆大筆地賺他的銀子,樂此不疲。
算好賬,財如命撥了撥算盤,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發呆的盛寶華,搖了搖頭,走上前。
“盛姑娘啊,你眼睛還沒好,怎麽又來了?”
“阿命。”盛寶華眨了眨無神的眼睛,抬起頭,“我有沒有告訴你,你的名字其實很難聽,像個路人甲。”
財如命撫了撫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知道這小妮子死纏爛打的功夫早已經爐火純青,端看慕容雲天如今被她吃得死死就明白了。
看來有些事情,不告訴她的話,她是萬萬不肯罷休的,想了想,他一屁股在盛寶華麵前坐下,笑道,“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是個有故事的男人來的。”
“哦?”盛寶華感興趣地眨了眨眼睛。
“其實我有一個很有型的名字,讓人一聽就如雷貫耳的名字。”財如命十分臭屁地道。
“叫什麽?”盛寶華摸索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守月。”財如命一本正經地講出一個名字。
然後盛寶華嘴裏的水“噗”地一下噴了出來,噴了他一臉。
財如命萬分無奈地抹了抹臉上的水。
“……別告訴我,你是我娘?”盛寶華一臉的扭曲。
財如命一拳頭敲上她的腦袋,“我是你舅舅。”
盛寶華愣住,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你母親叫狩月,是我姐姐,我才是月洗樓主。”財如命看了一眼窗外的大街,“當年,我們為報家仇投入慕容家,月洗樓是慕容家的暗部,專門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後來……因為聲勢太大,又不服管教,我們成為慕容家的棄子,為武林正道所滅。”財如命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不像是他經曆過的往事,更像在講一個故事,“姐姐善毒,我善武,當年月洗樓被滅之戰時,姐姐將我迷暈送走,否則……”他冷笑了一下,“月洗樓又豈會這樣輕易被滅。”
說這句話的時候,平時笑眯眯總說著“和氣生財”的大掌櫃竟然有了一種睥睨天下的梟雄味道。
“她……很恨我吧。”盛寶華摸了摸手裏的杯子,裏麵的水有些涼了。
財如命看了她一眼,替她加了熱水,“沒有。”
“你騙人。”盛寶華咬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如果不恨我,為什麽要將我製成人蠱。”
“這也是慕容月瑤告訴你的?”財如命哼了一聲,“那小子心思險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告訴我,真相是什麽?”盛寶華抬頭“看”他。
“當年王景言背棄姐姐,她的確很痛苦,為此,差點小產。”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睛,財如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額,“雖然保住了你,可你卻是早產兒,所有大夫都說養不活,姐姐無奈,才會……”
“你是說,我不是被摧生下來的?是因為早產?”
“你傻的嗎?別人說什麽你都信,不是萬不得已,哪有娘親會這樣折騰自己的孩子。”財如命又敲了她一下。
盛寶華吃痛,捂住額頭,然後咧開嘴,傻呼呼地笑了起來。
“寶寶,回家了。”一個大嗓門在門口響起。
盛寶華站了起來,“阿爹?”
“怎麽又跑出來,天氣這麽冷,萬一受了涼怎麽辦。”一件重重的鬥蓬覆在她肩上,盛飛天拉起她的手搓了搓。
盛寶華忽然就釋然了。
是啊,不管她曾經是誰,現在她就是盛寶華啊。
不管她是不是阿爹的親生女兒,這麽些年來,這些疼愛,這些關切,這些保護,都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