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憐奴竟是轉身跪地,然後“砰”“砰”“砰”地對著李攸叩了三個響頭。

“昨夜,多謝將軍相救,憐奴本已在心中立誓,從今以後,盡心竭力地伺候將軍,以報將軍救命之恩。”

“但不想,卻反而給將軍帶來許多困惱,憐奴羞愧,現在,唯有一死,以報將軍救命之恩!”

憐奴說完,竟是站起,身子一躬,鉚足了勁地,衝向那新砌好的磚牆。

“停下!”李攸大叫一聲,舍了秋蘭,飛奔而去,一把抓著憐奴的肩頭,將她死死地摁在原地。

“做什麽傻事,好好活著就是。”李攸對她道。

“撲通”憐奴身子一軟,又跪在地上:“隻是給將軍帶來諸多煩惱……”

“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與她一般計較。”李攸將憐奴拉了起來,“走吧,我帶你進屋。”

“公子!”秋蘭急得滿臉通紅,但偏偏,憐奴剛才的舉動,又把她襯托成了一個隻知爭寵的小人,故而她一時之間,竟是啞巴吃黃連,隻能默默流淚。

“好了,明天我就陪你~”李攸拋下一句,就拉著憐奴繼續往屋裏走。

“公子~”秋蘭竟也長跪於地,雙手一個勁地,抹著臉上的晶瑩。

“將軍,都是憐奴的錯……往後就讓憐奴去洗衣,刷桶吧,萬萬不可再因憐奴一人,而毀了將軍家裏的和睦。”憐奴也不甘示弱,再次跪地道。

“何必與她一般見識。”李攸蹲身,扶起憐奴,還搭上了她的腰肢,一步一步地,將她半推半拉地,帶進自己的臥室。

“砰”臥室的門,被重重地關上了,聲音如驚雷,震得秋蘭淚如泉湧。

“公子……奴婢真的……真的不是嫉妒啊……”秋蘭仍跪在原處,如失了魂一般道。

房間中,李攸大馬金刀地坐在床榻上,憐奴就捧著女裙,站在他麵前。

“換衣服啊。”李攸眉眼一挑,笑道。

“啊……將軍……”

“這般扭捏?”李攸神色不善地一笑道。

“撲通”憐奴嚇得摔倒在地:“將軍恕罪,奴婢這就更衣……”

李攸沒有叫她起來,而是仔細地打量起這憐奴來,此人五官標致,身姿綽約,肥瘦有度,細腰長腿,但唯一的美中不足之處,是腹部有紅色的紋路。

李攸看夠了,就打開木盒,取出崔長生和潘四郎送他的那塊麻布,對著從窗欞處射入的陽光,端詳片刻才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將軍,奴婢叫憐奴。”

“我問的是,你原本的名字。”李攸握著麻布,背起手,看著窗欞外道。

“回將軍,奴婢……奴婢沒有別的名字。”

李攸回頭,看著這臉色明顯白了不少的憐奴,忽地一笑:“好。”

他從床底翻出一條拇指般粗細的麻繩來,繞到憐奴身後,忽地一膝蓋壓在她的背上。

“唔啊!”憐奴慘呼一聲,整個人撲倒在地上,但尚未來得及有所動作,脖頸就被繩子給套上了。

李攸圈住憐奴的脖頸後,身子一用力,將憐奴死死地壓在地上,而後將繩子繞過她的雙手,用力捆實,最後折起她的雙腿,用同一根繩子捆好了。

如此一來,憐奴的脖頸和雙手雙腿,便被同一根繩子捆在一起,而且由於繩子並不長的緣故,憐奴的身子呈反曲形,僅有腹部的一塊落地。

此時如果她上半身往下傾,就會扯得腿如撕裂一般疼,而若是腿往下放,就會勒緊脖頸,從而有窒息的危險。

“不用多久,你就會死了。所以,你不僅得快些想,還得說快些。”李攸抽出障刀,壓在繩子上,冷聲道。

“不要……將軍不要……”

李攸沒有給憐奴任何回應。

“奴婢本……本姓蘇,草字瓶。”

“看你的神態,皮膚,就不像是吃過苦的人,該是剛自賣為奴沒多久吧?”李攸還是不砍繩子,而是繼續追問道。

“奴婢本……本是布商慶榮之妻,兩個月前,夫君被崔主簿判有罪,處死,奴婢和其他家眷,均被沒為奴藉。啊!啊……呼呼……”

“哢嚓”李攸右臂一用力,繩索應聲而斷,憐奴的頭和腳,這才“砰”地砸在地上,雖很疼,但起碼,不會致命了。

“慶榮犯了什麽罪?”李攸站在憐奴腦袋前,俯視著她問。

“他低價進了一批布,剛運到成都,還沒賣出去,就來了官吏,說這一批布,長短不合定製,起先說,隻要繳納五千貫的罰金,夫君就能無事。”

憐奴趴在地上,也不動彈,隻是一個勁地抽泣。

“奴婢剛繳納了五千貫,官吏又說,這批布的輕重和疏密都不合定製,需再繳納一萬貫的罰金。可奴婢哪裏還有這麽多的錢啊!”

憐奴說到這,已是泣不成聲。

李攸把她扶了起來,扯掉她身上的其它繩索:“他們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卻還在替他們做事,是因為,你的孩子吧?”

“不,不!不,不是的,奴婢沒有孩子!”憐奴卻跟見了鬼一樣,一個勁地往後退,直到“砰”地撞在牆上,“奴婢沒有孩子,沒有孩子。”

“這裏是軍營,我想殺一個人,很簡單。”李攸說著,揚了揚手中的布,“這塊,就是你夫君準備拿去賣的布吧?”

“是……”

“這塊布,是我的人紡織的。”李攸道。

“作為布商,慶榮不會看不出來,這種布,究竟能不能拿去賣。所以,你現在,是在替害得你們家破人亡的人做事。”

“不,不……嗚嗚……”

李攸蹲在憐奴麵前:“所以,如果他們沒有控製你的孩子,那你這麽做,就是賤了。”

“奴婢和慶榮,有一個女兒,叫常樂,今年剛滿八歲,崔主簿說,如果奴婢不替他做事,他就把樂兒,送到教坊司去……”

“將軍,奴婢真的是迫不得已,才答應了崔主簿的啊!”憐奴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直接抱住了李攸的腿,涕泗橫流。

李攸輕輕伸手,撫著憐奴頭頂的青絲:“他們想讓你,怎麽做?”

“他們讓奴婢,色誘將軍。”

“哈哈哈哈哈。”李攸放聲大笑,“色誘?不是,我很好色嗎?他們是怎麽想的?”

“還請將軍,先饒恕奴婢。”

“罪不在你,在這群禽獸。”李攸道。

“他們說,將軍身邊的丫鬟,還是處子,這該是說明,將軍好……好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