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忽地響起一聲詭異的哨聲,刺耳生疼,且令人背脊發涼。沒多久,三人忽地聽見,熊的嘶吼之聲,還有重物踩在枝葉上的聲音。
張牛悄悄地探頭出去,然後身子立刻一顫,就又縮了回來。
“什麽情況?”李攸壓低聲音問道。
“有熊,正朝帳篷走來。”張牛低聲道。
秋蘭一聽,登時臉色一變,用力一個深呼吸,才平複了心情。
“吼”又是一聲咆哮後,這熊的動靜越來越大,就連三人背後的帳篷,都開始顫抖。
“怎……”大葫蘆剛說了一個字,三人耳邊就傳來“咻”的一聲。
三人齊齊趴倒,也多虧他們反應快,剛趴倒,一支黑箭便貫穿了帳篷,一頭栽在河裏。
火光忽然暗了,該是有什麽打倒了篝火堆的緣故,但這對三人而言,卻是個好消息,因為沒了光,他們就不在明處了。
“吼”熊一巴掌就拆了半個帳篷。
“動手!”李攸說著,身形一閃,便滾出丈許遠,同時彎弓搭箭,一箭射在那頭熊身上。
“吼~”劇痛徹底激怒了這熊,它大吼著,就要撲向李攸。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得一聲淒厲的嘶吼,這熊竟是整隻向李攸這邊彈出三四步,而後“轟”的一聲,側身倒在地上,而它的腹上,還釘著一支鐵矢!
黑熊是倒下了,但樹林中的動靜卻是越來越大,細聽之下,不難發現,有腳步聲,有拉動弓弦聲,還有箭矢釘在樹幹上的聲音。
“阿牛,守著這裏。”李攸對張牛道。
“諾。”
“秋蘭,跟緊我!”李攸說完,又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而後就竄進了樹林。
秋蘭忙放下神臂弓,取出短弓,搭上箭,跟在李攸右後方。
江南的樹,素來是枝繁葉茂的,因此兩人剛步入樹林,就感覺眼前一黑,身邊涼意漸起,激得人的每一個毛孔,都張大了。
“咻”箭矢不知從何處飛來,擦著李攸的麵,釘進了樹幹之中。
李攸正欲轉身,向箭尾所指的方向去,卻被秋蘭拽住了右臂。他忙回頭一看,見秋蘭已經屏住呼吸,蹲下身子。
兩人雖然沒有任何交流,但李攸已經明白了秋蘭的意思,便也跟著蹲下,仔細聆聽。
樹林中,一片死寂,就連那永不會消失的蟲鳴,也難以尋覓。這顯然是,兩人附近,有巨大危險的信號。
秋蘭悄無聲息地轉過身去,與李攸背靠背,如此兩人便可互相掩護。
“嗒”李攸左前方,忽地傳來一輕微之聲,該是有人踩斷了枝丫,但聲音很輕,似有似無。
李攸沒有動靜,因為在這落針可聞的環境中拉弓,就像在黑暗中,突然點起了火把一樣,隻會成為眾矢之的。
“咻”但有人顯然是耐不住氣了,拉動弓弦。
“咻”這是從第三個方向傳來的弓弦之聲。
“咻”這一聲弦響,是在李攸耳邊響起的。
“轟!”、“沙沙”一個重物從樹上掉落,帶得枝幹亂動。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李攸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於是他就地一滾,再兩個箭步,便竄到了一棵大樹後。而秋蘭顯然也是這麽想的,一個飛身,便閃到了另一棵樹後,而此時,兩人還可以互相看見對方。
“咻”又是一聲弦響,他倆剛剛待著的地方,便已中了一箭。如果兩人沒有轉移的話,現在最少得死一個。
呆丫頭顯然比李攸更懂對狙,在樹幹後,待到四周重歸死寂後,便悄無聲息地蹲下,從懷中掏出一火折子來,再用細繩綁在一枯枝上。
李攸看到這,才知道她想做什麽,遂趕忙從樹幹的另一邊,探出身去,再將箭搭在弓上,靜待對麵一有動靜,才拉弓射箭。
“呼”秋蘭吹著了火折子,再閃電般地將枯枝從遠離李攸的那一側探出,火折子雖僅能照亮數尺方圓,但在這黑不見五指的樹林中,已無異於燈塔!
“咻”林間,果然立刻有箭矢飛來,還有一片枝葉,在搖晃。
“咻”李攸極力拉滿弓弦,憑著直覺在那片枝葉中,選定了一個點,再鬆臂放箭。
“轟”又是一聲重物墜地聲,而後這樹林,就又重歸死寂。
兩人各自挽弓,守在原地,這一待。就待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李攸蹲下身子,撿了根長樹枝,將自己的襆頭套在枝頭,再悄悄往外伸出一點,沒有聲息,便又伸出一點,還是沒有聲息。於是,李攸放下樹枝,探出半個身子,等了一會,才整個身子探出樹幹。
另一邊,秋蘭也做了同樣的事,且也沒有遭到襲擊,於是兩人便用蹲姿步行向前,試圖查看昨晚的戰績。
他們最先找到的,是那從樹上摔下來的人,這人正是斥候大頭,可惜他心口上,插著一支長箭,滿臉滿腹都是血,屍體都已經微微發涼了。
兩人繼續前行,不多時就又發現了一行醒目的血跡,似是有人在不斷爬行,而且血跡兩邊,還時不時能發現,一些人體內髒的殘片。
兩人跟著血跡走了快一裏路,才在林間的一個水塘邊,發現一個倒斃的人,把他翻過來一看,原來是錢壯!而他身上的致命傷,就在腹部,且是箭傷。
“他試圖療傷,但在拔箭的時候,卻不慎,令傷口越來越大。”秋蘭道,“身邊還有弓箭,昨晚攻擊我們的人,一定有他。”
兩人又沿路返回,並查看了那第一次聽見,枝葉被人踩斷的聲音的地方,但那裏,隻有滴落的血液,不見屍體,而且從血跡推斷,這人的傷勢,並不重。
由於李攸等人昨天並沒有走多遠,所以辰時中,張牛就帶著一隊禁軍還有一名紅袍宦官趕來了。李攸先帶著宦官,查看了慘死的大頭,而後又帶著他,去水塘那,查看了錢壯的屍體。
“少監,昨天傍晚,大頭告訴我,這錢壯與燕虜聊了兩刻鍾。晚上,就發生了這錢壯欲暗殺我的事。”李攸對這宦官道,“就算有人容不下李攸,好歹得等到,燕虜走後再動手啊,不然,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大魏?!”
“校尉息怒,咱家這便稟告聖人。”宦官忙賠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