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冰洞活屍

這洞穴與他們之前掉入的那深坑的環境截然不同,那裏的地麵是幹燥如沙,而這裏恰恰相反,到處是陰濕與寒冷,就連四周的岩石都被冰晶覆蓋,那火把的光亮經過無數冰晶的反射,竟將這洞穴照的恍如白晝,

這冰洞的麵積大概有三百平米左右,但李承訓注意到這洞中間有一道石屏,而其腳下正有一條人工修築的小路延伸到那座石屏的後麵,想來眼前這裏也許隻是半個洞穴,那石屏後麵另有一片天地,而且那奇怪的聲音,正是來自這石屏之後,

若說到這個聲音,李承訓倍感迷惑,他們剛打開這個洞口的時候,他便聽到鐵鏈晃動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外,似乎還多了一種男人的嘶嚎之聲,而這男聲怎麽那麽像卜獵人那嘶啞的嗓音?

且走且行,那聲音越加明顯,及至他走過甬道,進入到這冰洞後,他能斷定那個聲音就是卜獵人的,其就躲在石屏後麵,

“是卜獵人,”賈墨衣也發覺了異常,不由皺起了眉頭,“他,他在幹什麽,”

李承訓搖了搖頭,他也奇怪,若是單聽卜獵人發出的聲音,他會以為是有人在殺豬,那種在用力與豬叫勁,卻熬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始終沒有將豬斬殺,卻又漸漸力不從心的感覺,可是這裏不會有豬,

這裏有一條看似久被人踩踏的那條小路,一直延伸到那石屏旁,隨著那“嘩啦啦”的鐵索響聲加劇,以及卜獵人那好似被豬踩踏的聲響越來越大,李承訓決定趕緊過去,難道是卜獵人被什麽怪物給抓到了,

賈墨衣也有同感,她與李承訓心有靈犀,似乎都覺出了不對頭,立時緊跟了上去,甚至大有超越李承訓去救人的態勢,因為她的骨子裏不是小女人,覺得自己方才在李承訓麵前丟了臉,卻偏偏要找回這個麵子,

距離那石屏也就十數米的距離,對於李承訓來說,幾乎兩個縱躍就可以到達,怎麽可能讓賈墨衣超過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那石屏後麵真有凶險,那當如何,

可正因為這距離太近了,李承訓無法拉開他與賈墨衣之間的距離,所以當他到達石屏旁,看到石屏後麵的一切時,賈墨衣也已經駐足在那裏,看到了那石屏後麵的所有,

後來,李承訓回憶說,如果他這輩子有什麽後悔的事情,那帶著賈墨衣來這處冰洞,絕對算得上是其中一件事,

石屏的後麵有一個石台,石台上綁縛著一個全身**的女人,而卜獵人正一絲不掛的站在這女人的麵前……

“畜生,”

李承訓怒極,一個探步過去,抓扣住那卜獵人的肩胛骨,將其用力向後一拽,隨手摔了出去,

那卜獵人好似被獵人吊起來的白花花的蓮魚,翻著肚腩從空中滑行一段,最後撞擊在石屏上,又跌落到地麵上,一聲都未吭,便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賈墨衣也一個探步過去,她非是要捉那卜獵人,而是要去解救那個女人,可當她站到那女人身旁時,不由得嚇得一聲尖叫,

李承訓剛走到卜獵人身旁打算處置他,卻聽得身後尖叫,連忙翻身縱躍回來,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賈墨衣,

眼前的一切,使他頓然明白這裏發生了什麽,賈墨衣如何這般失態了,

被綁縛在石台上的這個女人全身上下被一層薄冰包裹著,她的身上透出一種誘人的血紅色,那血色似乎要從她的體內呼之欲出,

她似乎是已經不能動了,隻是瞪著大眼睛,嘴巴一張一合的想要說著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想是這種似鬼一般的情形,嚇到了賈墨衣,

李承訓將身子抵近,把耳朵貼到她的嘴唇上,用他百獸聽音的功力,試圖聽出這女人在說些什麽,在如此貼近的距離,哪怕是這個女人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來,通過空氣的震動,李承訓自信也分辯得出是什麽,但遺憾的是他什麽也沒有聽到,

他想起曾在現代的時候看過的一篇報道,說是人在死亡的時候,就算心髒停止了跳動,大腦進入了死亡狀態,而死者的聽覺永遠是所有器官都衰竭後,最後一個離開人體的感覺,顯然這人已經基本進入到了這種狀態,

“你是讓我殺了你嗎,”

他猜著著這個女人的心思,任何人活在這種痛苦中,死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那個女人似乎真的聽懂了,但她無法應答,卻是微微的合上了嘴巴,那撐起雙目,也漸漸有了回縮之像,

李承訓心裏一陣難受,輕輕地抬手閉上了她的眼睛,而後將手掌下移到這個女人的脖頸處,用力一按,

“墨衣,走吧,”

他很心疼賈墨衣,他知道女人都是心軟的,特別是看到這麽可憐的女人,與如此令人發指的事情,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賈墨衣的身子依然在顫抖著,她不是冷的,而是怒氣填塞,不由自主,

“也許他在做一種試驗,想將這個女人通過冰凍的手段變作一個可以供起淫樂的僵屍,”

李承訓大膽的猜測著,並不停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他也實在沒想到卜獵人竟然如此重口味,不過想想,想那卜獵人遠離人群,他也有寂寞需要排解,更有男人的需求需要解決,他又有操控培養屍體的本事,那他做出這類事情來,也不足為奇,

“可惡,” 賈墨衣聽得心中一陣煩惡,險些沒嘔出髒水來,

李承訓突然想起之前那些幹屍的事情,擔心這女人死後受到太白山特殊的地質環境影響,再變作了僵屍,便將他的顧慮說了出來,

賈墨衣讚同他將這具屍體燒掉的注意,並告訴他,自己先去洞口等他,

李承訓來到石台前,以太虛功調整內勁,引導體內至陽真氣瞬間衝出,打入這女屍體內,先將這屍體體表的冰層震碎,而後繼續發力,直到屍體因其內力烘烤而水分大量流失,其表皮開始變得幹枯,褶皺,這才將另一手手上的火把,抵到了女屍的身上,

“呼”的一聲,火光燃起,幹癟的女屍瞬間燃燒起來,

處理完屍體,李承訓便將賈墨衣扶出了這洞內之洞,回到了他們住宿的那個外洞,而賈墨衣說這裏裏外都肮髒,一刻也不想再在裏麵呆著,李承訓便又將她送到了石洞之外,

此刻天已經蒙蒙發亮,他又安撫了一陣氣氛難平的賈墨衣,這才又反身回到那洞穴之內,將被他摔暈了的卜獵人拖了出來,

卜獵人隻是被摔暈了,就在李承訓拖拽他走出洞外,來到冰天雪地時,他醒了,“大人,大人,我沒有害人,那隻是屍體,是屍體,”

“你把他身子蓋上,我要親手殺了他,”賈墨衣見李承訓拖著光身子的卜獵人在雪地裏向他走來,連忙背轉過身子去,

“算了,還是我來吧,我隻是要你看到我親自宰殺了這惡人,給你出氣,”李承訓停住腳步,回轉過身形,目露凶光,這次,無論這家夥再怎麽花言巧語,他也是不信他是無辜的了,

“我真的沒害人,那是死人,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卜獵人也不知是在地上凍得,還是被嚇得臉色鐵青,渾身顫抖,

李承訓已不屑與他再廢口舌,舉起手掌照他頭上拍下,

“李無名,李承訓,小王爺,你不能殺我,”

卜獵人坐在地上雙腿亂蹬,雙手亂爬,口中亂叫著,還真是收到了奇效,因為李承訓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到底是誰,”

如今的江湖,都叫他李無名,叫他李承訓的隻有皇帝和他的幾位夫人,甚至他們這樣稱呼他的時候也不多,而叫他小王爺的人,除了當年的魏徵,更是從未有人這樣稱呼過他的,

“小的,小的……”那卜獵人看著李承訓眼珠亂轉,“小的在中原的那個仇家就是你,是你逼迫我到如此地步,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如今苟活在這不毛之地,你還是不肯放過我,求你,放過我吧,我一定改,一定改,”

他也不知這會兒哪來的力氣,竟然反身跪倒在李承訓跟前,一個勁的磕頭,

李承訓有些迷惑了,隻有別人處心積慮的謀害他,他何曾如此逼迫過他人,難不成他為了活命信口胡說,

“你到底是誰,我最後問一一遍,”他口中殺氣濃重,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管他是誰,反正自己問心無愧,

“小的,小的是王石啊,”卜獵人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名,這是被他壓抑了近二十年的名字,如今他再也不能逃避,不得不直麵自己的恐懼,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昨日在天池,他僥幸得活,卻以為李承訓必死無疑,心中高興,便連夜去那冰洞中快活,不想李承訓不僅未死,竟到他那裏暫住,將他的秘密揭穿,早知如此,他何不早早毀屍滅跡,

李承訓聽到‘王石’這個名字後,腦袋裏恍惚一下,他記起來了,貞觀元年,當他得魏徵相救,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時候,魏大人托付這個王石將自己送走,而這個王石卻偷偷去告了秘,使得他險些喪命,

這許多年,他也曾著力打探這個王石的下落,目的倒非是要報什麽仇,隻是得教訓一下這個惟利是圖的卑鄙小人,可他唯一得到的線索是這人拿了官府的賞錢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也便漸漸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王石見李承訓發愣,以為他心軟了,於是向前爬了幾步,抱住他的大腿,一邊哭,一邊講了他這二十年來所受的辛苦,希望李承訓對他這個可憐人手下留情,

“算了,好好的去吧,也是一種解脫,”

李承訓將停在半空的手掌落下,砸在王石的頂門百匯穴上,結束了他悲慘的一生,沒有再強加給他任何痛苦,

他倒是有些可憐這王石,想這王石應當是有一種心理強迫症吧,隨著自己在江湖、朝堂上的威名不斷加重,其總擔心自己來找他尋仇,便不斷的毀壞容貌,向邊塞遷徙,直至如今的摸樣,如今的地方,

李承訓將王石的屍體火化,也給他建立了一座墓碑,而後他又移來大石,將王石住著的那個石洞封死,那肮髒之地,還是不要讓它再見天日的好,最後,他推塌了鬼樓,這鬼樓根本就是裝神弄鬼的東西,有它的存在還不如不在,所有人都會看到這個天坑,而有所畏懼,

太白山之事,總算告一段落,李承訓與賈墨衣連夜下山,依舊是他背著她,依舊是雪裏貂行術,但兩個人的心境卻與來時截然相反,都是沉重無比,並未因為得到了狗形扳指而有多高興,

賈墨衣問李承訓現在去哪,李承訓的回答是先回隱國,而後再去蒙古草原深處,十二枚扳指還剩下三枚未在其手,按照他與皇帝的約定,他所負責的扳指還差一枚猴形扳指,自然要去尋了來才好回京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