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設局
正像張鐸所想的那樣，李世民也知道張鐸這是在逼他，如果他答應殺了那陌生男子，那麽他仍舊會被天下人稱讚為聖君，明主，能夠博得一個美名；可若是任由張鐸自殺在這太極大殿上，或者說毫無緣由地就把張鐸砍了腦袋，那他可就要留下一個千古罵名了。
好一個張鐸，倒是打的好算盤！
在張鐸話音落地之後，朝堂之上當時就安靜了下來，就連方才蹦躂地挺歡實的程咬金和那黑臉漢子，都變得沉默不語。
再看那魏征，房玄齡，杜如晦等一眾文官，全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除目前朝堂的尷尬局麵。
相比起一眾臣子的糾結，李世民臉上的怒火雖說依舊像是夏日的烈陽一樣，不過卻罕見地沒有一絲的焦躁，他盯著跪在大殿上，低垂著腦袋的張鐸，冷意森森地說道：“張愛卿，你想不想見一見你口中那個‘讒言聖主，禍亂聖心’之人？”
聽到李世民這話，張鐸明顯地楞了一下，可是過了一會之後卻是心底徹底放鬆了下來，心道：“我就說嘛，皇上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區區宮人，眼睜睜地看著一名正直的諫臣自殺於朝堂之上。”
好家夥，感情張鐸把李元霸當成了宮裏的宦官，而且倒黴的這貨，還以為是李世民妥協了，在給他張鐸找台階下，其實他哪裏知道，這是在作死啊！
“啟奏陛下，微臣願與此等禍亂聖心的小人當堂對問！”
以為自己以退為進的計劃成功地張鐸，心頭有些竊喜，嘴上卻是答應地無比幹脆。
“好！劉三水，宣他進殿！”
看到張鐸這麽配合地自己鑽進了套子，李世民臉上的怒火稍降，他揮了揮手，示意劉三水趕緊去神龍殿把李元霸給領過來，順帶著，他還暗暗朝著劉三水使了個眼色。
這當宦官的，個個都是人精兒，在皇宮大院裏頭伺候皇上，那更得是需要個眼力見和機靈氣。
劉三水跟在李世民身邊二十多年了，對於李世民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揣摩的很清楚，此刻皇上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暗示他，把朝堂之上發生的一切全都說與李元霸。
“奴婢領旨！”
心領神會的劉三水，恭恭敬敬地對著李世民行了一禮，帶著兩個小太監，一路出了太極殿直奔神龍殿而去。
……
神龍殿中。
已經穿戴整齊的李元霸，正在小胡床上打瞌睡，這個時候，小丫頭霞兒突然跑了過來，微微有些氣喘地對李元霸說道：“大，大人！劉公公來了，現在就在殿外候著呢！”
“哦？”
李元霸應了一聲，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抬步就往外走。
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劉三水正在門口來回踱著步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於是便說道：“劉公公，你這是幹嘛呢？趕著如廁嗎？”
劉三水才不會在乎李元霸說了什麽，要知道，這位爺可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而且經過這些天他的觀察，這位四公子可是深得皇上的信任，可不能輕易得罪了。
“哎呦，四公子，出大事了！陛下現在可是在氣頭上呢……”
劉三水倒是個人才，幾人在前往太極殿的過程中，他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方才發生在朝堂上的事情說給了李元霸，而且還特意說明了李世民以及諸位大臣們的態度。
李元霸一聽這個‘讒言聖主，禍亂聖心’，‘推出五門斬首示眾’神馬的，當時就怒了！
我們哥倆兒去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情，礙著你一個禦史屁事了，真當自己是‘城管大隊’，什麽事情都要插上一腳了？
不行，今兒這事得鬧，鬧得越大越好，正好讓這幫禦史們好好看看，咱爺們有幾斤幾兩，是不是你們能夠動的了的？也讓他們長長記性，知道什麽事情該奏，什麽事情不該奏！
得，這兩位不愧是親兄弟，全都打著殺雞儆猴的算盤，看來以後禦史台的人，日子恐怕是不好過嘍！
……
“啟奏陛下，人已經請過來了！”
劉三水把李元霸留在了殿外，自己進來先行通稟。
不過他這一個‘請’字，卻是讓張鐸等一眾言官全都皺起了眉頭。
“看來他們的想法都和張鐸一樣了，以為朕是給張鐸台階下，從來沒有考慮過朕會殺他。也好，這樣帶來的效果會更好！”注意到一眾言官表情動態的李世民，眉頭一挑，嘴角下意識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李世民為什麽這麽有信心，李元霸能夠配合好這出戲？
因為，他知道自己兄弟十九年前那爆裂無比的性格，即便十九年後處處都顯得很溫文爾雅，可是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性格多少會留下一些吧？
他相信，李元霸能夠配合好他演，成功地把張鐸這隻‘雞’給殺了，讓那幫‘猴’們長長記性！
“宣！”李世民大手一揮，說道。
李世民話一開口，幾乎太極殿中的文武百官們，除了仍舊跪在地上的張鐸之外，全都扭動著腦袋，向著太極殿外麵看了過去。
“啪嗒、啪嗒……”
清脆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慢慢地一道清瘦的人影，露出了模糊的身形。
在場的眾人中，長孫無忌、魏征、房玄齡以及杜如晦都曾在前兩日的時候，見過李元霸了，所以當李元霸距離大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四個給認了出來。
長孫無忌，房玄齡以及杜如晦相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絲滿含著深意的笑容。
他們那可都是成了精的人，把李世民的麵部表情以及所說的話全部都回想了一遍之後，自然很快就想到了皇帝在打著什麽主意。
說實話，他們三位也早就對那幫諫臣言官們厭煩不已了。
當然了，這其中並不包括魏征，因為魏征這個諫臣可是和其他人不同，魏征有大局觀，識大體，雖說有的時候也會頂地皇上下不了台，可那畢竟是對皇上好，是對大唐好，這一點他們還是能夠分的請的。
相比起長孫無忌三人的幸災樂禍，魏征的樣子就略顯糾結了，以他的智慧也想通了皇帝這樣做的目的，可是他卻沒有辦法阻止，因為這都是張鐸他們自找的，發展到這個地步誰都救不了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