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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倒不一定是好消息了,今日進宮,陛下已經打算舉薦我為內史舍人了。”蘇遊微微一笑。

“這,這是內遷的節奏啊,也是題中應有之意,畢竟你昨日四方館的表現合該獲此殊榮。”楊二舉手相慶,看起來也很高興的樣子,他對蘇遊的升職是早有所料的,隻是沒想到這一天到來得這麽快而已

“內遷倒是沒錯,但內遷之後撲街的也比比皆是啊。”蘇遊聽他說起內遷,由不得吐槽一句。

“橫波如此說,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畢竟蘇遊開始說這消息是已經下了注腳,楊二當然不能隻是單純地恭賀他了。

“那倒沒有,想來以後的工作無非就是抄抄寫寫罷了,不過,陛下有意對《東都新聞》下手了,他很快將籌建一家朝廷控製的報社,孫伏加和杜克明很可能會被調離殿下身邊。”蘇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畢竟接下來的時間他會很忙,如果報社突然失去兩大支柱的話,那會不會因此倒閉?這是他不敢想象的。

“果然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其實當初剛創立出版社之時我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也一直關注著這方麵的人才,我的妻兄韋伯仁,柳長史之子柳威明,以及薛道衡之子薛收,杜如晦之族叔杜淹,這四人我最近都有通過氣,也與他們達成了讓他們進入東都新聞出版社的初步意向。”楊二見蘇遊不管朝廷的保密協議過來暗通款曲,亦是對他掏心掏肺。

“看來是蘇遊多慮了。”蘇遊聽說楊二做好了人才流失的交接準備,心裏也不知是喜是憂,但多少是有點為他人做了嫁衣錯愕,不過這也很好,自己的星星之火,已是燎原一片,這也是他喜聞樂見的。

隻是,建立馬球隊之事又該如何向來雁北交代呢?不交代行不行?

“橫波?”

“哦,對不起殿下,我又胡思亂想了。”蘇遊聽楊二呼喚,回過神來開始與楊二一起起草那個買地建球場的計劃,寫完這個計劃後又開始討論球場收票計劃以及馬球的賽製安排等等等等。

蘇遊和齊王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楊二要留飯,但蘇遊還是堅持離開了,他現在隻想去見見來雁北,去被她罵一頓或是打一頓都好,可是齊王在他臨走前卻說了一句話,讓他的心一下又沉入了穀底。

“橫波,你的家人如今已經沒了,我去年年底派人去過你的那家鄉,那裏發生過一場瘟疫,周圍十裏八村的人都死光了,包括那些去查探消息的人。”

“殿下……”蘇遊對於剛才的建造計劃原本還有些話有所補充的,聽他這麽一說終是欲言又止,他似乎明白齊王的意思,又有些不明白,那麽現在,自己的身世隻有他知道?他說這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搖了搖頭,還是選擇落寞地離開。

此刻天已完全黑了下來,相比於昨夜喧鬧的街景,今夜的大街顯得安靜而蕭索。

蘇遊的馬車往來家的方向駛去,此刻的他靜靜地躺著,任由窗外的風輕輕地拂過臉龐。當他的馬車慢慢停在來大將軍府門的時候,後麵也有一輛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下車的竟然就是來雁北。

“我去你家等了一下午,還以為你很快會回來的。”兩人肩並肩往府裏走,來雁北首先開了口,她看見蘇遊的臉色有些憔悴,不由得心痛起來。

“我下班後原本想著第一時間找你來的,但有些事耽誤了,在齊王府呆了兩個多時辰。”蘇遊點點頭,有些話卻不知該如何說出來,其實他要說的事來雁北也該知道了,畢竟報紙還是發行得太少,現在買了報紙的人習慣於讀到每一個字。

“你也還沒吃吧?”來雁北已有些餓了,她已等得太久。

“早上在宮中喝了一上午的茶,下午到齊王府也還是一樣。”蘇遊聽來雁北說到吃飯,頓時感覺到了肚子的抗議。

來護兒等人早已用過晚飯,客廳裏隻有來護兒與來整在坐著聊天,此時兩人見蘇遊與來雁北聯袂而至,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伯父,橫波有禮了。六哥……”蘇遊見來護兒在座,趕緊上前行禮,看著來整臉色不善,也抱拳招呼,說起來來整的年紀比他還小上幾歲,但他還是隨著來雁北稱呼他。

“爹,我先去沐浴,我與橫波還沒吃……”來雁北仿佛也知道父親要話要說,但她怎麽解釋?她向來是對蘇遊一心一意的,可是這事吧,說不著急那都是騙人的,要不她也不會去蘇遊家中等他下班,一直等到天黑忘了吃飯了……

來雁北一走,來整的臉色一下子便變得難看起來,看著坐在對麵的蘇遊道:“蘇橫波,小妹對你怎麽樣你是知道的,這麽做太過分了吧?”

“六哥,蘇遊問心無愧,當看到《東都新聞》那條消息的時候我都想衝去砸了報館,當晚的經曆雁北也是親身經曆的,我隻是怎麽都沒想過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蘇遊實在有些委屈,他似乎還是想得太簡單了,至少沒有站在來雁北與裴雨燕家人的角度想這個問題。

“你這會倒是撇得幹淨,《東都新聞》的出版難道沒經過你的審核與校對嗎?別把我們都當傻子,你們那幫人難道不是蛇鼠一窩。”來整粗聲說著話,都要衝到對麵去揍蘇遊,但還是被來護兒攔了下來。

“我相信橫波不會是借裴氏上位的人,他也沒有那麽大的能量指使賀若家的小子;再說審核,昨晚橫波送雁北回來的時候就已很晚了,早晨在宮中待著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他沒有時間去報館,一定是其他人的疏忽,或者是故作疏忽。”來護兒說完這話,把蘇遊感動得一塌糊塗,眼淚都快下來了,但心裏不免對報館中人有了些猜忌。

“多謝伯父的信任,可是蘇遊接下來的打算,怕是要在伯父心中萬劫不複了。”蘇遊雖然問心無愧,但要說起自己的打算是還是有些忐忑。

“難道你是要利用《東都新聞》反擊他?與賀若小子打一場筆戰?”來護兒聽蘇遊此言,臉色似乎也不太好,質問他道。

“不是,我打算建一支馬球隊,與他在球場上一決勝負。”蘇遊小心地選擇措辭,但這句話的潛在意思還是與賀若連城在球場上爭奪裴雨燕。

“好男兒自當如此。老夫也聽說齊王早有成立球隊的打算,橫波此舉也是順水推舟了。”來護兒似是鬆了口氣,顯然他對齊王的能力很看好,卻又不由為自己的女兒憂心。

“伯父似乎沒有真正聽懂蘇遊的意思,我是打算建起一支屬於自己的球隊,一直可能在球場上與齊王爭奪勝負的球隊。”蘇遊斬釘截鐵地說道,但內心中又是自信寥寥,自己一窮二白,這又談何容易?

“雁北可知你的打算?”來護兒點點頭,來整也點點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對於蘇遊蘇遊最終選擇迎戰他們是早有所料的,畢竟稍有熱血的男人都不會做那縮頭烏龜,但此時的蘇遊打算隻利用自己力量的豪氣,又不由得著父子兩不暗暗佩服。

“剛才還不知道,但如今已是知道了,女兒願意站在橫波身後,幫他搶下裴雨燕。”來雁北說著話,一步步走向客廳,代蘇遊回答了兄長的疑問,又向來護兒說出了決心。

“雁北……”蘇遊輕喚了一聲,因得到了她的理解而欣喜,在他心中,來雁北原本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他相信自己會最終說服她,隻是沒想到自己還沒行動便已經獲得了想象中的那個答案。

可他又怎能想到,來雁北坐在浴桶中下定如此決心時流了多少的淚水?

來護兒點點頭,他了解自己的女兒。

“既然雁北都已無話說,為兄亦決定助橫波爭奪美人!”來整得看著父親點頭,隨即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一個奇女子,一個奇怪的家庭。”

蘇遊喃喃自語,有感動,亦有羞慚,他這樣的人也配獲得這個家庭的認可和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