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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會館位於碧溪湖與泄城渠中間地帶,如果蘇遊拿著地圖的話,他一定記得這是當日土地出讓拍賣會售出的第一塊地。不過,如果是剛來東都的人看到此刻的襄陽會館,一定想象不到七八個月前這裏還是一片瓦礫堆。
襄陽會館建於今年五月,半個月前才剛裝修完畢,至今尚未正式開業。
從會館的掛名上就能看出融資者正是目前東都與齊郡商社齊名的襄陽商社,襄陽商社脫胎於齊郡商社,又與齊郡商社保持著良好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其中存在什麽貓膩自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管怎麽說,齊群商社義無返顧地提供了建造襄陽會館的主體建築材料水泥和青磚,這才使得建築麵積幾近十畝的會館能在短短的四個月內快速落成。
襄陽會館定位為打尖和住店於一體,也承辦一些諸如拍賣會之類的大型活動;襄陽會館的主館高達五丈,是一座以水泥為主體的三層建築,會館最大的廳甚至能容納三千人,後院則都是獨門獨棟的小別墅,此時雖然仍在修繕,但各種精巧別致的假山石林堆徹其中,卻也有幾分天然。
此時夜幕早已降臨,襄陽會館的大門早就緊緊地關閉了起來,側門卻還半開著,這是一個專供內部人員行走的小道;守門人此刻有些心焦地看著門外的長街,以往這個時候,會館中所有的馬車都應該回轉了,但今天直到此時卻還少了四輛馬車。
守門人很想把今天的異常報告給上級,但他也知道上級們不會在在乎會館的馬車墨跡到幾點回來,他們在乎的隻是那些跑腿的小子能不能按時交貨,但今天他們似乎都忽略了這一天。
雪後的天氣,還有些陰沉,襄陽會館的主體建築一片灰暗,但藏於幾十棟小別墅中最豪華的一處卻是燈火通明,大廳雖用厚厚的布簾隔著,但屋中鶯鶯燕燕的輕歌曼舞聲還是若有若無地傳了出來。
屋中的歌姬們也並不都認識今日的來客是誰,可當她們得知訓練了好幾個月就是為了今日的表演時,她們還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啪啪啪”幾下拍手之聲響過,歌姬舞女們隨即停了下來,低著頭如待宰的羔羊一般進退失據起來。
“殿下,這一曲如何?”坐於主位的白明達欠了欠身,看著仍有些意猶未盡的楊瑓低聲問道。
楊瑓點了點頭,收回了流連於舞女身上的目光,淡然應道,“今夜來此做客,有美食美酒,有美景美人,倒也不虛此行。白公真是費心了。”
“北巡一路風塵,老夫能為殿下接風,已是榮幸之至。”白明達一番大義凜然,之後又刻意壓低聲音問道,“殿下可有看的上眼的?”
楊瑓掃了一眼那些退在一處的歌女舞姬,喉頭中努力吞了一口口水,終是搖了搖頭,笑著道,“白公心意如何,本王已是心中有數了,咱們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
白明達口中雖稱“殿下冤枉老夫了”,卻還是揮了揮手把剛才賣力舞蹈的女子趕了下去,這使得楊瑓頓時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中卻在暗罵白明達,“這老貨難道連客氣話都聽不出來嗎?”不過,他也感覺到此次出來消磨的時間已有一個多時辰,大有就此起身告辭之意了。
“殿下可聽過段若曦之名?”白明達察言觀色,頓時又拋出這個令所有男人都感興趣的話題。
“天外天的花魁嘛,誰不知道?隻是無緣一麵。”楊瑓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段若曦是白明達調教出來的歌女。
段若曦迅速崛起的時候,齊王正在迅速擴張自己的商業領地,之後又一度沉迷自己妃子的姐姐身上,這才忽略了要去與段若曦相會;現在說起這個令東都男人魂牽夢縈的女人,楊瑓難免也有些遺憾。
“若曦也是久慕齊王了,早就盼著能與齊王一會呢。”白明達一副這都不是事的表情,哈哈一笑道。
“段大家在此?何不請出來?”楊瑓早在白明達提起段若曦之名的時候便已猜出段若曦便在此間,但他還是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有些赧然地要求道。
白明達點了點頭,他身邊的小廝會意,隨即朗聲道,“有請段若曦大家。”
門簾起處,一襲胡服的段若曦在侍女的輕扶下走入了齊王的眼中;段若曦這一身緊身束腰、質料上乘的大翻領窄袖的胡服衣裝完美的勾勒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材,此時的她頭戴胡帽,形圓如缽,帽上綴以珠翠,式樣別致,既華麗又充滿若隱若現的誘惑。
段若曦自踏入廳中時,眼中就似隻有楊瑓一人一般;她輕易蓮步,待走近楊瑓麵前半丈之地時,便盈盈拜了下來,並輕語道,“若曦拜見齊王殿下。”
楊瑓自看到段若曦進來的時候,便似已被她的容顏傾倒,看見段若曦下拜,他自然而然地走出席來,扶著她的玉臂道,“段大家無需多禮,折煞在下了。”
段若曦扭捏地“嗯”了一聲,望向楊瑓的時候,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忽然流露出極為複雜的神色,而後便輕垂螓首,這一刻她把嫵媚的表情演繹到了極致。
楊瑓身材遠比段若曦要高些,此時站在彎著腰的段若曦身邊,看著她那雪白的脖頸,竟有一絲恍惚,卻聽段若曦猶如天籟一般的仙音輕聲道,“今日適逢其會,賤妾願為殿下獻舞。”
“那本王可要大飽眼福了。”楊瑓不舍地放開了段若曦的手臂,退回座位後想要拿回王子的架子,但說話又難免有些輕浮,仿佛這屋中就他與段若曦兩人一般。
屋中其餘人除了白明達之外,安伽陀與尉遲恭皆是拭目以待,他們雖然都知段若曦的潛在身份,也曾見過段若曦無數次的表演,但以觀眾的身份欣賞段若曦這也算是頭一次。
“那若曦便獻醜了!”
段若曦向楊瑓深施一禮,悠揚古樸的胡琴聲響起,歡慶中帶著一絲古拙;她再不多言,翩然而舞。
胡人舞蹈,不同於中原傳統舞蹈的輕柔和婉約,反是加入了很多大膽的動作,表現出來更多的卻是力與美的結合。段若曦顯然身懷劍技,此時她表演出來的胡舞便加入許多依靠武者身體素質才能完美完成的一些動作,比如彎腰後翻、單腳旋轉等等。
這些繁複的肢體動作在嫵媚到極致的段若曦身上體現出了別樣的美感,一時之間倒讓楊瑓差點把眼珠都瞪了出來,一個多月前他原本還對草原的舞蹈不屑一顧的,但現在他卻在一個漢人的女子身上見識到了胡舞別樣的風采。
段若曦似乎也沉浸在音樂之中,在座的眾人都是專注的欣賞讚歎,楊瑓眼中更是一片癡戀之色。段若曦暗暗歎了口氣,嬌軀再次旋轉之際,忽然“嗆”的一聲,右手已經多了一柄閃亮的軟劍。
“這是?”齊王下意識地用手抓住了眼前的桌案,楊廣在涿郡被刺的傳聞驀然浮現在了腦子裏,脊背上的冷汗也已悄然滑落,但他馬上又責怪起自己來,美人當前,自己怎麽把這當成了鴻門宴?
再看其他人時,他們已經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來,楊瑓隨即坐正了身子,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之中。
項莊舞劍誌在沛公,但段若曦此刻表演的卻是劍舞,一種改良於彎刀舞的藝術。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一把軟件讓女人所有的柔媚發揮到了極致。
楊瑓回過神來之後,眼中毫不掩飾對段若曦的讚賞;段若曦柔美白皙的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意,一雙嫵媚的美目中分明射出驕傲的神色。
樂聲倏止,一曲終了。
隔了好半晌後,掌聲才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楊瑓亦是不住地點頭。
“殿下覺得妾身的舞如何呢?”段若曦此時已經收劍而立,滿臉羞澀地輕聲問道。
楊瑓點了點頭,由衷地讚賞道,“聞名不如見麵,見麵遠勝聞名。真應了蘇橫波的那句話,此舞隻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見?”
段若曦原本還笑意盈盈的臉,聽了楊瑓提及蘇遊後,竟不由得神色一黯。
“段大家認識橫波?”楊瑓看著段若曦的臉色,顯然也知她與蘇遊有些瓜葛,隨即有些不悅地問道。
“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稱妾身為若曦,至於與橫波的陳年舊事,不說也罷。”段若曦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
楊瑓未及答言,白明達卻似聞弦歌而知雅意,隨即站起身道,“下官還有事處理,不知殿下還有何事需要吩咐。”
楊瑓搖了搖頭,他顯然知道白明達這是為了給楊瑓與段若曦探討藝術製造條件。
白明達離開以後,楊瑓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安伽陀和尉遲恭,也笑了笑道,“你們也下去吧。”
安伽陀滿心歡喜地應了聲喏,隨即退了出去;尉遲恭想要說些什麽,終是開不了口,隻是默默地立到了門邊。
白明達就等在門邊,似乎早就知道安伽陀和尉遲恭回出來似的,此時見他們出來,欣然道,“走,我帶兩位找樂子去。”
“若是那些歌姬就算了吧。”安伽陀搖頭說道,尉遲恭卻對此呲之以鼻,身子動都不動一下。
“就知你那點小嗜好,這次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們可花了不少功夫呢。”白明達顯然也知尉遲恭的臭脾氣,他搖著頭拉著安伽陀便往後院走了下去。
“都是良家?”安伽陀低聲淫笑起來,身上某個地方也有了特殊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