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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塞外馬賊猖獗,最有名的便是神出鬼沒的曆山飛,咱們這回就借用他們的名頭,去打劫宇文家的商隊;當然,咱們也不是真的要打劫,而是假扮馬賊控製住場麵以便檢查他們帶出去的貨物,如果貨物中有違禁品,就當場表明身份;如果情報虛假,那便假裝對貨物沒興趣直接跑路。”
蘇遊並未把他們奇怪的眼神放在心上,而是喝了口茶後便把自己的主意詳細地說了出來,他覺得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的想法還是操作性挺高的。
“這……橫波你是怎麽想出來的?”楊二聽蘇遊說完,高興得站了起來,劉武周等人自是紛紛點頭,對蘇遊的想法佩服得五體投地。
怎麽想出來的?蘇遊搖了搖頭,對於前世的經曆,他才不會說出來呢,但他的思緒卻一下回到了大學畢業後第二年的某個寂寞的季末。
蘇遊有個要好的同學畢業後因殉職的父親進入派出所做了一個民警。
眾所周知,民警是沒有周末月末季末這些假期的,往往是民眾的假期裏他們相對更忙,而每到月末他們更要為完成某些指標加班加點,這個時候他們就把目光盯向了平時不怎麽光顧的娛樂場所,去足療保健抓嫖顯然是首選。
民警們去抓嫖一般都著便衣,也因此蘇遊才有幸跟隨著這個大學同學在足療保健一條街蹲了大半個下午,蘇遊在這個無聊的下午裏領略了同學口中的兩招最常用的執法手段。
最常用的一招便是臭名昭著的“釣魚執法”,蘇遊沒有參加這次便衣行動前早已耳熟能詳了,他對釣魚執法的理解完全來源於《網癮戰爭》的開頭,但這次行動的做法相差仿佛,——汙點證人首先登場勾引魚兒,執法人員隨即從天而降迅速收網。
至於第二招,則是假扮社會人員暴力登場直接破門而入,如果他們衝進屋以後買賣雙方正在實行非法勾當的話,他們就會亮出自己的手扣以及證件來證明自己是執法人員;如果他們衝進去以後發現店子裏的人正在做著合法生意,那就假裝是來尋仇的,隨便用棍棒砸砸東西就迅速閃人……
蘇遊如今想出來的方法,便是這第二招。
“可能是靈光一閃吧,殿下覺得如何?”蘇遊本想不回答眾人,但看著楊二很有誠意的眼神,他本想解釋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好趕緊岔開話題。
“完美至極,但具體怎麽操作還得看橫波啊。”楊二見蘇遊不願多解釋,卻也不便過於追究,畢竟他也是個結果論者,如果把蘇遊的主意當成是一盤菜,隻要這菜可口就行了,何必在乎這菜是怎麽做出來的呢?
但有一個道理他至少是知道的,——世界上最難吃的菜並非不會做菜的人無意做出來的,而是會做菜的人故意做出來的;所以他對於蘇遊能提出這樣一個完美的計劃多少還是有些戒心的,蘇遊會不會挖一個坑讓自己往裏跳?
齊王想到這的時候,心中忽然感覺有些悲哀,自己什麽時候竟變成了一陰謀論者了呢?不過,蘇遊如果能參與進來,至少可以更好地執行這計劃吧?更重要的是,蘇遊如果上了自己這賊船,他也就能全力以赴了。
“殿下打算給我多少人?”蘇遊聽了楊二話中之意,很幹脆地點頭答應了下來,但他說完這話後又不由得罵自己嘴賤,想不到就挖這麽一坑還得要自己來填,看來以後還是要慎言慎行啊。
蘇遊對於楊二如今這毫沒下限的做派免不了還是會鄙視一番,世風日下啊,他現在無恥的樣子自己以後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吧。
“五百騎如何?我聽說宇文家的商隊護衛也就一百來人而已。”楊二見蘇遊點頭,眉頭終於蘇展開來,說到宇文家商隊的事,他顯然之前是做過功課的。
“五百足矣,但我想把李靖裴行儼兩人帶上。”蘇遊見楊二大方,心中的陰霾去了少許。
楊瑓手中原本掌握著兩萬東宮禁衛,但如今是非常時期,他能調得動的也就一千多親兵而已;蘇遊開口要人,他隨手就給了一半,這除了表明他對蘇遊的慷慨外,還有對於查處宇文家商隊的誌在必得之心。
“你信得過的人,盡可以帶走,武周也隨你去罷。”楊瑓點了點頭,對於宇文家的商隊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隻要這個大方向沒問題,楊瑓可以很大方地給幫他辦事的人一些甜頭,這也是喬令則等人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秘密。
“武周還是留下來多多練習馬球罷,咱們一個月後還要與突厥人打球呢。”蘇遊想著的是讓李靖來領導打劫的隊伍,如果劉武周也跟去的話,領導五百衛士的主導權就會成為問題,所以他明知劉武周是一大助力,卻還是果斷拒絕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橫波準備何時出發?”楊二想著把劉武周安排在蘇遊身邊以作監視之用,但看著蘇遊明顯的拒絕之意,也就隻能作罷。
劉武周早就想領兵衝陣,此時聽得蘇遊拒絕,心裏不由得惆悵。
“時不我待。就定在明晨五更十分吧,倒是還請武周把五百人馬帶到馬鞍山北麓。”蘇遊也知楊二著急,按他的想法大概是要馬上出發的,但蘇遊早就算過時間了,按照雙方的速度,兩天之內趕上宇文家的商隊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那時甚至都沒到紫河呢。
“那武周也去準備準備吧,記得把人馬在五更前帶到馬鞍山。”齊王皺了皺眉,還是點頭同意了蘇遊的決定。
馬鞍山是個很普通的地名,中國各地叫這個地名的山怕不有幾十上百處,而馬邑的馬鞍山便在馬邑北麵三裏之外,正是通往塞外的要道邊,在座諸人想不知道這個山名都是不可能的。
“那蘇遊告辭了。”蘇遊看著計議已定,隨即站了起來。
“馬到成功。”齊王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來給了他一句祝福。
此時宇文家的商隊已經不急不緩地行了一天,領隊秦長青看著月色將瀾,隨即找了個地勢稍高的地方安營;眾商人都是呼喝著下馬,支起帳篷,又在帳篷前堆起枯枝,篝火熊熊。
秦長青是一個方臉大漢,他也是宇文述的無數幹兒子中的一個,他被派來馬邑已有兩年,出入塞外也已有五六趟了,但這一次卻似乎有些特殊,因為這一次北行原本是安排在半個月以後的。
宇文成趾昨日來到馬邑以後,本來安排在半月後的行程便被提前了,其中的貓膩秦長青自然無從得知,但他對於此行卻勢在必得,因為出發前宇文成趾曾答應他,此次若是能圓滿完成任務,宇文家族五個舉官名額中就有一個是他的。
正因為此次行程突然,以往兩三百人的陣容也就不可能存在了,——此次跟隨商隊的商人一共隻有三十五個,加上宇文家自己的商人也不過隻有六十多人。讓秦長青無法理解的是,這次跑商的商人突破了曆史新低,但隨行的護衛卻比以往還多了五十多個,達到了一百二十多人。
“這麽多的護衛,就算是曆山飛帶著他的八百馬賊過來打劫,我都得讓他有去無回。”秦長青對於自己的小心翼翼不由得自嘲了起來,隨即帶著兩個兄弟牽著馬往圍著商隊四周紮營的護衛營走去。
“兄弟,無需緊張,咱們現在連長城還沒出呢,等後日過了紫河才算是真正進入草原,那以後咱們要走下去就得靠自己拳頭了。”秦長青走到一個放哨的護衛身邊時停了下來,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得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顯然,秦長青又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出塞時的情景。
那放哨的護衛顯然是第一次出塞,他聽了秦長青的問候,緊張的情緒終於慢慢放鬆了下來。
“我還以為出馬邑過了馬鞍山後,咱們就得靠拳頭走下去呢。”秦長青身邊的一個兄弟看著領隊和隊員開玩笑,隨即也湊趣說了一句。
旁邊幾人聽他們輕鬆地聊天,一時都笑了起來。
“秦領隊,咱們這次才帶了三十多個商人,卻有一百多兄弟護衛,咱們自己的貨物定是非比尋常吧?”另一個放哨的護衛見秦長青好說話,隨即八卦之血沸騰,不安分地問了起來。
“洪七,不該問的別問。”秦長青冷聲警告他,他有他的原則,不該說的絕對不允許說。
“額。”洪七訕訕一笑,點了點頭。
秦長青滿意地笑了笑,牽著馬走向下一處營地。
“大哥,咱們這次帶的是違禁品吧?我看著咱們自己貨物那十幾個都是生臉孔,而且一看就是練家子。”跟在秦長青身後一人看看左右無人,還是再次談起了剛才洪七撩起的話題。
秦長青身邊的兩人都是他的結義兄弟,所以並沒有什麽避諱的。
“為兄也是不知啊,似乎處處透著神秘,咱們隻管做好本分就是了。”秦長青搖了搖頭,他又何嚐不想知道多一點秘密?
隻是這一次,實在是處處透著神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