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站起身來,雙手背在後麵來回在營帳內踱步,心中盤算著各種可能性。山遇惟亮著盤坐在矮幾前,雙眼緊張地盯著江逐流,等待江逐流為他拿主意。

江逐流雙眉緊鎖,臉上表情不斷地變化,試圖從這繁蕪雜亂的各種可能性中尋找出一條最穩妥的道路。

大約過了兩盞茶的時間,江逐流停了下來,雙眉舒展開來,臉上一副豁然開朗的神情。他返回矮幾前坐在山遇惟亮的對麵,嚴肅地對山遇惟亮說道:“山遇將軍,你可是做好了舉事的準備嗎?”

山遇惟亮點頭道:“惟亮覺得此時乃是最好的時機。(俗語雲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假如惟亮不抓住現在有利時機,等衛慕山喜和野利王率軍回來,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江逐流拿出地圖攤開在矮幾之上,對山遇惟亮說道:“鳴沙堡距離興州有多少裏?”

山遇惟亮說道:“五百裏出頭。”

江逐流又指著烏梁素海說道:“烏梁素海呢?”

山遇惟亮道:“大約一千五百裏。”

江逐流道:“這就是了,首先消息傳到鳴沙堡和傳到烏梁素海速度就不一樣)到烏梁素海的時間大約是鳴沙堡時間的三倍。其次,衛慕山喜即使在烏梁素海接到消息開始往興州趕,那麽花費的時間也是鳴沙堡野利王部隊時間的三倍,再加上路上消息傳遞的時間,衛慕山喜的大軍趕回興州大約需要二十天到一個月地時間。此外在烏梁素海,衛慕山喜還要麵對著契丹大軍的強大壓力。他即使想要撤兵。恐怕還要防備契丹大軍從後麵追擊,所以他隻能是緩緩撤退,如此一來,又要多花上十天的時間。所以衛慕山喜即使趕回興州城,至少是一個半月開外了

山遇惟亮說道:“惟亮也是如此考慮的,實際上隻要惟亮舉事之後,首先要麵對地就是鳴沙堡野利王的部隊。野利王率領八萬大軍從鳴沙堡趕回來,隻需要四五天的時間。再加之鳴沙堡大宋樞密使錢惟演率領的部隊已經並圍困數月,戰鬥力幾乎喪失殆盡。此時看見野利王撤兵,絕對不敢在後麵追擊,隻會趁機撤回大宋境內。所以野利王的八萬大軍可以毫無顧忌地趕回興州來。”

江逐流道:“山遇將軍,你們兄弟兩個加起來有十萬軍隊。(自然是不怕野利王的八萬大

山遇惟亮道:“宣德郎大人,如果僅僅是野利王的八萬大軍,惟亮自然是不放在眼裏。可是在和野利王血拚之後,惟亮還要麵對著衛慕山喜的十五萬大軍,此時惟亮手中軍隊可能僅僅剩下兩到三萬。如何是衛慕山喜十五萬人的對手?”

“嗬嗬,山遇將軍,本官還率領有近十萬大軍,到時候你我兩家聯合起來。自然不怕衛慕山喜地十五萬大軍。”江逐流說道:“本官所憂慮者不是野利王,也不是衛慕山喜。而是緊隨而至的契丹大軍。(在衛慕山喜我們消滅之後,必然要麵對著契丹大軍。所以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才能依據興州城之險抗衡契丹大軍。”

山遇惟亮道:“宣德郎大人,怎麽個提前準備的辦法?”

江逐流說道:“山遇將軍,你雖然人在興州。可曾聽得數月前本官在甘州如何對抗李元昊的十多萬攻城部隊的嗎?”

山遇惟亮點頭說道:“惟亮聽從甘州回來地黨項將領說過。他們說宣德郎大人督造出一種威力無比的投石大炮。(君可以用很少人操作投石大炮,而且攻擊距離比以前老式投石車要遠上數倍。發射的石彈也比以前重上數倍。當投石大炮發射起來,漫天都是隆隆作響的巨大飛石,氣勢非常嚇人。很多黨項士兵隻是聽到響聲就被嚇得目瞪口呆了!”

江逐流笑著說道:“山遇將軍,你聽到地傳聞稍微有點誇張,不過大體上是不錯的,這新式投石車地威力非常巨大。興州城牆高城險,而且無論是城池的長度和寬度都相當於數個甘州城,更適合布置這種新型的投石車。這樣這樣我們能趁這衛慕山喜和契丹大軍沒有回來的一個多月時間內製造出大量新式投石車來,將來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守住興州城。(

山遇惟亮大喜,說道:“隻要有宣德郎大人主持,惟亮就放心了。”

江逐流道:“山遇將軍,你首先回興州城去控製住李德明,然後把李元江手下的兩萬鐵衛軍也控製住。然後本官再率領大軍進入興州城,和你一同對抗野利王地八萬軍隊。”

山遇惟亮道:“李元江地兩萬鐵衛戰鬥力強悍,假如他們龜縮在興州城不出來,解決起來可能比較費事所以惟亮想出一計,可以把李元江的兩萬鐵衛軍引出興州城,然後你我兩軍來個兩麵夾擊,李元江地兩萬鐵衛軍肯定被我們消滅!”

江逐流說道:“山遇將軍,什麽計策?”

山遇惟亮笑著俯在江逐流耳邊說一通,江逐流點頭說道:“嗯,這樣的計策可行,就按照這樣的計策來。”

興州城西平王府,李德明躲在王宮內愁眉不展,李元江和王府教習徐敏宗陪在一旁。

“王爺,現在看來大宋軍隊不用如何擔心,需要擔心的是倒是東北邊境的契丹鐵騎。(李元江說道:“雖然現在看起來衛慕山喜將軍占據了上風,但是契丹人僅僅是出動了十五萬騎兵。若是遼國繼續增派部隊過來,恐怕衛慕山喜將軍就不好應付了!”

徐敏宗卻道:“李將軍,你休要小看大宋軍隊。雖然目前大宋樞密使錢惟演和一萬七千餘名軍隊被困鳴沙堡,那是因為大宋朝廷一時大意,沒有派出最強的將領出來。以我對大宋的了解,大宋從來不缺能征慣戰的將領,隻是大宋朝廷不敢放手使用而已。(別的不說,就說那幾乎以一人之力大破我們黨項十萬鐵騎的江逐流來說,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宣德郎,竟然就如此厲害。假如大宋朝廷任命江逐流為大軍統帥而不是瞻前顧後的大宋樞密使錢惟演,那麽野利王將軍和大宋軍隊之間的勝負還是未知之數呢!”

李德明一拍龍案,怒道:“這個可惡的江逐流,不要讓本王抓到,否則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祭慰元昊在天之靈。”

李元江道:“王爺不要傷心。徐教習不過是在長宋人的誌氣,滅我黨項人的威風。這次野利王將軍率領八萬大軍對鳴沙堡困而不攻,就是想引誘大軍援軍上圈套。按照道理來說,鳴沙堡被圍的消息應該早就傳回大宋朝廷了。可是為什麽我們期待的大宋援軍還不出現呢?”

徐敏宗歎了一口氣,說道:“李將軍,你休要誤會!在下不是在長宋人的誌氣,滅黨項人的威風。在下隻是在提醒王爺和李將軍,休要小瞧大宋軍隊。在下估計,大宋的救援軍隊應該已經秘密出發了。隻是行程比較保密,沒有被我們的細作發現而已。”

李元江怒道:“徐教習,你說話可要有點真憑實據,不要在哪裏憑空推測信口開河。你們宋人最擅長的就是誇誇其談。當初元昊王兄若不是聽信你們宋人張元吳昊兩個誇誇其談的東西的計策,也不會被江逐流殺得一敗再敗,最後把性命也送在江逐流手上。究其根本原因,與其說元昊王兄是死於江逐流之手,不如說是死於張元吳昊兩個誇誇其談的宋狗手裏!”

徐敏宗陰沉著臉不說話。

李元江繼續說道:“徐教習,你說大宋救援軍隊應該秘密出發了,那麽可有什麽憑據?這行軍打仗之事最需要的就是依靠準確的情報進行軍事部署,而不是紅口白牙地一點證據沒有在哪裏信口胡說!”

徐敏宗臉色被氣得通紅,偏偏說不出話來。李元江是李德明的侄子,現在李元昊死了,恐怕李德明的王位很可能會傳給他最重新的侄子李元江,也就是說,李元江很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主子,所以徐敏宗即使有一千條一萬條駁倒李元江的理由,也不敢再爭論下去。

殿外忽然間想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親衛衝上殿來跪倒在地稟告道:“啟稟王爺江逐流率領十萬大軍出現在溫泉山蘇峪口外。山遇將軍兵力吃緊,急需軍隊火速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