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杜勒住戰馬,目光淩厲地望向徐敏宗。

“你是何人?”

徐敏宗翻身下馬,畢恭畢敬地對阿布杜說道:“在下乃西平王府儒家教習徐敏宗!”

阿布杜這才知道徐敏宗的身份,他本來以為徐敏宗是李元江的智囊,現在看來是把徐敏宗的地位估計低了,原來徐敏宗竟然是西平王李德明新收的智囊。難怪徐敏宗會對他苦苦相逼呢!新權貴對舊權貴迫害一向是不遺餘力地!阿布杜曾經是李德明最信任的人,徐敏宗假如能抓住阿布杜一點把柄,無疑將向李德明證明,他徐敏宗才是更值得李德明信任

“嗬嗬!”阿布杜冷笑起來,“原來是徐教習啊!失敬失敬!不知道徐教習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徐敏宗早已經想好說辭,他從懷裏拿出一塊雕飾精美的玉佩、一顆櫻桃大小的綠色珍珠,笑著對阿布杜說道:“國師大人,算起來大人在西平王府算是敏宗的前輩,隻是敏宗到西平王府之後國師大人已經稱病休養,敏宗無緣得見國師。今日有緣能一睹國師大人的風采,實在是敏宗三生之幸也。此次國師大人要回故國省親,此去山水迢迢,敏宗不知道何日才能再度得見國師大人。敏宗曾聽人言道,國師膝下有兩位少公子,天資聰穎。敏宗初到興州,身無長物,唯有這一塊玉佩和一枚珍珠尚可拿出得手,故此特意趕過來。贈與兩位少公子,以全敏宗後進之心。”

徐敏宗這兩件東西還是他初到西平王府之後,李德明賞賜他的,珍貴異常。徐敏宗非常喜歡這兩件寶物,隨身長攜不離,經常以此向別人炫耀。這次為了再一次檢查國師府地車隊,徐敏宗可是下了血本,把這兩件最喜歡的寶物都拿出來了。

李德明本已經做好準備。一旦徐敏宗說出還要檢查國師府的車隊。他就趁勢大怒。先暴打徐敏宗一頓出出心中的惡氣。現在徐敏宗客客氣氣地說出這樣的借口,倒是讓他有氣也撒不出來。

“哎呀,教習大人真是太客氣了!”阿布杜在馬背上欠身說道,“如此厚禮,犬子如何擔當地起呢!教習大人還是收回去吧。”

徐敏宗立刻接口道:“國師大人,莫非你看不起敏宗嗎?嫌棄敏宗是個剛到興州的外來人嗎?若是國師大人不肯收下,敏宗就攔在路前不走。無論如何不會放大人離去的。”

阿布杜臉上露出一個無奈地微笑,道:“既然如此,本國師就不客氣了。教習大人,本國師就收下這份厚禮吧。”

然後阿布杜向身後喊道:“大管家,過來,替本國師收下教習大人的厚禮!”

徐敏宗連忙把手中地玉佩、珍珠往後一收,躬身對阿布杜說道:“國師大人,敏宗想見一見兩位少公子。親手為兩位少公子帶上玉佩珍珠。”

阿布杜笑道:“如此也好!大管家。快讓兩位小東西下車來,過來見過教習大人!”

徐敏宗連連擺手,道:“國師大人。不可不可!怎敢勞動兩位少公子地大駕?敏宗親自上車去為兩位少公子佩戴即可。”

阿布杜推辭一番,看徐敏宗態度甚為堅決,也就任他去了。

徐敏宗躬身謝過阿布杜,轉身向後麵車隊走去,當他路過第一輛華車地時候,忽然間跳了上去,口中還說道:“兩位少公子,敏宗過來為你們送禮物來了。”

阿布杜甚至還沒來得及出聲,徐敏宗已經撩起車廂門簾進入車內。車廂內頓時傳來嬌叱之聲。

“哎呦!敏宗該死!敏宗該死!”徐敏宗噗通一聲跪倒在車廂內連連磕頭,“敏宗糊塗,驚擾了兩位小姐,真真是該死!”

接著磕頭的機會,徐敏宗已經把車廂內的情況查了個仔細,裏麵絕無夾層暗格。

見徐敏宗麵紅耳赤地跳下了車,阿布杜朗聲笑道:“教習大人,為何如此匆匆忙忙呢?本國師兩位不成器的小子在第二輛車內呢!”

徐敏宗紅著臉解釋道:“敏宗魯莽!敏宗魯莽!”

在大管家的引領下,徐敏宗進了第二輛華車的車廂內。阿布杜美豔的妻子正和兩個孩子坐在寬大地座位上嬉鬧。見徐敏宗進來,阿布杜之妻立刻正襟危坐,儀態端莊。

徐敏宗看了看,果然,如同嵬名所說,第一輛華車和第二輛華車內部布置完全一樣,沒有絲毫差別。

跟在徐敏宗身後的大管家向國師夫人解釋了徐敏宗的來意,國師夫人立刻綻開了美豔的笑容。女子從來都是如此,隻要聽說有好處收,都會眉開眼笑的,即使尊貴如黨項國師阿布杜的夫人亦不例外!

徐敏宗麵含笑容,親手為兩位阿布杜兩位粉團一樣的少公子佩戴上玉佩珍珠,在這個過程中,徐敏宗巧妙地用腳尖輕輕敲擊車廂地板,地板處的感覺被敏銳地傳到阿布杜地腳尖上,然後再送往大腦供徐敏宗分析。分析地結果是,和第一輛華車一樣,第二輛華車的車廂內也不可能有任何夾層和暗格!

下了車廂,徐敏宗這個心疼啊,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次來非但沒有檢查出什麽夾層暗格,還把他最喜歡的兩件李德明賞賜地寶物給送出去了。

“教習大人,本國師多謝你的深情厚誼!”阿布杜在馬上拱手說道,“他日本國師從故國返回興州,定對大人厚加回報!”

國師府龐大的車隊不疾不徐向西迤邐而去。

李元江驅馬來到垂頭喪氣地徐敏宗身邊,嘴角帶著一抹譏笑問道:“教習大人,你這次親手核查的結果如何?”

徐敏宗心中怨意大生,心中道,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假如能查出什麽,國師府的車隊還會如此順利的離去嗎?李元江你這個黨項蠻子竟然敢取笑於我,這一筆某暫且給你記下,將來必有回報的一天!

車隊走出很遠,阿布杜扭頭看去,徐敏宗以及一眾天狼軍騎士已經不見蹤影,這才放聲大笑出來。江逐流的計策果然是高明!前後讓嵬名、李元江和徐敏宗三人三度吃癟。也讓阿布杜心中好生出了一口悶氣。

原來,李元江第二次檢查過國師府車隊的時候,阿布杜就已經注意到徐敏宗了,見他目光陰森地躲在後麵,心中總是驚疑不定。待車隊一走出來,阿布杜立刻來到第二輛華車前,向江逐流說出他心中的擔心。江逐流一聽說有一個目光陰鬱的漢人在場,心中也有些驚疑。為了穩妥起見,他立刻鑽出夾層,並讓人把車廂內的夾層卸掉。

這裏就不能不說張文顯鬼斧神工的機關建造之術了。他當初就有先見之明,把車座下的暗格設計成可以自由拆卸的。而且從視覺效果上,裝上暗格和卸掉暗格的車廂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除非是有心人拿著尺子度量一遍,才能發現其中的差別,若是單單憑借目力,張文顯營造出來的視覺誤差絕對可以欺騙所有人的眼睛。

把暗格卸掉之後,江逐流就混入了國師府的護衛隊伍中去了。他一身黨項武士服裝,麵容也經過張文顯的改版,看起來膚色蒼白,非常類似於阿布杜身邊的西域護衛。徐敏宗此次前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兩輛華車上麵去了,反而產生了視覺上的盲點,對國師府車隊中的護衛和隨從視而不見,從而江逐流順利地逃過了這場三番五次的核查。

阿布杜本來就十分佩服江逐流,經此一事之後,心中對江逐流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一年半之後,阿布杜從黑衣大食如約回到大宋,成為江逐流事業上一條得力到臂膀,這是後話。

離開興州之後,江逐流一般都混在護衛的隊伍中,隻是到要過關卡的時候,才藏身於華車車廂內的夾層之內。阿布杜身為黨項國師,身上有西平王李德明親自核準的返回故國省親的手諭,加之路上關卡崗哨又以廂軍居多,阿布杜又有廂軍都統領山遇惟亮的令牌,這一路上行來到是有驚無險,順利地渡過了重重關口。

這日中午,車隊來到一處無人的小綠洲補充水源,阿布杜把江逐流叫到跟前,對江逐流說道:“江大人,遠處的山脈名胭脂山,翻過胭脂山之後,就進入了吐蕃諸部的地盤了。江大人若是要經由吐蕃回大宋,那麽此處就是一處捷徑。若是向進入遼國境內,則還要跟著國師府的車隊折道向北,算起來還有十多日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