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莞爾一笑,這個阿布杜,還真是認真的可愛,到過海路運送戰馬試一次不就知道了。光坐在這裏空談,一輩子都不會得出正確答案的。

“阿布杜大師,運送戰馬隻是江舟的一個想法。即使不能沿著海路運送戰馬,都不影響江舟和大師的發財計劃。”江逐流笑吟吟道,“船隊從大宋啟航時,可以滿載絲綢綾羅、瓷器、茶葉,這些物品對沿海諸國以及大師的故土黑衣大食與黃金同價。回程的時候可以讓其他船隻滿載胡椒、檀香、各色珍玩,隻餘一艘馬船運送戰馬。如此算來即使戰馬不適應長期的海路顛簸,全軍覆滅,但是其他貨物所賺的錢足夠我們彌補虧空的同時大賺一筆。若是戰馬可以適應海路運輸,大半存活下來,那麽我們獲利自然是更為豐厚。不知道江舟這個想法大師以為然否?”

阿布杜是個出色的科學家,卻不是個出色的商人,他以前隻想憑借著自己一身學問來換取東方君主的賞識,從而獲得豐厚的賞賜,過上奢華的物質生活,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可以通過互通有無這種貿易手段來獲取暴利。此時聽江逐流這麽一講,仿佛在他麵前打開一扇新奇的門,給他的未來提供了無限可能。

“江先生這個主意果然極好!”阿布杜搓手說道,“不過請允許阿布杜提出一個問題,既然海上貿易利潤這麽大,江先生以前為什麽沒有做?還有就是江先生為什麽要平白無故地分給阿布杜一份利潤?江先生不要怪阿布杜無禮啊。因為阿布杜的家鄉盛傳一句話,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免費地午餐。”

江逐流道:“阿布杜大師,其實你這個問題可以合並成一個問題來回答。江舟以前為什麽沒有做海上貿易,是因為江舟沒有遇到大師。江舟為什麽要分給大師一份利潤,因為大師可以給江舟帶來更大的利潤,大師就是江舟組織海運船隊能否成功的一個很關鍵的因素。”

阿布杜望著江逐流沒有插言,他等著江逐流繼續為他講下去。

“做海上貿易,需要很多因素的。”江逐流理了理思緒。繼續說道:“首先組織海運船隊進行海上貿易是一件非常耗費資金的事情。必須有龐大的資金。這一點上。江舟初步具備了這個資金實力。”

江逐流這話倒不是自吹自擂。他本身在泰順號有一半的股權,可以調動大量資金。另外洛陽崔家和香香姑娘地二十四橋,都可以調動大批資金。雖然江逐流不願意占洛陽崔家和香香姑娘地二十四橋什麽便宜,但是這種海上貿易是一本萬利地生意,江逐流借用他們的資金就等於是三家合股,獲利之後三家按資金大小進行分配。一趟海上貿易下來,洛陽崔家和二十四橋都能獲得巨額的回報。這對三方都有利的事情江逐流當然不會為了撇清自己在那裏裝矯情。

資金上的問題解決了,並不代表就可以進行海上貿易了,這還需要組建一支龐大的船隊。大宋朝廷對海上貿易一直持態度,所以組織一支大船隊沒有什麽來自官方的障礙。大宋地造船技術又很發達,隻要有足夠的資金,建造一支龐大的船隊在技術上也不存在什麽問題。關鍵問題在於船隊的人員組成,做海上貿易,當然需要一批精於航海的老船工、老水手。需要一個能夠管理龐大的船隊的領導者。需要精通各種語言的通譯,還需要一支精銳地私人武裝以保護船隊不受海盜地襲擊。對於這個問題,江逐流認為也好解決。答案就在洛陽崔家。

前文提到過。洛陽崔家有一支龐大的漕船船隊,數量有七八十艘,規模在運河中所有的私人船隊中穩居前三,所以崔家儲備了大量地技藝精湛、經驗豐富的老船工、老水手。雖然說這些船工和水手是以內河運輸為主,但是隻要稍加訓練,到海上自然也能用得。當然,在江逐流的計劃中,這些人第一次到海上自然是在船中擔當打下手的角色,真正負責船隻航行的還是那些有航海經驗的海船上的老船工和老水手。

崔家船隊雖然是內河船隊,但是擁有這麽大一支內河船隊的家族誰人敢小覷?那些海船船隊少不了要和崔家進行接觸,而那些造船大作坊更是

家的賬,所以假如崔家想要招募海船船員,自然懂得途徑去尋找可靠的船工。而那些海船船員和水手知道崔家的實力,自然會買崔家的麵子。

資金和船員的問題解決了,那麽江逐流為什麽以前沒有想到過組織船隊進行海上貿易呢?這中間有幾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江逐流現在還缺乏一支精銳的私人武裝來為船隊海上貿易進行護航。江逐流來宋朝的時間太短了,他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一時半時之間,這些事情還顧不上去梳理。

第二個原因就是江逐流對海外諸國的情況還不熟悉。而且他自己又不能親自率領船隊進行海外貿易,所以必須找一些熟悉海外諸國的了解清楚情況之後才開始著手準備這件事情。

現在,江逐流遇到了阿布杜,阿布杜是黑衣大食人,自然對黑衣大食的情況非常熟悉。比如黑衣大食有什麽港口,盛產什麽特產和工藝品,什麽地方喜歡瓷器、什麽地方又喜歡綾羅綢緞等等,都可以提供給江逐流。更重要的是,江逐流計劃中的海上貿易並不僅僅是為了發財,他還是打算嚐試通過海路運送聞名天下的阿拉伯戰馬過來,以組建精銳騎兵對抗黨項人和契丹人。這就需要一個非常熟悉黑衣大食情況的人在黑衣大食為江逐流的船隊出麵打點關係購買馬匹等等,以保證阿拉伯戰馬能順利裝運到馬船上。在江逐流看來,這件事情第一步交給阿布杜來完成是再恰當不過的了。阿布杜回到黑衣大食把一切關係都打通理順,保證第一趟海運戰馬能順利進行。那麽隨後的事情都好完成了。後麵船隊再到黑衣大食,隻要按照前麵阿布杜打點好的關係按步照班進行就可以了。

在沒有遇到阿布杜之前,江逐流心中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尚未完成的形成一個計劃。現在既然遇到了阿布杜,就可以開始準備,以製訂出一個詳細的海路貿易計劃來。所以,對江逐流來說,阿布杜是他今後開展海路貿易的一個重要棋子,分給阿布杜一份利潤也是理所當然的,這並不是江逐流開恩,贈送給阿布杜的免費的午餐。

聽了江逐流的解釋,阿布杜連連點頭。因為江逐流的解釋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信奉基督教的阿布杜的邏輯。如此一來,阿布杜可以算是江逐流生意上的夥伴,獲取報酬是天經地義的,江逐流給的大方,阿布杜領得也心安理得。對阿布杜來說,他最不習慣的就是東方人尤其是宋朝人那種仁義思想。假如江逐流滿口對阿布杜說他們兩個人是朋友,江逐流通過海上貿易賺得錢太多,所以就分給朋友阿布杜一些以成全兩人朋友之友誼,那阿布杜就要思考思考,江逐流在這件事情背後究竟有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了。作為基督教徒,阿布杜更相信契約,而不相信人情。

“江先生,你這麽一說簡直太好了!阿布杜和先生就是生意上的夥伴了。”阿布杜笑逐顏開,舉起茶碗對江逐流道:“和先生以茶當酒碰上一杯,預祝阿布杜和先生合作取得巨大的成功。”

江逐流雙手捧起茶碗和阿布杜碰了一下,然後將苦澀的磚茶一飲而盡。

放下茶碗,阿布杜又說道:“江先生,你先說說阿布杜眼下需要幹什麽?”

江逐流沉吟了一下,道:“阿布杜大師,你目前還是西平王李德明名義上的‘國師’,你先說說你的打算。”

阿布杜道:“阿布杜早就決定辭掉‘國師’這個頭銜,向西平王李德明辭行。隻是苦於一直尋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眼看西平王李德明的壽典馬上就要到了,阿布杜決定先陪著李德明過完四十八歲大壽,然後再向李德明提出辭呈。”

“以大師對西平王李德明的了解,他會準許你的辭呈嗎?”江逐流問道。

“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阿布杜苦笑著說道,“自從大王子李元昊手下來了張元、吳昊兩個漢人後,阿布杜地位在李德明心中的地位已經下降到可有可無之人,所以對於阿布杜的辭呈李德明應該不會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