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真是瘋狂!居然讓我給一條惡狗償命,就算是國家特特級保護動物被我給燉著吃了,最多也就是坐幾年大牢!咱們大宋王朝還沒糟糕到“亂離人,不及太平犬”的地步吧,何況你的狗要讓人給涮了火鍋,這又管我什麽事?

沒想到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妞,居然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有本事衝著那幾個當兵的發你大小姐的威風啊!——這還他娘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嶽明火往上撞,怒道:“你這小丫頭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遛狗,本來就是違法亂紀,不顧社會公德,同時也侵犯了別人享受安寧生活的合法權益;官差打死了你的狗那是天經地義,你衝我橫什麽?”

那少女剛才也是惱羞成怒,這時一看嶽明身穿青色軟袍,錦絲束發,身材俊偉,五官英俊,尤其是濃眉下的那雙眼睛極為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說出的那番話也是讓他一知半解,頓時怒氣就收斂了許多。[]也許她自小就霸道慣了,一時麵子上也有些下不來,仍是柳眉倒豎,強詞奪理地道:“你還敢狡辯,要不是剛才你給我的狗喂燒餅,他們那些人根本就追不上我的黑子!——就是怨你……”

嶽明剛想據理力爭,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大喝,“大膽!這是誰家的丫頭在大街上撒野啊?”

說話間,就見一個醉醺醺的將軍一歪一倒地走了過來。這家夥麵容黝黑,身材魁梧、一臉橫肉,加上身著一套黑色的盔甲,儼然就猶如一尊鐵塔矗立眼前。[]

那幾個正在地上拉扯黑狗的兵丁一看,急忙丟下那條死狗,在身後的衣襟上擦了擦手,齊刷刷地過來衝著那位將軍見禮:“都總管大人!——標下已經將那條當街行凶的惡狗繩之以法,請大人過目!”說著幾個人閃到一旁。

嶽明一聽此話頓時就來了精神,打死一條狗還要讓這位將軍驗刑,實在有趣。此時這個小姑娘一聽這個五大三粗的將軍是都總管大人,一下子也沒那麽橫了,看了嶽明一眼就退到了一旁。

嶽明本來是想看看這位都總管大人如何去給狗驗刑,可是沒想到這位將軍的兩隻豹子眼並沒有去看地上的死狗,而是一下子盯住了那位少女,霎那間眼神裏就流露出了狼一樣的渴望和貪婪,嘿嘿地笑著就向上靠去。

這少女就覺得一股酒氣撲麵而至,剛才的氣焰一下子就被澆滅,向後退了兩步,問道:“這位將軍……你要……你要幹什麽?”

“哈哈哈——”這位將軍一陣大笑,打著飽嗝兒道:“本將軍不幹什麽!——你這小丫頭是誰家的姑娘?”

“我……我是蘇家的!”這少女一看眼前的這個黑臉將軍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報過家門之後,轉身就想離開。

“還想走?”這位將軍把手一伸就攔住了去路,回頭吩咐那幾個士兵道:“此人在鬧事縱狗傷人,擾亂治安,把她給我帶軍營去,老子要嚴加審問!”

那幾個士兵答應一聲,跑到這位少女的麵前就要動手。[]

本想看這黑臉將軍當眾管教一下這個當街遛狗的大家小姐,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嶽明早就看出這家夥不懷好意,一聽他下令讓人把姑娘帶走,情急之下急忙走過去,攔住那幾個士兵,衝這位黑臉將軍一抱拳,笑道:“別——別,咱們有事好商量,剛才那位姑娘的狗並沒有傷到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看也用不著將她帶走,還是批評教育為主——批評教育為主吧!”

黑臉將軍看了看嶽明,略一點頭,哼道:“這位小兄弟,我看你還是有空多讀幾本書吧,爭取早一日金榜題名,這些閑事你最好還是少管!”說到這裏猛一回頭,大聲喝道:“給我帶走!”

嶽明剛才從看熱鬧人嘴裏已經他身份,——駐江寧禁軍統領、馬步軍都總管石德奎將軍。嶽明雖然對宋代官職不太熟悉,可是就憑著“禁軍統領、馬步軍都總管”這兩個字眼也能判斷出,這石德奎絕非等閑之輩。

他一看人家根本就不給自己麵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既不是好勇鬥狠之人,此時也沒有見義勇為的本錢,可是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小仙女落入虎口也實在於心不忍,剛想上前再理論一番,忽然聽到身旁有人喊道:“這位小哥說的對!——還是批評……教育,批評教育為主!”

嶽明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慈眉善目,服飾華貴,一看就是個有錢的大老板。此時正是數九寒天,別人都冷得瑟瑟發抖,可是這老頭卻一頭熱汗,氣喘籲籲地跑到了石德奎麵前。

石德奎剛才和幾個屬下在富春樓喝得酩酊大醉,看到樓下有個白白嫩嫩的少女正追一條黑狗,一時興起就趁著酒意,帶著手下的親兵下來看熱鬧。此時冷風一吹,體內翻騰地厲害,酒嗝兒一個接著一個,一看又來了個老頭,就手按腰刀,大大咧咧地問道:“你……你是什麽人?”

老者一臉諂笑,拱手道:“在下蘇達善見過都總管大人!——她正是在下的小女蘇菲兒,年幼無知,冒犯了將軍,還望將軍高抬貴手!”說著話不知什麽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塊沉甸甸地金子,左右一瞥,見無人注意,順手就塞到了黑將軍的手裏。

“蘇家織坊的蘇達善?——哦,原來是蘇大善人,聽說過——聽說過!”黑將軍用力攥了攥手裏的金子,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已經跑到蘇達善身後的蘇菲兒,使勁兒咽了口唾沫,哈哈一笑道:“既然是蘇大善人的愛女,那就帶回家批……評……批評教育為主吧!”

石德奎帶著手下的那幾個士兵一走,蘇達善快步來到嶽明的麵前,彎腰就是一揖:“多謝這位小哥剛才仗義執言,老朽在這裏謝過了!”

嶽明急忙上前攙住蘇達善,客氣道:“老先生快快請起,我剛才隻是有些看不慣,隨口和那位石將軍理論了幾句,應該的,應該的。”

蘇達善剛才一心想著救下女兒,此時仔細一看嶽明的衣著打扮,不禁肅然起敬,彎腰又是一禮:“沒想到這位小哥竟然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恕在下失敬!——不知這位小哥尊姓大名?”

嶽明也不習慣讓這麽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口一個小哥的叫,急忙還禮道:“在下嶽明,家住池州嶽官屯。”

蘇達善是這金陵城中“蘇家織坊”的老板,經商多年,生意始終做得不大不小。他當然深諳這其中的奧妙,那就是他沒有深厚的官場背景做後盾;如今好不容易遇到這麽一個有功名在身的人,雖說不是什麽手握大權的朝廷命官,可是多年的世態炎涼告訴他,要想在官場找到一位靠得住的大山,臨時抱佛腳是不行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提前投資,一旦賭注下對了,那就是受益終生。

蘇達善在來的路上已經聽了家人的稟報,也大致猜到了嶽明目前的境況,此時一看嶽明相貌堂堂、氣宇軒昂,言談舉止從容不迫,頓時就在心裏認定了此人的前程肯定會一片大好,急忙滿臉摯誠地說道:“嶽公子真是年少有為,幸會,幸會!——如果嶽公子肯賞光,能否到寒舍一續,也好讓老朽略表感激之情!”

嶽明走了半天,早就餓得嘰裏咕嚕,心想這蘇達善怎麽說也是個大款,去了他家裏,酒宴當然是免不了的;再一看蘇達善確實是真心相邀,就裝作盛情難卻地說道:“感激就不必了,不過在下也是喜歡交朋友之人!既然如此,那就叨擾了!”

蘇達善一看嶽明答應了,心裏暗自歡喜,衝著身後的家人一擺手,轉眼間兩輛裝飾華麗的大馬車就趕到了嶽明的跟前。到了這時候,嶽明也不再客氣,跳上前麵的馬車,彎腰就坐到了車裏;蘇達善和女兒蘇菲兒上了後麵的那輛,於是在十幾個蘇家的仆人家丁前呼後擁下就趕往蘇家。

這蘇達善不愧是個老板,圍牆足足有一丈多高,大門修得是富麗堂皇,豪華氣派,兩個大獅子立於門前;正上方一塊古色古香的匾額,上書兩個大字“蘇府”。

嶽明往院裏一走才真正明白什麽才是深宅大院。蘇府占地極廣,一眼望去裏麵亭台樓榭、小橋流水,應有盡有;滿院的花草芬芳,姹紫嫣紅。裝飾典雅的房屋高低錯落,就連那些穿梭其間的仆人也個個衣著講究,舉止得體。

嶽明在前世也算半個中產階層,也見過不少有錢人,可是要拿那些人的洋房別墅跟蘇家比起來,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了。

嶽明跟著蘇達善一邊走一邊感歎,——這就是大宋盛世啊,果然名不虛傳!江寧府金陵城裏,一個小小的蘇家織坊老板的生活就***如此奢華,就更別提京城裏那些達官貴人、富商巨賈了。看來宋朝對外一直采取“花錢買和平”的策略也不是沒有群眾基礎,誰願意冒著斷送如此舒適安逸的生活,而勞民傷財地去和那些蠻夷打一場勝負難料的戰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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