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之所以被後人稱為仁宗,那是因為他性情溫和、待人寬厚,不然也絕不會有什麽“包青天”那樣寬鬆的政治環境。想到這裏,嶽明也學起了電視上那些麵對突逢大變的忠臣們在危在旦夕時信誓旦旦的樣子,略微回憶了一下電視上那些人的台詞,於是上前慷慨激昂地說道:“請皇上盡管放心!無論是誰,隻要他們敢對皇上有什麽不忠之心,臣就是赴湯蹈火也絕不能讓他們得逞!——臣這就回去布置好人馬,到時候皇上隻要登高一呼,臣就立即率兵進宮——來……勤王護駕!”

趙禎也頗為激動地道:“嶽明,自從你在江南破獲了那起西夏奸細案的時候,朕就知道了你對我大宋的赤膽忠心!朕絕不容忍誰對朕心懷叵測,可也絕不是一個心胸狹窄,過河拆橋之人,如果這次朕能安然無虞,算起來你也是有了兩次救駕之功,朕一定會好好善待於你的!”

聽到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嶽明不禁對這個還沒有什麽城府的皇上更加有了好感,來到這個世界的當初,本來是對任何人都設有一道心理防線,可是如今硬是被麵前這個處事還有些毛毛躁躁的趙禎給撕開了一道口子,他一看現在形勢危急,咱們君臣倆就別在這兒互相吹捧地說這些讓人肉麻的話了,於是拱手告辭道:“皇上,事不宜遲,那臣現在就回去安排,到時候臣就在宮門外候旨!”

嶽明剛一轉身就見趙禎緊走幾步上前攔住了他,急道:“你現在還不能出宮!你想想,如果他們真有什麽不軌之心,那……那你還能在宮外看到朕的聖旨嗎?到時候,恐怕……恐怕這六門緊閉,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嶽明一想也是,如果真的有人要篡位。那首先下手的肯定就是這趙禎了,怎麽還可能讓他有機會再下旨調兵,於是道:“皇上,要不這樣,趁著現在他們還沒有什麽行動,那皇上你就下一道聖旨,讓宮外那九千禁軍衝進來充當你的禦林軍,那樣也就能確保萬無一失了!”

嶽明之所以這樣說也是存心要進一步試探這位皇上的,現在一切還在未知之中,前景渺茫。如果趙禎此時答應讓自己率兵進宮,那肯定是絕對地信任自己了;如果趙禎心裏還有什麽顧慮。[]\\\\\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絲欣喜在趙禎的臉上稍縱即逝,可是瞬間就變得異常沉重起來。隻見他急躁地來回走了幾步,顧慮重重地說道:“讓內城裏的禁軍進宮取代內宮班值充當朕地禦林軍,這隻有在皇帝的親筆詔書上用了璽之後才行。現在太後雖然薨斃,可是嚴格說來朕還是沒有真正親政,玉璽也在司璽監那裏保管。那些老王爺們估計現在就在司璽監守候,我們這樣做隻能是打草驚蛇。弄不好……”

看來沒有規矩還真不成方圓了,想不到在別人眼中的天子做事還有這麽多的規矩,因此他也更不明白了,如果那些老王爺們說的是真的,隻有讓趙禎到紫寰殿後麵太祖皇帝的禦書房裏跪聽了遺詔之後,那才是真正的親政了,那這到底是***什麽破遺詔?

趙匡胤啊,趙匡胤,聽說過你是個喜歡折騰人的家夥;可是沒想到你竟然連自己地兒孫們也不放過啊!

嶽明略一思忖,覺得事情也許沒有想象的那樣嚴重。=如果有人事先策劃好了要篡位。那現在這皇宮大內恐怕早就成鐵板一塊了,那趙禎也絕不可能再把閻文應派出去找自己。何況一路之上並沒有人對他們進行盤查詰問,看來不是皇上膽小怕事、心存忌憚,那就是這謀反之人也忒粗心大意了,於是說道:“皇上,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隻好先約定好,如果到了約定地時間皇上還沒有聖旨出宮,那臣就隻好見機行事了!”

趙禎的眉頭緊縮,看上去似乎都快能擰出水來了,看來這麽一個在太後地羽翼之下被“嗬護”了十幾年的大孩子,如今麵對如此詭異不定的形勢,也確實難以當機立斷斷。就這樣,大約過了整整一刻鍾的時間,忽然就聽到殿外有個公鴨嗓高聲喊道:“啟稟皇上,各位王爺都已經到齊了,現在王爺們請皇上到紫寰殿候著去!”

這如同催命的一聲呼喊讓趙禎更加無所適從,事情到了刻不容緩地地步,就見他狠狠地一咬牙,將手用力一揮,衝著站在門口的閻文應和一臉鄭重地嶽明道:“朕意已決,閻文應你立刻換上嶽明的衣服、拿著他的腰牌火速出宮。\\\\\\這是朕從太後那裏取來的調兵虎符,你現在火速出宮,如果到了申時還沒有朕的旨意發出,那你立刻用這顆虎符調兵進宮!——嶽明,你趕緊把身上的一副脫下來!”

趙禎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交給了閻文應,這時嶽明也不得不地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了,閻文應倒是沉著冷靜,三下五除二穿好之後就領命而去。趙禎又叫住閻文應上前囑咐了幾句,回頭就叫進了一個小黃門,喝道:“你快將自己的衣服脫了,記住在天亮之前你不許出這個殿門半步!——嶽明,你將他的衣服穿上,隨朕去紫寰殿!”

紫寰殿就在隆儒殿的後麵,是宋太祖趙匡胤地寢宮和禦書房,大殿地裏麵還有一個隱蔽的“夾殿”,也就是所謂地密室了。當嶽明和趙禎來到紫寰殿裏的時候,殿裏燭影搖曳,早已經沾滿了人,無論老幼俊醜、高矮胖瘦,全都是赫然的一品的朝服,一個個腰懸玉帶,雍容華貴,一看就是大宋皇室的那些嫡係的老少爺們兒,品秩最小的也是個郡王。

趙禎側身給嶽明使了個眼色,然後悄悄地道:“等會兒你就隨朕進去!”然後稍微鎮定了片刻就大踏步地上前一一見過了那些王爺們。

這時就見一個滿臉皺紋,一走三晃,咳嗽連天的老頭來到趙禎麵前,哆哆嗦嗦地跪下道:“如今太後薨斃,皇上你也該親政處理國事了!——現在這夾殿之內就是太祖皇帝留給後世天子的遺詔,現在就請皇上進去默誦誓詞吧!”

嶽明向密室之內看了看,裏麵黑洞洞、陰森森的,隱隱還透著一股寒氣,讓人不由得心生畏懼之情,不過他左右看了看,大殿裏人雖多,密室之內也讓人脊梁骨發涼,可是這一切倒也不像是誰要奪嫡篡位的樣子,於是接過旁邊兩個太監遞過來的兩支蠟燭就要領著趙禎向裏走。

“慢著!”剛才那個老態龍鍾的老王爺上前伸手就把嶽明給攔住了,對著趙禎說道,“皇上,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遺詔,曆代皇帝親政時都要進去誓讀,事關我大宋江山社稷,萬萬馬虎不得!”

趙禎心裏也是一驚,問道:“皇叔,還有什麽事嗎?——難道讓他帶我進去不可嗎?”

這位老皇叔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一張宣紙,一邊打開一邊對趙禎說道:“皇上稍候片刻,臣這也是事先尊了先帝的遺詔。”然後才將那張宣紙在嶽明的眼前展開,使勁兒提了一口氣,還是覺得有些底氣不足,隻好嘶啞著嗓子喊道:“你快將紙上的這幾行字一一給眾人讀出來,如果膽敢讀錯一個字,老夫就……就立即將你處死!”

剛開始嶽明心裏也是一慌,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一看那老頭橫眉立目的樣子,心裏還真被他嚇了一哆嗦,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注意到了,這大殿內外可真是戒備森嚴,就在殿門口還站著幾個精壯的侍衛,如果此時真的發生什麽意外,估計誰也無力回天了。事到臨頭,那就隻好賭他娘的一把了,既然是跟著皇上進去誓讀趙匡胤的遺詔,那皇上身邊隨行的小太監自然就應該是目不識丁了,於是看了看那宣紙上那幾行寫的工工整整,連三歲小兒都會的幾行字,使勁兒地晃了晃腦袋,開口道:“奴才……奴才不認得。”

剛才進殿的時候他就將帽子壓得很低,這大殿之內雖說有幾尊胳膊粗細的大紅蠟燭,可是嶽明就站在密室的門口,加上貓著腰撅著腚一副貪生怕死的奴才樣,看上去倒也沒什麽破綻,就當他剛剛在心裏鄙視自己這副尊榮的時候,剛才哪位老王爺突然嗔目大怒道:“你個狗奴才,竟然敢當眾欺瞞本王,來人,將這個狗東西給我拉出去亂棍打死!”這一下可到關鍵的時刻了,如果一步走錯那就要被當場處死了,不過嶽明早就料到了這一手,他剛才從這位老頭牛逼哄哄的樣子就能看出,著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咋呼自己,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露了餡兒,那可就前功盡棄了。何況這老頭渾濁的眼睛裏還是透著一幅慈悲心腸,根本就不是那種陰險毒辣、喜怒無常、刻薄狠毒的老東西,於是把心一橫,大聲道:“老王爺,奴才……奴才連一個大字也不認識,皇上剛才叫奴才跟著的時候,早就問過了,老王爺就饒了奴才這條狗命吧!”

呸,呸,呸,嶽明心裏一陣鄙視,都說清穿了要時時、事事當奴才,可是自己這不到一分鍾竟然自稱了幾次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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