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嶽明一下子就想了起來。當初他和陸秉文在鎮江疏通河道的時候,突然遇到了被樞密使王欽若,然後被王欽若擢升為江寧府的代理通判,這個胡青就是他通判署的警衛排長啊,——這次可真的是遇到老部下了!

當初他突然成為這江寧一府的通判,對一般人來說那當然是一步登天,大權在握。可嶽明來到這大宋朝還沒多久,腦子裏也毫無那種高低貴賤、上下尊卑的觀念,再加上他這個人本來就極其隨和,所以雖然他在那個衙門裏一言九鼎,可是對整個通判署的人,上到司參都尉,下到大門口提刀持槍、站崗放哨的門衛,都是客客氣氣,禮遇有嘉。所以雖然他在通判署僅僅幹了還不到半年,倒也和大家弄了個一團和氣。

昔日嶽明是一個小小的代理通判,可如今卻驟然成為當今天子駕前、炙手可熱的第一寵臣,嶽明再怎麽和胡青口氣,可終歸是兩個層麵上的人,胡青哪敢怠慢,雖然嶽明親自上前攙扶,可他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參拜之禮,然後規規矩矩地往旁邊一站。

嶽明心裏可有點兒過不去

再怎麽說,要是今天沒這個胡青,眼前的這道坎兒絕不會就這麽輕易地能邁過去。嶽明一看胡青在自己麵前並沒有半點兒居功自傲的意思,心謙恭謹慎,識大體的人,日後也定堪大用,於是微微一笑道:“昔日金陵一別至今已大半年有餘,當時我到京之後承蒙皇上的重托,一時瑣務纏身,也沒顧得上回來看看大家,想來也真是慚愧!——怎麽樣,你這半年來一切都還好得一熱。在此危機關頭。嶽大人對他剛才所說的要事隻字不提,反而大談起了當初的同僚之誼,並且還是以他當初的官職胡都尉相稱,這怎能不讓他心潮澎湃,於是滿臉激動地說道:“大人您可千萬別這麽說,大人是我大宋國之柱石,皇上的股肱之臣,在京城統領墨衛,為我大宋立下了不世之功。自然是公務繁忙,日理萬機;隻要大人心中還記得我這個昔日的屬下,屬下就感激不盡了!”

嶽明將手一擺,笑道:“胡都尉嚴重了!——眼前這事兒確實有些棘手,不過等我們設法脫險之後,咱們就到欽差船隊上去,在一起好好聊聊!”

胡青道:“大人,據在下這幾天探得的軍情得知,雷恭允他們極有可能已在碼頭附近埋伏下了重兵。這邊一旦能成功地將大人困在望江樓上。那他們很可能就要下令攻擊欽差船隊了!——在下本想著早些時候就暗自派人告訴大人這個消息,可是雷恭允他們防範機會,再說在下一時也拿不準。一想到大人每次都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在下也怕軍情有誤,耽誤了大人的大事,所以就……請大人恕罪!”

“胡都尉,你這是什麽話?”嶽明哈哈一笑道。胡青說的這些都是雷恭允最為核心的機密,能知道這些已經實屬不易了,“當初我記得你在通判署的時候,也是敢作敢當,咱們在一起說話辦事痛快的很。怎麽半年沒見,也學得這樣磨磨唧唧了,連說話都文縐縐了!”

嶽明的話句句都是說到了胡青的心坎上,一時間讓這位隻有二十幾歲的小夥子難為情了起來,於是低頭一笑,尷尬地道:“這不是……這不是大人已經——”

雖說表麵上嘻嘻哈哈。可嶽明地心理也確實不敢有絲毫的疏忽,——雷恭允派人要攻擊欽差船隊?

船上隻不過是存放了他們這幾千人的應用之物,並沒有什麽十分重要的東西。那雷恭允為什麽又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一麵派人將自己團團地困在這裏。一麵還要派重兵去攻擊欽差船隊呢?

嶽明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就想到了船隊上真地還有一件極其重要地事情。不過那不可不是什麽金山銀山。而是西夏二王子寧令哥地舅舅鄂博。還有那五百名英勇善戰地“朵挪兒”。來雷恭允一定是衝著那些西夏人去地!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嶽明一下子也感覺到眼前地這件事地確很複雜。看來他當初也真地是有點兒小瞧雷恭允他們幾個太監了。

嶽明當初將鄂博那些人扣留。主要是不想放虎歸山。好讓富弼和韓琦他們能在西北地戰場上放開手腳去打;可是這件事自己並沒有上奏朝廷。一旦雷恭允將那些西夏人俘獲。到時候望江樓這邊再將自己一殺。那自己勾結西夏人這件事可真地就說不清、道不明了!

“欽差船隊上帶著五百名西夏勇士。當中還有西夏國地全權特使鄂博”。——到時候雷恭允他們完全可以反咬一口。再加上京城裏有些不明真相地朝臣推波助瀾。“謀反”地這頂大帽子就算是結結實實地扣到自己頭上了!

想到這裏。嶽明向胡青問道:“這望江樓上下地人可都是你地部下?”

胡青道:“是地。大人。那個章虞候一死。這幫人全聽在下地。隻要在下對他們說出雷恭允他們地險惡用心。他們一定會誓死保護大人地!”

“好。”嶽明將手一揚,“既然雷恭允他們已經逃脫,肯定會在城中嚴加防守,那你有沒有出城的辦法?”

“有,大人!”胡青斬釘截鐵地說道,“就是城門緊閉,重兵防守也能;大人你就樓上樓下查看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情況,然後立即回來護送馮凱將軍出城!”

金陵浦口碼頭。

張士俊從望江樓出來後飛馬狂奔,等他出了城來到碼頭,剛一上船就收到手下人送來的消息:如今整個金陵城風平浪靜,根本就沒有半點兒西夏人在城中作亂的消息。

張士俊一愣,在望江樓上雷恭允明明是接到了“有數千西夏人在城中作亂”的稟報,可是現在城中卻沒有絲毫地動靜,並且他從城中一路走來看到城中也是井然有序,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其中有詐?

張士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既然現在敵情不明,那就不能貿然帶兵進城;於是他一麵安排人加強對後艙裏程小小和蘇琪兒兩位姑娘的保護,一麵立即再次派人進城去打探情況,同時也將城裏城外地情況稟明嶽大人。另外他還下令,全體將士立即整裝待命,隨時做好作戰迎敵的準備。

等張士俊安排好了這一切,剛剛回到嶽明地那艘“天威號”上的時候,他剛才派去地那撥人也回來了。這些人這次帶給張士俊的消息比他事先預料地情況要嚴重的多。

——現在通往城中的所有道路已經全部被封鎖,守城的將士以城中有人作亂的名義關任何人出入,違者以軍法論處。這就是說,現在他的人根本就進不了金陵城,更為糟糕的是現在他和嶽明已經斷絕了一切聯係。

這一個情況讓張士俊目瞪

當時望江樓上的情況雖然出乎他們的意料,不過他一看嶽大人已經迅速地控製了雷恭允他們三個,那就是說目前的形勢還沒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既然如此,那現在為什麽又城門緊閉,任何人不準進出金陵城?

此時日已西沉,天色已到了黃昏,就這樣等下去,一旦城中的嶽大人有個什麽閃失,那他張士俊豈不成了大宋的罪人,何況大人待他恩重如山,這……這可怎辦呢!不行,不能就這麽等下去,現在必須想辦法進城中見到嶽大人。

可是現在城門緊閉,城上又有重兵把守,如何進得去?難道還要攻城不成?

他手下的這三千禁軍,雖說都是百裏挑一的英勇善戰的精銳,可此次出京的任務主要是保護大人的人身安全,並不是要開到戰場上去打仗,根本就沒有攜帶那些大型攻城的軍械。——沒有攻城的器械,以區區三千人就想著攻打高大堅固、城高池深的金陵城,那不是開玩笑嗎?估計人還沒到城下就得被上麵的滾木石砸成肉泥?

到了現在張士俊開始懷念那時候雖然也需要他出謀劃策,甚至是獨當一麵,可是他的心裏卻是無比的踏實。因為那個時候什麽事都是由大人做主,他隻要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每一次大人都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到現在張士俊已經切身的體會到了什麽才是一名真正的統帥!

“指揮使大人,城東方向突然發現有一條小船正向我們這邊靠近!”這時有個親兵突然進來向他稟報。

“走,出去看看!”張士俊說著話就走出了大艙。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水麵上薄霧氤氳,在隱隱約約地前方他們看到了一條小船正在向欽差船隊的方向靠近。

“大人,怎麽辦?”張士俊身後的親兵問道,“要不要我們派人攔截?”此時在天威號的前後左右也出現了幾條小船,上麵就是訓練有素的禁軍,隻要他一聲令下,那些小船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撲上去。

張士俊輕輕一揮手,冷靜地吩咐道:“讓將士們做好作戰的準備!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