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微微一愣,有客來訪主人都是招呼著讓人多喝幾杯的,哪有開口就說不能再喝酒了,看著這個弟妹玲瓏剔透的樣子,想必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兒,這人情世故不會不懂得呀,趙禎不知道施靈靈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隻好笑著說道:“弟妹,今天可是嶽明大喜的日子……”

嶽明也感到很意外,靈兒可不是給自己惹麻煩的那種人,別說趙禎是自己的“好友”,平日裏就是對待陸秉文和張士俊他們那些下屬們,小妮子也都客客氣氣、平易近人的,根本就沒有半點兒逾越和失禮之處,今天怎麽說了這麽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於是尷尬地一笑,道:“靈兒,嗯,趙公子是我的朋友,今天又是這麽一個日子,我們怎麽能不好好喝兩杯呢!好了,你身子不便先去後麵休息會兒,一會兒我招待好可人就到裏麵看你!”

靈靈一看夫君一邊說話一邊使勁兒地對她使眼色,立即就猜到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和夫君無話不談的朋友,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一時失言了,心裏一慌,紅著臉衝著他們倆彎腰一福,小聲道:“那……那奴家告退了!”

趙禎雖說待人仁厚,行事也有些偏頗,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懂得人情世故,一看嶽明夫妻倆擠眉弄眼兒的,當下就覺得這個施靈靈剛才的那句話大有深意,一看靈靈要走,忍不住道:“弟妹請留步,朕……我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嗎?”

施靈靈見這位趙公子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頓時就覺得剛才那句話不僅僅是失言,而是讓她進退兩難了,她低著頭拿眼偷偷看了一下夫君,見嶽明根本就沒有怪她的意思,隻是笑嗬嗬地看著她,那意思很明顯:有什麽事你就說吧。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看來不說還真是不行了,要是就這樣硬生生地走了,不但自己在外人麵前不知禮數,就是讓夫君也下不了台,靈兒使勁兒地咬著櫻唇,弧貝隱隱。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幾下,輕輕地說道:“趙公子稍安勿躁,等會兒還是讓我夫君告訴公子吧!夫君,你跟靈兒來一下!”

咦,還搞得這麽神秘,嶽明衝著趙禎嗬嗬一笑,雙手一攤,然後跟著靈靈就來到了後院的廂房裏。

靈兒臉色蒼白,一路上走得慌慌張張。來到後院剛一進屋就急忙反手將門關上,然後低著頭規規矩矩地在嶽明的跟前一站,兩個手指頭死死地纏繞著衣角。那模樣極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站在班主任麵前接受處罰地樣子,隻聽她顫聲地說道:“這都是……都是靈兒我多嘴,才讓夫君在朋友麵前丟了麵子,夫君你……你打靈兒吧!”

嶽明本打算將趙禎的皇帝身份說給靈兒,可是一看她嚇成這樣,立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著靈兒嚇成這樣,嶽明一陣心疼。無論是什麽情況,絕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這樣的委屈;皇帝怎麽樣了,如果是自己的靈兒不高興。覺得這樣受委屈,那咱兩口子立馬走人,咱不伺候他了,於是走上前輕輕雙手攬住靈兒的肩頭,柔聲地安慰道:“哎呀,你說地這是什麽話,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寶貝兒,我怎能舍得打你啊!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的靈兒心眼兒最好,又是個神醫,你肯定是覺得趙公子的身體不太好,不能再毫無節製的喝酒了,是不是?”

靈兒“嗯”地嚶嚀一聲,一下子就撲到了嶽明懷中!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夫君最體貼她、最懂她的心了,如今她當著外人讓夫君如此難堪,一個女人犯了這麽大的錯,夫君還能包容她。這……小姑娘激動的稀裏嘩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嶽明撫著她地脊背。小聲地說:“靈兒呀。咱們家沒那麽多地規矩。趙公子也是我地朋友。有什麽話你決來。這沒什麽大不了地!退一萬步講。就是這天底下地人都嘲笑你。隻要夫君喜歡你就行了。不是嗎?”

靈兒輕輕地啜泣道:“夫君對靈兒真是太好了。可是……可是趙公子不能喝酒地事兒。靈兒實在是不說不出口!”

一看靈兒這般難為情地樣子。嶽明一下子明白了。趙禎身上地問題絕對是屬於男人地生理問題。雖說靈兒是個醫生。可是這年月哪有女人開門診給人看病地。隻聽說過這京城裏有個老郎中專看婦科。還真沒聽說過女郎中坐堂把脈開方子。專門給人看男科地。哪像自己生活地那個時代。你到醫院裏看病。一掐一出水兒地年輕漂亮地女醫生兒當麵就敢理直氣壯地判定你是**還是早泄;稍微上了點兒歲數地女醫生。隻要是你不害臊。她拿起手術刀就敢地給你做包皮切割手術!

想到這兒嶽明忍住笑容。輕輕湊到靈兒地耳垂兒上。小聲地問道:“這個趙公子地身體到底有什麽毛病。你能不能跟我說說?”

靈兒將頭又往嶽明地懷裏鑽了鑽。小聲地說道:“夫君就沒那樣地病。夫君不是讓靈兒有了嗎?”

不用再問了。嶽明已經確診了。屬於男子不育地疑難雜症!趙禎這小子酒色過度傷了身子。再這樣下去那就得換上不育之症了。即使用純金給送子觀音再塑金身也不管用了!

這一下嶽明也犯難了,依著趙禎那執拗的勁兒,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那豈不是更麻煩了。皇上地身子嬌貴的很,那可是龍體啊;平時在皇宮裏就是喝口水也不知道要經過多少道手續的檢驗,又有多少人擔著殺頭抄家滅門的責任。皇上的飲食起居,或者任何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跟大宋王朝的江山社稷掛上鉤。如果自己出去實話實說,陛下你的身子有問題,如果再貪杯很可能要斷子絕孫了,那還了得!

嶽明摸了摸靈兒柔軟的頭發,好言好語地安慰了一番,然後就急忙趕往客廳,你說自己小兩口說悄悄話去了,把皇上一個人晾在那兒算怎麽回事,一邊走一邊在想著對策,哪知道他剛一來到客廳,趙禎上前一把抓住嶽明地手問道:“弟妹剛才怎麽說,是不是朕地身子有什麽毛病,不適合飲酒?”

“這,這個”嶽明一時語塞,看來趙禎也真有自知之明,隻好大大咧咧地說道:“她在家裏的時候給人看過病,這郎中嘛,總是要勸人要少喝酒地。”

“哎,我說嶽明,你可就真不夠意思了啊!”趙禎撇著嘴搖著頭道,“你當朕還不知道啊,去年皇太後要重用你為墨衛使,她老人家早就派王欽若和任守忠在池州一帶暗中打聽過你的情況!你嘛,是我大宋天聖十年江南東路江寧府最年輕的舉人,家世清白;而你的嶽父施林則是池州一帶的名醫,人稱施一針、賽華佗聽說你趕考回去撞到一塊大石頭上,摔了個不死不活,還是讓你的老嶽父給治好的;他的女兒施靈靈,哦,當然就是今天的弟妹了,更是得了父親的真傳,嶽明啊,你說一個神醫的女兒說朕不適合飲酒,這難道能是一句隨隨便便的戲言?”

麻煩了,真他娘的麻煩了!

眾所周知,宋仁宗這一生也實在是夠窩囊的,守著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嬌滴滴、饞忽忽的女人一大堆,他幾乎是天天晚上入洞房、當新郎,樂此不疲地折騰了幾十年,就是沒能弄出一大堆的兒子。趙禎三個兒子都是早亡,最後被冊立為皇太子並順利當上皇帝的,竟然是汝南郡王趙允讓的第十三個兒子趙宗實!能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可以說是每一個帝王一生最大的追求之一,立一個侄子為太子,這實在是不得已的事,對一個皇帝來說也是最大的折磨和打擊!

曆史上除了清朝的康熙創立秘密立儲的製度之外,大部分的朝代可都是皇上即位之後,第一件大事就是冊立太子;可是趙禎卻在群臣的壓力下一直拖到了到現在,嶽明知道,如今趙禎最大的心思就是怎麽才能把後宮那些女人們的肚子搞大,同時肯定對自己的身體也是非常的敏感,平時肯定也派人到處尋訪名醫;如今鬼使神差地碰到一個,他豈肯放手!

要說換上個一般的朋友,讓靈兒給他開個方子吃兩服藥試試,嶽明認為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這是皇帝患上的疑難雜症啊!況且此事已經涉及到大宋王朝江山社稷了,是一個巨大的政治漩渦曆史證明,凡是想著參與、改變、甚至還想這操縱和控製這樣重大的皇位繼承問題的人,沒有一個是好下場。

趙禎一看嶽明低頭不語,站起來在客廳裏來回踱了幾步,最後無奈地歎道:“嶽明,你對我大宋有功,又和朕脾性相投,朕也一直把你當朋友看待,你聰明絕頂,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實不相瞞,朕雖然貴為天子可是子嗣艱難,這點兒你我不用避諱,今天朕聽說你的夫人有喜了,你又要娶那兩個姑娘進門,朕可隻是想著來討你一杯喜酒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