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閃電戰驚天動地(肆)
郎世龍看著那女人邁著婀娜的腳步走得越來越近,他那雙眸子貪婪地在她的身上來來回回地打量著,
直到那女孩子走近了,郎世龍才越發看得清楚,那一張介乎“鵝蛋”與“瓜子”之間的長隆臉上原來是薄薄地一張粉麵具,倒是有一雙生得極好的眼睛露在外麵,就如東洋來的閃光緞一般,顧盼之間,一黑一亮,配上那副長長的睫毛,別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媚態,而且正當花樣年華,就如秋月將滿,春花方盛,令人一見便覺不可錯過,
她一麵含著笑,一麵照遣了那阿姨出了房去,大大方方地招呼起了貴客,然後說道:“兩位老爺,請到房間裏坐吧。冰@火!中文.”
到了裏麵,又別有一番風光,看不出是風塵人家,卻像是知書識字的大家小姐的閨房,紅木的家具以外,還有一架書,牆上掛著字畫,有戴熙的山水和鄧石如的隸書,都是近時的名家,多寶架上陳設著許多小擺飾,一具形製極其新奇的銅香爐正燒著香,青煙嫋嫋,似蘭似麝,觸鼻心蕩,
“王老爺請用茶。”她把蓋碗茶捧到郎世龍的麵前,隨手在果盤裏抓了幾顆鬆仁,兩手搓一搓,褪去了皮,一直就送到郎世龍的唇邊來,
郎世龍真想連她的手指一起咬住,但聽著她那聲音,似有三分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似的,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當下一把輕輕地捏住了她那嬌嫩的小手問道,“阿囡,你叫什麽名字。”
“小名叫畹香。”那女孩子隔著猶如真皮的薄麵具,也不知道是不是帶著笑,
“哪兩個字。”郎世龍仔細地聽著她的口音,心裏飛速地搜索著自己在蒲城勾欄裏見過歡好過的女人,可是,在這短短一時間,怎地也想不出誰有這般甜美的天竺之音,
“滋蘭九畹的畹,王者之香的香。”那女孩子溫文爾雅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文雅的談吐。”郎世龍忍不住了,想伸手將那麵具摘下來,可是,畹香卻將郎世龍的手順勢握在小手心裏,那如波的眸子朝閔友洪那邊示意地轉了一下,微微搖著頭,顯然是礙於旁人在場不肯摘下來,郎世龍看看畹香那欲笑還羞的模樣,心裏頓時會意,心想一處自有一處的規矩,這般一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勾引的人癢癢卻少了三分風塵隨便之氣,滋潤在郎世龍的心裏是美不可言,當下郎世龍不再堅持,又問:“畹香,你跟誰讀的書。”
“讀啥個書,讀過書會落到這種地方來。”說著,略帶淒楚地似乎笑了,
郎世龍自然知道這是那些“住家”的“小姐”故意做作,但是,卻還是忍不住,頓時起了紅粉飄零的憐惜,另一雙手也探過來握著她的手,仿佛有無窮感慨不知從何說起似地,
坐在一邊的閔友洪看看,覺得郎世龍已經入港了,便站起身來說道:“王公,我要告辭了。”
“慢慢,慢慢。”郎世龍招著手說:“坐一會再說。”
“不必了。”閔友洪是個識趣的人,一意想躲開,好讓他們溫存,所以站起來就走,“回頭我再來。”
“畹香,我看閔老爺在生你的氣。”
聽這一說,閔友洪便站住了腳,畹香上來拉住他說,“閔老爺,可曾聽見王老爺的話,你請坐下來,陪陪我們這位老爺,要走也還早。”
“我們、你們的,好親熱。”閔友洪打趣她說:“現在你留我,回頭叫我也走不了,在這裏‘借幹鋪’。”
“什麽‘幹鋪’、‘濕鋪’,我不懂。”畹香一麵說,一麵眼瞟著郎世龍,卻又立即把視線閃開,
那送秋波的韻味,在郎世龍已經不是是初次領略,可偏偏還真有飄飄欲仙之感,“今宵不可無酒。”他用征詢的眼光看著閔友洪,意思問他這裏可有“吃花酒”的規矩,
閔友洪還不曾開口,畹香急忙答道:“已經在預備,要不要先用些點心。”說著,不等答話,便掀簾出門,大概是到廚房催問去了,
“想不到有這麽個雅致的地方。”郎世龍目送著她的背影,十分滿意地說,
“郎大人。”屋裏沒有別人,閔友洪說笑道:“我看你今天想回去也不行了。”
“怎麽呢。”
“不看見畹香的神氣嗎,已經遞了話過來,可留你在這裏‘借濕鋪’。”閔友洪說著滿是意味深長的模樣,
“哪一句話。”郎世龍知道自己風流瀟灑,但是有女人一見傾心,在他看來也是別有一番顯擺,
“‘要走也還早’,不就是表示你可以不走嗎。”
想一想果然,郎世龍倒有些躊躇了,
“我看這樣,還是我早些走。”閔友洪為他策劃,“好在我從衙門出來的時候,隻說要陪你去看一位多年不見的朋友,回頭我就對他們說,你的朋友留你住下,要明天才回去。”這裏閔友洪話裏的他們自然是郎世龍那些隨行的親信了,
“他們都是嘴緊的人,不打緊,不過這般說了,更是妥當。”郎世龍大為高興,連連點頭:“就這樣,我是有個朋友在白水城,姓彭。”話剛說完,三阿姨已經帶著小丫鬟端了托盤進來,一麵鋪設席麵,一麵問貴客喝什麽酒,又謙虛家廚簡陋,沒有好吃的東西款客,應酬得八麵玲瓏,
四樣極精致的冷葷碟子搬上桌,酒也燙了來了,卻少了一個是主要的人,閔友洪便問:“畹香呢。”
“來了。”外麵答應著,隨即看見畹香提著一小鍋紅棗百合蓮子湯進門,說是親手煮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吃在郎世龍嘴裏,特別香甜,
吃罷點心再喝酒,畹香不斷替他們斟酒布菜,不然就是側過身子去,伸手讓郎世龍握著,靜靜地聽閔友洪說話,看這樣子,閔友洪覺得實在不必再坐下去,找個適當的時機,說是還要回衙門,又約定明天上午親自來接郎世龍,然後就走了,
一走出門,心念一動,不回衙門卻徑直到了那梅家弄的後院裏來,將那三阿姨等人都一並遣散了,最後將大門關緊了,帶了便衣打扮的兩個差役親隨這才退到外麵來,
而此時,梅家弄裏出了那畹香的屋子透著紅燭的光亮之外,整個宅院都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
這些自然都不是郎世龍所能知道的,此時的郎世龍深深地陷在了閔友洪精心布置的溫柔窩裏,不知生死,隻知快活,
郎世龍在手裏親親地揉摸著畹香的手,說道:“這裏隻有你我了,可否讓我看看姑娘的真顏,這麵具……”
“麵具似蓋頭,大人若是想摘去,也可以,但是好歹也得有個說法。”畹香的聲音很是柔美,嬌滴滴地,包含少女的羞澀,卻也不少熟女的柔媚,
郎世龍覺得有趣,當下舉起一杯花酒,來說道:“此酒交杯也交心,這……算不算個交代。”
畹香沒有說話,隻是將手從郎世龍的手中抽出來,也端起一杯酒來,身子緩緩地傾倒些靠近了郎世龍,兩人的臂膀交織在一起,互望一眼,將酒杯緩緩地送到了各自的唇邊,畹香的體香伴著酒水的醇香,讓郎世龍不醉自醉,
喝罷了交杯酒,兩人將酒杯緩緩地放了下來,郎世龍抬起手來,破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柔情似的緩緩地將畹香臉上貼著的那一層薄麵具摘了下來,
露出裏麵的真容貌,讓郎世龍看的不禁一震,這畹香可不就是與他沐浴更衣的楚瑩,
“你……”郎世龍看著麵前這美貌的少女,頗有意外地笑了道:“怎地是你。”
“怎地不能是奴家,莫非,大人不喜歡畹香。”楚瑩看著郎世龍沒有說話,便緩緩地站身離席往屋的裏間走,
郎世龍趕緊也站起來,陪著笑道:“說笑了,像姑娘這樣美如天仙的妙人,怎地能不讓人心動。”
楚瑩聽了折回來取了酒壺酒杯,不聲不響,還往裏麵去,蓮步走了三四步,回眸笑吟吟地瞧了郎世龍一眼,
別的不說,就這一眼,可就吧郎世龍的正經頓時都碎了一地,將他的七魂八魄都吸了去一般,饞的郎世龍緊緊咽了一口口水,郎世龍曉得這小妖精的暗示,當下也不做作了,隨著楚瑩的步法輕飄飄地到了床榻邊上來,
楚瑩請了郎世龍在床榻上坐了,自己也輕輕地委身在郎世龍的身側,緊貼著他坐下來,一手端杯一手酌酒,變著花樣地送到郎世龍的嘴邊來,使出百般嬌美來哄著郎世龍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肚去,這花酒是什麽滋味,說實話郎世龍並不曉得,這滿腔滿腹倒都是楚瑩的體香,一種狂野的衝動在心底冒出了一捧火苗,可是,卻在久違的愛戀中矛盾地抑製著,郎世龍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想怎樣來擁有她,混慣花叢勾欄的郎世龍,很久沒有這樣的複雜的感覺了,逛窯子最忌諱的就是動真情,可是,郎世龍卻發現自己有些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