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亂刀血濺廣勝齋(貳)
“誰,!”一個守衛後門的官兵朝著這邊嗬斥道:“什麽人在那裏!”
“走,過去看看!”兩個官兵說著便也握緊長槍跟了那先前的官兵往史進這邊來。
史進聞聲頓時停下腳步,悄悄探手到身後去,按在了白勝的身側,輕輕地拍了三下,還不等白勝反應過來,史進腳下一陣風起,嗖地一聲躥將起來,朝著那手持長槍的官兵便殺了上去。手起刀落,明明晃晃的一把刀刃朝著那官兵的要命之處抹去,還不等鮮血從那官兵的脖頸噴湧落地,史進便後腳跟上,一個箭步將那長槍奪在了手裏。還不等那後麵正要上前來探看的兩個官兵上來,史進便一把將那右手的樸刀以擲飛刀的手法朝著那衝在前麵的官兵丟擲過去。
那樸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慘白來,緊接著便是正中心窩的殷紅。那樸刀末柄而入,直直插在了那官兵的胸口,官兵悶聲一哼,一口鮮血湧上唇口,便眼前一花,直挺挺地朝後麵倒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史進這一刀殺了一人,身子並不帶任何停頓,就此將手裏的長槍使得風生水起。史進就此一個起落,連上一招長蛇出洞,頓時將兩個先後而來的官兵,在一個詭異的角度之下一槍穿殺了個通透。兩人像是糖葫蘆一般地被史進戳穿,槍頭從那後者的後心窩裏冒出頭來,刺眼的猩紅沿著那鋒利的槍刃流淌下來。史進一招擊斃兩個,頓時抽出長槍來,那兩個官兵就此倒地死了。
史進剛剛將這四人一並了結,後院裏的守護的官兵和就近街巷中的巡邏的官兵就有所覺察,聞聲而至。史進曉得在這裏少不了一場血戰,但是,現在還不是戀戰殺戮的時候,一旦下麵動靜大了,此刻在樓上的知府就會望風潛逃。到時候麵對的不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有這樓下這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衛。當下史進絲毫不敢猶豫,壓著嗓子低低的一聲道:“快走,!”
說著便從一腳踹開了後院的院門,那兩扇小門轟然洞開,將一個正要出門探看的官兵猛然間就地打翻。史進覷準時機奪門而入,前腳剛剛落在門檻裏,那手裏的長槍就像是一條活龍一般,之間一堆眼花繚亂的槍影過後,便將裏麵的官兵殺了個東倒西歪。史進先下手為強,一把長槍在手,指東打西,挑南劈北,一陣亂舞連刺,不等那些官兵還手,便快速掃清前路。史進就此帶著白勝一路殺進前庭裏來,正好與在此戒嚴的官兵遇上,乒呤乓啷一陣刀槍交鳴,史進大喝一聲,一槍蕩開周圍砍來的亂刀,拽了白勝便沿著那酒樓的樓梯往樓上走。
那樓下的官兵瞧見這精壯的漢子一槍在手,眾人不論如何拚命都近他不得。而眼下這漢子護著一人直往樓上去,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而樓上除了知府便隻有知府口中所言的“貴客”,要是縱容這漢子上去,那豈不是闖下彌天大禍來。
眾官兵瞧著急了趕緊一個個奮不顧身地猛撲上來,史進原先就早已想到此節,當下一推白勝,大喝道:“我在這裏給你擋著,你去殺了知府!”說道這裏,史進餘光瞧著白勝那錯愕的表情,他並沒有想到白勝心裏所想的東西,但是卻驀然想起一事來,趕緊添了句話,吩咐道:“殺了就走,莫傷他人!”史進一麵說,躲開從樓梯下猛戳上來的刀刃,一個旋身兩腳分立,叉在樓梯的兩個扶手之間,身子就此架著騰空立住。那一杆長槍在史進的手裏,非但沒有因為空間不寬而受到半點限製,史進就此一樣在耍的收放自如,那長槍猶如猛蛇出洞,時出時進,來來回回一堆繚亂的槍花將這上樓之路封的密不透風。
而白勝聽了史進所言,愣了一愣,看著史進殺的那官兵血肉橫飛,場麵血腥之極,曉得這尖峰時刻猶豫不得,於是當下趕緊應了,快步轉過樓梯,順著那半截奔了上去。白勝持著刀剛奔上樓來,恰好瞧見了那被嚇得魂飛魄散的知府,他聽到了樓下的喊殺,心知不好,趕緊離席想順著樓梯逃命,卻不想恰好瞧見一個漢子閃身上來。知府慌不擇路趕緊掉頭便繞過酒席直往那窗邊去,探出腦袋望了一望,估摸著從這裏下去一條命也剩不下多少的時候,便愈發有種窮途末路的慌張,那知府不禁大聲喊著來人。
可是,樓下的官兵雖然聽的知府呼喊救駕,可是,就那精銳漢子一人堵著上樓的唯一出路,一杆長槍殺出萬千槍花,組成一道重重疊疊無形的門,。那些官兵無論如何都進不了一步,但凡靠近者非死即傷,而弓箭手一時又調不過來,雖然已經有人回府去搬救兵,可是,聽著知府的驚呼陣陣,誰也沒有把握,知府還能不能熬到官兵救駕的那一刻。
此刻,那些官兵上不來,白勝卻一個箭步躥了上去,一手持著明晃晃的樸刀,一雙因為似海的仇恨而迅速充血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那驚慌失措的知府,而其餘陪坐之人皆都嚇得遠遠閃在一邊,宋江瞧見,心知他那兄弟多半事成了,能一個人算到此處,闖到此處,實在不容易,他心裏感歎擔心著史進,一麵也裝作驚恐的模樣來與他那做院長的朋友一同縮在了角落裏。
那知府被孤零零地獨立在二樓的中間,顯得孤立無助。知府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而麵前這漢子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他心知死期不遠,當下看著白勝一步步逼近,雖然瞧著眼熟,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究竟是在何處見過。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下白勝看著知府,恨不得一片一片將他身上的肉割下來生生吃下肚去,他看著周圍那些猶如縮頭烏龜的陪客沒有一點要舍身護主的意思,當下便沒有了什麽後顧之憂,心裏的憤恨也猶如山崩地裂地就此爆發。
知府瞧著心驚膽戰,當下放下了所有的官架和身價,雙手抱在一起,縮頭縮腦地弱弱求饒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你我素來沒有冤仇,你要銀子,我有的時,你留我一命,我都給你!”
“素來沒有冤仇?!”白勝將樸刀在手裏攥緊,逼近喝道:“老子與你不同戴天!”說罷不再廢話,二話不說就拚盡全力朝著那知府揮刀砍去。
知府看著這一刀明晃晃地朝著自己的麵龐砍來,那顫抖著的雙手為了保命下意識地將麵前的酒席一把掀翻。酒席上方才可口的佳肴,此刻,卻當成了救命的盾牌,這大圓桌麵突然就此翻起,上麵的杯盤都朝著白勝的麵龐砸去,湯湯水水濺了白勝滿臉,迷迷蒙蒙之間模糊了白勝的眼睛,。知府瞧見自己本能地救命之舉竟然恰到好處地阻礙了白勝的殺戮,當下趕緊持了一把圓凳在手,便拚了老命地繞開路子想往窗戶上逃。
白勝此刻雖然被阻了一阻,但是,他複仇心切,在急迫之間同樣爆發出了超常的能耐來,他抬右臂抹了把臉,同時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腳將那圓桌踹翻回去,那圓桌當空翻了一個跟兒,不偏不倚地正好將那正要想逃亡的知府撞到在地。那巨大的圓桌轟然一聲將知府壓在下麵,知府吃痛地大叫一聲,原本想著用來砸白勝的圓凳也就此丟在一邊。知府忍著背上的劇痛想從地上爬起身來,卻不想,他剛剛將那圓桌推起幾寸,白勝便猛然一腳狠狠地踏了上來。
知府聽得見自己身側有骨骼斷裂的脆響,一陣難以言語的要命痛覺傳遍全身。知府當下逃脫不得,為了活命開始毫無人格底線地求饒起來。
白勝瞧了一眼自己腳下的知府,狠狠地道:“算你走運,老子本想一刀一刀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喂狗,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讓你這狗賊也嚐嚐心頭肉被剜走的苦痛!”
知府聽了這話,當下生出一分希望的歡喜,趕緊求饒道:“你不殺我就好,有什麽冤枉,本官替你做主,要多少錢,你盡管開口!”
白勝冷哼一聲,像是要最後一次認認真真看清這惡人的麵目一般,他頓了一下才說道:“不殺你?!做狗夢,你給你個痛快!”說著便奮力地揮起刀來。白勝在牢裏受盡的所有折磨,所有白勝內心感情的創傷,就此都爆發在了這一刀之上,這簡簡單單的一刀,使出了白勝全身的力氣。
而知府也在白勝揮刀的那一刹那,看清了麵前因為仇恨而麵容扭曲的漢子,驚愕驚呼:“你是白……”
那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白勝的這一記快刀已經狠狠落下,隨著知府齊根而斷的脖頸奔湧出一片鮮紅,知府的人頭已經落地,那他那雙驚愕的眸子卻永遠都閉不上了,充滿著恐懼望著空洞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