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闖靈蛇明刀暗箭(叁)
楊誌在這大營中慢慢地走了一遭,看扁了這些黑衣人的屍體,所有的都是因為傷在要害之處而一擊斃命,可是,方才的一幕楊誌也在遠處模模糊糊之間也大概瞧了個明白,隻是怎麽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論是誰,不論功夫有多好本事有多大,可是都不會這麽無聲無息間殺人於無形吧。楊誌不相信鬼神,隻是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鮮為人知的貓膩。
楊誌蹲下身來,仔細在那些屍體上一瞧,果然,那些創傷依舊還是三指寬的創口,怎麽看著都是長槍留下的模樣。
楊誌低著頭,不言語了。
“大人,要不要扯開他們的蒙麵來看看。”跟隨楊誌的一個兵卒看著楊誌複雜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楊誌搖搖頭,依舊沒有說話。這些人是誰一點都不重要,而那個人是誰這才是楊誌想揭開的謎底。楊誌愣了一會兒,站起身來,道:“這些都沒用了,放把火都燒個幹淨吧。”說罷楊誌便回三角營盤去了。
一把大火也就在這大營裏燒了起來,連同這些打算偷襲的黑衣人都統統燒了個幹淨。楊誌遠遠地看著那跳躍的大火,心裏又陷入了迷茫……
等到東邊的天際開始漸漸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了,楊誌帶著押送生辰綱的所部一路繼續向東而行。走著走著,楊誌就聽得前麵一片廝殺之聲,楊誌勒令整個車仗停下來,前麵探路的前鋒便奔回兩騎來,回報楊誌道:“大人,前麵有兩夥人在官道上廝殺,咱們怎麽辦。”
楊誌眉頭微微皺了一皺,然後輕輕一挑,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兩夥人廝殺?”
“是!”那開路前鋒回答道:“那兩夥人就在官路上,廝殺的正酣。”
“多大規模?都是些什麽人?”
“約莫著也有近千人,看著那些人的模樣,絕非善類,小的估摸著像是某個山頭火並。”
楊誌沒有答話,偏過頭來又屏氣凝神地聽了一下,才回過頭,朝著身邊的副將秦飛說道:“你留在這裏看著車仗,主意警戒,我去看看。”說罷,楊誌便打馬向前,跟在那探路先鋒之後快馬往那邊千人大戰奔馳而去。
越靠近這殺喊聲就越強烈,楊誌和探路先鋒最都近處和其餘那十幾個探路先鋒匯集在一處,遠遠地瞧著那邊正廝殺得熱火朝天的戰場,隻見其中都是些粗布麻衣的人,一個個手中所憑的兵刃都各有不同,長槍大刀少一些,長矛樸刀倒是不少,耍弄的斧子的也是放眼可見。怎麽瞧著都是山匪路霸的模樣,怎麽看也分不出是兩夥人。不過楊誌現在並不在意這個,楊誌在乎的隻是這夥人什麽時候才是個完。
瞧那血流成河、肢殘體斷的戰況,約莫著廝殺也有一陣子了,要下這般狠手來鬥,看來是非要至對方於死地,並不像是簡單的火並和恩怨。隻是,他們此刻出現在這裏,似乎這一切都偶然的太巧合了。楊誌隱隱地覺得這夥人似乎像是在爭鬥什麽,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路的廝殺,讓他不禁染上了懷疑一切都與生辰綱有關的毛病。
楊誌沒有再往下想,反正站在這裏說話都不腰疼,不必拿著大刀殺上去,就算是原地休整,等著這兩夥人火並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再帶著手下縱馬上去“痛打落水狗”。楊誌當下便遠遠地觀起戰來,那那雙眸子透過銀色麵具掃視這整個混亂的戰場,將那些身手不錯的頭目和老大都一個個瞅了出來,暗暗記在心下,方便一會兒下手。
那兩夥人廝殺了約莫等了有半個時辰,到處都是伏地的屍體,血色整整染紅了大片的官道和四下的草叢,一切都顯出了刺眼的鮮紅。那些任然揮刀奮力廝殺的人們也大多渾身是血,不論是自己的還是沾染了別人的,怎麽看著都是那麽的獠人。兩邊的人消耗了大半,眼下總共也就隻剩個三四百的模樣。楊誌看著這些人中不乏功夫俊俏之人,心裏瞧著不禁有些悵然若失。這些人都身強力壯,本事也不差,要是糾集起來加以約束訓練,必然是大宋中流砥柱的生力軍。可是,這般好的青春力壯都落草做匪,這麽一腔熱血卻都消耗在了這些爭鬥之中,實在不得不讓人覺得惋惜。
楊誌想到這裏,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和魯智深的身上,他們兩個都是朝廷官府出身,但是當下也不都是在二龍山聚眾落草,幹著打家劫舍的勾當。而他楊誌處處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生辰綱,卻是為了安安全全地送到二龍山上去,眼看著就要達到青州的地界了,離二龍山越來越近了,楊誌卻並沒有輕鬆一點點。相反,看著當下的這場場麵宏大的廝殺,他的內心又一次地糾結絞痛在了一起。起初他想了一路,希望說服跟隨他的兩百精兵一起落草,可是,現在他又想說服二龍山上的兄弟們,一起充軍。
這兩般心情糾結在一起,讓他看著這場廝殺不禁長長地歎了一息。
“大人,我瞧著,也差不多了,咱們要不要殺過去!”一個開路先鋒聽著楊誌歎息,便當下和楊誌說道。
楊誌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了那兵卒一眼,又望向了那邊的戰場,隻見那邊廝殺到現在又有一成的人倒了下去,而剩下的那三百多人也都殺的有些精疲力盡。楊誌瞧著也果然也差不多了,他抬頭又瞧了瞧太陽,也該是午後的模樣了,這幾天在路上因為廝殺耽誤了不少時候,今天午後還想趁著太陽落山就進入青州地界,到了禹城休息。估摸著這兩天的時間,和梁中書之前提前要的另一隊人馬也早早到位在那裏候著了。
楊誌拍了拍那前鋒的肩頭,道:“告訴秦飛,讓他留下五十人就地守護車仗,其餘人馬都給我帶過來,咱們痛痛快快殺過去。”
那前鋒得令,雙手抱拳應了,趕緊快步朝著後麵去了。
不多時,便有百十人牽了馬匹悄悄地來到楊誌的身邊集結起來。楊誌看著身後的精兵,道:“這兩夥人馬廝殺的出不多了,看那樣子也累得夠嗆,現在就掄咱們上,給他們些驚喜,最後清個場,上馬,走!”說罷,百十人齊刷刷地提刀上馬。
楊誌將大刀在馬上一橫,道:“跟我殺過去!”於是,百十人馳馬狂奔,那陣型就像是一張血盆虎口,朝著那些廝殺的已經精疲力盡的兩夥人猛撲了過去。
這兩夥人中有一夥是當地山頭的一夥山匪,而另一夥則是高苑來的流匪,這兩夥人廝殺在一起楊誌沒有瞧得明白,那夥來自高苑的人馬右臂上都纏著紅色絲帶,他們是高苑泰和幫的,原來本是泰和鏢局的人,最後因為行鏢太幸苦,又染上好吃懶惰的性情,便拉幫結派在高苑城裏暗暗建了泰和幫,打著泰和鏢局的幌子,實則是幹著殺人放火的黑勾當。最後也聚集了約有四五百人,和衙門都串通一氣,勢力在高苑很是穩固,後來在江湖傳聞上也得知了生辰綱的消息,可是,起初他們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做這這般大的事。可是,事事都沒有那麽絕對的,就在昨天午後,一個道士模樣的人來找到泰和幫的幫主泰炕,耳語了一番,就連那些泰炕的親近手下都不曉得那道士說了什麽,隻是瞧著泰炕的臉色現實疑慮後是憤怒,接著又很惋惜,最後卻又開懷大笑,拍著大腿,立刻便要手下人糾集兄弟們收拾家夥傾巢而出。
這些泰和幫的人,一路上之見自己的幫主和那道士說的眉開眼笑,但是一路南行,卻也不曉得要去做什麽,連夜不停一直走,好不容易翻山越嶺操近道在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到了一處山穀之地,這四麵都是矮山包,雖然山勢不高,但是地勢連綿起伏,車仗走起來很是不易。隻聽得那道士說,就是這裏了,於是,泰和幫的人便在這裏的一個山包後麵休整下來,也是在這等待什麽時候才知道,那道士為求兩成幹股的利益給他們帶來了生辰綱的消息,他們此行便是要等在這裏劫道。
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押送生辰綱的車仗過來,反倒是等來了一幫子黑壓壓的人群來。泰和幫幫主泰炕那時候還眉開眼笑地和那道士談論著如何下手,等聽了放哨的小廝來報,這才心裏大大地吃了一驚。而那道士聽了便起身要走,泰炕追問之下這才曉得,原來所來的這幫人正是當地的山匪,為首的叫做巫良,一把鬼頭刀下,商客的冤魂過百,在當地也是一霸。而此刻那道士之所以要逃,就是因為惹不起這廝。道士說他前兩陣子也去尋過這巫良,要他一同截取生辰綱,可是,這巫良似乎並不願意,就將他驅逐下山去了。當下這氣勢洶洶地來了,顯然也是反悔了,想取這套財富,而同樣盯上了這一片地勢的好處,現在來了,定然是要強搶來的。同時,這道士驚恐地說泰和幫不是人家的對手,勸說泰炕與他一同先逃了,避避風頭,有機會可以再圖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是,那泰炕在高苑是何等的霸氣,連三歲毛孩子都知道,他泰炕是屬螃蟹的,什麽都橫著來。現在瞧著那巫良一夥人浩浩蕩蕩一來,哪裏能就此服軟,當下泰炕將刀抽出瞧來往肩上一扛,道:“老子當年行鏢,大江南北哪裏沒有闖過,還怕他個巫良。”說著便迎著巫良帶著人馬一擁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