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學校

一早睜開眼睛,井子不在身邊。側耳聽聽,客廳中也是一片寂靜,他們都不在家?嘩啦呼啦的洗漱完畢,卻看見自己的衣服照常放在浴室門口,家裏有人啊,怎麽一點聲音也聽不見呢?

等到他穿戴整齊走出房間才看見,確實,幾個人都在家,不過卻都是沉默著做著自己的事情:爸爸在吃早飯,媽媽和井子一會兒出來,一會兒進去的在客廳和廚房忙碌,即使有偶爾的幾次擦身而過,也是誰也不和誰說話,艾飛清楚的看見井子幾次麵對媽**後背似乎想說什麽,到最後終於還是化作無聲的歎息。

他當然知道為了和自己的這段感情,井子付出了很大的委屈,作為自己隻能是在暗中和她溝通,於情於理都不可能對媽媽有任何的不滿表示出來,站在客廳的盡頭呼吸幾次,讓心情平複一點,艾飛快步走了過來:“爸爸。您起來了?”

“啊,……”艾豬太郎那份不得勁就甭提了:一個是自己的妻子,一個是兒媳婦,說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他的能力和立場能夠做出的現實反應,隻得沉默用餐,希望快點吃完,快點離開,見兒子過來,老人似乎開心了一點:“來,坐下一起吃吧?”

“是,就來了。”艾飛走過去,在妻子的臉上吻了一下:“早,井子。”

明知道丈夫是在故意安慰自己,井子還是覺得心中開心快樂不已,微笑著低下了頭:“早,老公。”

正好走出廚房的艾幸子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哼了一聲,臉色就不是那麽好看了,誰知道艾飛突然走到她的近前,給了媽媽一個擁抱:“媽媽,早上好!”

頓時,來自母親對兒子的那種溫柔和疼愛的天性讓艾幸子轉怒為喜,不是很適應兒子這樣熱情動作的她居然和兒媳婦一樣,羞紅著臉低下頭去:“小艾君……早!”

“那麽,我們吃早餐吧?我餓了!”

“嗨咿!”兩個女人又是同時答應了一聲,舉步向廚房走去。在客廳這邊,艾豬太郎少有的。給兒子豎起了大拇指。

“有兩個事情想和爸爸媽媽商量一下。”接過妻子拿過來的手巾擦擦嘴角,艾飛說道:“第一個,井子的身體越來越適應懷孕後的反應,我想和井子搬回自己家去住了,不過,每天的吃飯我們還是會過來和爸爸媽媽一起用餐,前提是我或者爸爸都沒有應酬的情況下;第二,我最近的工作會在技能學校進行教學,嗯,這是新的電話號碼,如果有事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不過這件事還得過幾天,公司那邊我也得通知到了才行。”

艾幸子有心反駁,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和井子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總是因為她的年齡的原因找她的毛病,如果真的讓她在這種環境下繼續緊張而有壓力的生活,怕是對她肚子裏的寶寶也沒有好處,分開住就分開住吧,也許。等過一段時候,情況就會好起來呢?

她不表示意見,艾豬太郎和井子自然也沒有意見,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倒是他說的什麽教學,卻讓艾豬太郎很意外:“小艾君要去上課嗎?”

“不,爸爸,您聽錯了,是我給別人上課。不是我去上課。”

“即使是這樣,教什麽呢?”

“辻穀君?辻穀君?等我一下吧?喂,等我一下吧?”一連串的呼喊聲在操場上響起,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孩兒跑得氣喘籲籲的追著一個前麵身高腿長的家夥:“慢一點,慢一點,這樣很累的。”

前麵叫辻穀的男孩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放慢了腳步,貓背這個家夥什麽都好,就是運動機能差了點,偏偏自從上一次幫助他在完成作業的時候給了他一些小小的提點,就變成了自己的跟屁蟲,總是纏在身後,即使是在上運動可的時候也是一樣。天知道,因為總要照顧他,連一貫體育成績非常好的自己,也被拖累了呢!

不過話是這樣說,辻穀還是很開心有這樣一個小弟總是在身邊跟隨的,而且,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對於貓背的跟隨,心中可是很得意的呢!

緩慢的跑著,等貓背來到自己身邊,辻穀當先給了他一個脖溜兒:“傻蛋。就不能和我學得跑快一點嗎?連我的成績都被你帶壞了!”

貓背——就是艾飛覺得名字很奇怪的貓背椿——憨笑著抓抓被他打過的後腦勺:“對不起啊,前輩,我總是學不來您這樣的運動能力。哎,我也很苦惱啊。”

“我看你是很得意才是的。即使跑得再慢,不是也有我帶領著你跑的嗎?”看著前麵的同學已經快要攆過自己一圈了,辻穀又急怒起來:“我們快一點,不知道嗎?淺島君說過的,被人追過一圈的,就算不合格退場,下午可是要罰留堂做衛生的。”

留堂做衛生本來是沒有什麽了,但是對於辻穀來說,因為其他的原因也就罷了,如果真的因為自己最強項的體育而被留堂,麵子上怎麽也是過不去的,偏偏多了一個貓背,不可能怕也要變成可能了:“喂,辻穀,還在為這個吊車尾拖延呢?再有10秒鍾,我就要追上你了!哦,不,還有5秒鍾!哈哈哈!”

身後傳來某個同學的大笑,讓貓背有點不願意了,回身啐了一口:“呸!島田。你真以為你能跑過辻穀君嗎?如果不是因為我……”

“所以說你是個吊車尾嘛!”叫島田的家夥跑到他的身邊,毫不猶豫的學著辻穀的樣子給了貓背一個脖溜:“傻蛋,你個萬年吊車尾的家夥,快給我躲遠點!”

辻穀大怒,貓背雖然笨了點,為人卻很是厚道,而且和自己也算是很不錯的朋友,憑白被島田這樣欺負和侮辱,他也覺得麵子上不好看,正要跨步攔住後者的去路,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淺島忍的吼聲:“都鬧什麽?不要上課了嗎?”

這一次。孩子們不敢再鬧,悶頭跑起步來。待到跑了幾圈結束,孩子們正在活動身體的時候,淺島忍走到了近前,手中拿著一個本本,開始念名字:“辻穀,貓背,柄本明,朝加真由美,小林麻子,伊藤步,樸本早紀子,久保田磨希,……竹下玲奈,泉穀茂,平山廣。你們過來!”

一群被叫到名字的孩子走了過來:“先生,早上好!”

“嗯,早。”淺島忍一張凶惡的大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睛在他們稚嫩的臉上掃過:“辻穀,我知道你是因為貓背而被人追過一圈的,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既然定下了規矩,就要遵守。明白嗎?”

“嗨咿,我們明白的。”

“大聲一點,你們沒有聽見嗎?”

“嗨咿!我們明白了。會按照先生的規定,在放課後留下來打掃衛生的。”兩個孩子昂頭挺胸,大聲的回答著。

“唔,這樣就好。”淺島忍點點頭:“辻穀,我知道了您報名參加艾君的課程了,不要誤會,我沒有不同意的意思,隻是想知道,為什麽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難道您不願意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裏進入社會工作?據我知道的情況,您來這所學校,不就是為了能夠盡早的學會一些技能,然後進入社會工作,為家庭解決一些負擔的嗎?”

“嗨咿!”辻穀的全名叫辻穀孝男。就如同這個名字一樣,辻穀是個相當孝順的孩子,家中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沒有出嫁的姐姐,寡婦的媽媽。一家人本來住在廣島,在戰爭進行到如火如荼階段的時候,東京原住民的母親提出帶孩子們和在戰爭中失去一條腿的丈夫到首都去——那裏應該不會受到什麽戰火的摧殘吧?

但是後來的結果完全出乎一家人的意料,東京隻有皇宮不受轟炸,其他地方都被炸了個遍,瘸腿的老公也在燃燒彈下化為了灰燼,本來生得千嬌百媚的女兒也被燒得麵目全非,家中唯一幸存的就是母親和兒子。

待到戰爭結束,一家人艱苦度日,當時的辻穀孝男還不到六歲,卻已經飽嚐了生活的艱辛:和姐姐一起在臨時成立的卷煙廠做小工,具體的工作很多人想都想不出來:有專門的人從街邊撿來大量的煙頭,他們的工作就是把煙頭裏剩餘的一點煙絲撚出來,經過處理之後銷售!幾歲的孩子和會烈火毀容的姐姐滿身的煙味兒,手指之間全是煙熏黃的痕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什麽老煙民呢。

這樣一點點的工作當然不能滿足生活的需要,沒奈何之下,母親隻得操起了皮肉生涯,這種生活一直到昭和26年才有所改觀,政府出台了相對應的福利措施,例如辻穀家這樣的情況,得到了一筆不菲的戰爭賠償款——而且,每月還能夠獲得一定數額的補助——因為其父曾經為國獻身過。

直到這個時候,辻穀才有機會上學,不過,錯過了最佳上學年齡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學校願意接收他,最後隻得選擇了艾氏技能學校,他的本意是想盡可能快的學到一門技術,然後進入社會。而現實的情況是,辻穀雖然很聰明,卻以為從來沒有上過學,學習起來很是吃力,他唯一比其他人強的,就是曾經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在社會上有過深刻的體會,偏偏這種經曆於他的學習有著很大的幫助——最起碼他自己是這樣感覺的,不提體育成績,隻是在進行類似動漫作品人物的分析方麵,辻穀的能力就是相當超前的。這也得益於他幾年中在社會上的生存狀況決定的。

對於淺島忍來說,辻穀是個很不錯的學生,社會經曆的複雜和生活狀況的窘迫,讓他分外珍惜學習的機會,成績嘛,自然也不在話下。而且最有意思的是,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怎麽樣,辻穀能夠模仿很多人的聲音,即使是很陌生的人,隻要給他聽過一次,他就能模仿的出來,而且惟妙惟肖,幾乎可以以假亂真。這樣的一種能力,簡直天生就是做聲優演員的材料,偏偏就是他,第一個提出要聽艾飛的課?曾經給艾飛有過保證的淺島忍不能阻攔孩子的決定,但是心裏的疑惑怎麽也解不開,這不,特別把他叫過來,想要得到他的解釋。

前文表過,再說辻穀孝男,聽完老師的問題,規規矩矩的一鞠躬:“嗨咿!淺島先生,學生認為,如果要成為一個聲優演員,一個像先生您這樣成功的聲優演員,隻要在您的指導下繼續我的學業進程就可以了。隻要花費更多一點的時間,我想,進步會是很明顯的。而且,這樣的結果也是和我一開始進入學校時的初衷一樣,能夠更早的進入社會,用我自己的雙手來承擔起家庭的重擔。”

“……不過,淺島先生,對於我來說,賺錢很主要,卻要考慮到能不能賺到錢。我不是說聲優的工作不好,但是像您和武藏君,赤峰君,小倉君這樣著名的,曾經在多部劇場版中有過演出的前輩都不能得到很多的演出機會的情況下,我不認為自己能夠獲得更多的機會。既然我不能夠憑借自己學習到的聲優演出的技巧獲得生活的報酬,不如暫時留在學校中,進行更多的學習。”

“所以,辻穀君就決定加入艾飛君的教學中去學習一些新的知識了,是嗎?”

“嗨咿!”辻穀孝男點點頭:“我現在還很年輕,我認為,我應該還有機會學習一些全新的知識和內容,為我將來正式的走入社會打下基礎。”

“好吧,就算辻穀君的話有自己的道理,貓背君,您呢?”

“誒?”貓背椿給他瞪得一縮脖子:“我……我隻是看……辻穀君報名,我就報名了。”

“就是為這樣的原因嗎?”淺島忍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這也太荒唐了吧?但是這時候說這些都晚了,隻是看貓背椿平時的表現就知道,隻要自己不能夠說服辻穀,想讓貓背椿改變主意是不可能的。看起來,也隻好如此了。

“那好吧。”淺島忍苦笑了一下:“和我去見見你們的新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