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節 回國見聞
和一年前回來時見到的景色相比。東京市又有了極大的變化，首先說，街道上的汽車更多了，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日本車。在艾幸子看來，這簡直比自己的兒子開上德國車的奔馳汽車還要來得讓人驚訝：“小艾君，您看見了嗎？”
艾飛隨意的瀏覽著街景，這些汽車的樣式在他看來簡直太老土了！有一搭無一搭的和母親說著話，突然，他猛的踩住了刹車：“吱！”
艾幸子被他大大的晃了一下：“小艾君？怎麽了？”
“那……是什麽？”
艾幸子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她似乎卻沒有很驚訝的樣子：“這個啊？是留在日本的中國人要求回國舉行的遊行。”
艾飛不敢相信的回頭看著媽媽：“您是說，您知道這樣的事情？”
“是啊？”艾幸子卻覺得兒子有點大驚小怪：“怎麽？小艾君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艾飛喃喃自語了一句，忘情的推開車門，站到了路邊：從他麵前經過的是一隊總數在300人左右遊行隊伍，有的手中舉著馬，恩，列，斯，毛的大幅相片，還有的舉著五星紅旗，還有的舉著大幅的標語，上麵寫著：“要求日本政府放行！讓我們早日回歸祖國！”有的寫著：“要像中國政府允許日本僑民返回日本那樣。允許我們回國！”在大街上穿行而過。
艾飛作為穿越者，對於50年代的曆史所知道的隻是一些書本上可以得到的知識，這樣的一幅景象是他從來沒有想到的，怎麽……在日本的中國人回國不是偷偷跑回去的，還是這樣大張旗鼓的示威遊行的嗎？啊！這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呢！
“小艾君？小艾君？”
“誒！”艾飛頭也不回的答應一聲，眼睛還是盯著這些在街頭示威遊行的中國人，聽著他們口中參差不齊的日語口號，心中怎麽想怎麽覺得奇怪：這樣做難道有用嗎？
艾幸子終於忍不住也從車上下來了：“小艾君，我們回家啵？”
“啊？啊！好的，我們……回家。”懷著一種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情，艾飛和媽媽坐進了汽車：“哦，媽媽，這樣的事情，您已經見過了，是嗎？”
“是的。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不，沒有。”艾飛這時候再也沒有了久別歸來的好心情：“媽媽，這是怎麽回事啊？”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艾幸子的話讓他的心立刻涼了一半，不過還好，她又繼續說了下去：“隻是知道在昭和25年開始，就有一些中國的留學生或者其他的人通過秘航線回國。嗯，到了昭和27年之後，因為從中國回來的僑民人數越來越多，在日本的中國人也可以提出，要在得到日本政府的允許的情況下，回到自己的祖國。”
艾飛一皺眉：“秘航線？”
“嗨伊！據說是由在日本的中國人取得……什麽台灣政府的簽證。然後搭乘懸掛英國國旗的貨輪，從橫濱港口返回中國的天津的。因為是一種很秘密的做法，所以叫秘航線。”（注
艾飛對這樣的一段曆史是一點也不知道，他簡直以為艾幸子是在欺騙自己了？又知道媽媽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隻得慨歎自己的知識還是太貧乏了。他的腦子裏裝滿了中國人遊行示威的事情，對於東京市的建設成果也沒有什麽心思欣賞了，母子二人的汽車一路奔馳，回到了位於千代田區的公寓樓下。
分三次把行李等物品搬到樓上，艾幸子愛憐的看著兒子汗流滿麵的臉：“小艾君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哎！還真是有點累了呢！”艾飛不顧形象的坐在榻榻米上，還是伸直了一雙腿：“唔，貌似還是家裏舒服啊？誒？媽媽，家裏的狗東西呢？”
“是啊！沒有注意呢！”艾幸子被他提了醒，起身找了找，沒有。不知道是被艾豬太郎送人了還是怎麽回事，不但狗東西不在，家裏其他的幾條狗也不在？隻能等丈夫回來問一問了。
艾幸子坐在兒子身邊：“那個……小艾君？”
“嗯？”
“聽雨宮君和我說過你的事情了。”艾幸子聲音小小的：“那個美國女孩兒的事情……”
“誒？”
“當初小艾君說過的話，媽媽不會放在心上的。”艾幸子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本來是想在回來的船上和小艾君說的，但是又想回到家再艾君這一次回國，是不是可以……”
“什麽？”
“再請人為小艾君安排一次？”
艾飛疑惑的看著她：“安排一次什麽？啊！媽媽您是說，相親嗎？”
“嗨伊嗨伊！”艾幸子好笑的抿住了嘴唇：“小艾君今年也有21歲了吧？是不是可以借這一次的機會。再安排一次呢？”
艾飛苦笑起來：“媽媽，您認為我現在是可以有這樣的精神去相親的嗎？媽媽，我這一次回國不能呆很久的時間，還要回美國的，您認為有什麽人會願意和這樣的人交往下去嗎？”
艾幸子覺得兒子說的也有道理，卻不肯死心：“但是，見一見總是沒有什麽的吧？”
“媽媽，我知道您想讓我盡可能快的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但是，這樣的事情不是著急就可以有結果的。而且，如果真的見到了某個女孩兒，對方對我很有好感，奈何我卻要離開，和她在一起說話的時間都沒有。這樣的關係，您認為也是可以接受的嗎？”
“小艾君已經21歲了。也許，已經到了應該結婚的時候了吧？”
艾飛撲哧一笑：“媽媽，如果您隻是想讓我結婚，然後生下一大堆的胖娃娃的話，那真是太簡單了。但是，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我要追求的。您也不願意看到我娶進門來的女孩兒是一個和我一點感情也沒有的那種吧？”
“但是，小艾君喜歡的女孩兒，不是已經拒絕了你嗎？”一句話出口，艾幸子就後悔了：“對不起，媽媽說錯話了。”
“不，沒什麽。您沒有說錯。”艾飛似乎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拒絕我是別人自己的選擇，就如同雨宮和我說的那樣，這是她的損失，不是我?的。您也不會認為艾飛就隻能選擇一個女孩兒作為一生的對象吧？格蕾絲是很漂亮，但是如果說她就是我命中的女人的話。您也未必太過高看她了！”
“誒？”
“沒什麽。”艾飛休息了一會兒，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我一會兒還得出去一次，媽媽，我們出去吃吧？”
“公司那邊，今天不去嗎？”
“今天不能去，我晚上可能還要去拜會一個朋友。嗯，明天再上班吧。”
“但是，爸爸呢？”
“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吧，要不然的話，公司的同事就都要來了。今天晚上隻有您和我，出去吃飯。”
“嗨伊！我換一下衣服。”
六月的天黑得晚，離得還有很遠就可以看見長崎先生站在鯨之魚的門口笑眯眯的向客人們鞠躬行禮，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也是學著他的樣子行禮，看起來可能是未來的招待員在接受第一步的訓練吧？
鯨之魚餐館位於大街的對麵，周圍有幾家同樣的餐廳，因為經濟形勢的好轉，更多的人選擇開車來到餐館用餐，於是，周圍的幾家商鋪聯合起來，把路邊的一大塊場地騰空了出來，作為停車場使用。艾飛他們的汽車過來的時候。停車場中已經三三兩兩的停了幾輛汽車，他用眼掃了一圈，大都是國產品牌。
把車子停好，母子二人緩步走向餐館大門，長崎先生笑眯眯的鞠躬行禮：“晚上好，歡迎光臨！”
“晚上好！”
聽見這很久沒有聽到過的熟悉的聲音，長崎楞了一下：“艾……君？”
“您好，長崎先生。最近生意還好嗎？”
“啊！真的是您啊？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曾經和到這裏來用餐的富士君打聽過您的消息，才知道您出國了，這一次……是回來了嗎？”
“哎！也不能算是回來了，隻是暫時回國一趟。處理一些事情。過一段時間還要走的。”
“啊，那真的是太遺憾了！”長崎遺憾的咂咂嘴：“啊，對不起，瞧我多失禮？這位是太太吧？”
“嗨伊！”艾幸子上前一步：“我是艾幸子，小艾君一直以來受到您的照顧，非常感謝。”
“哪裏，應該說是鄙人和內子受到艾君的照顧才是的。內子在得知艾君出國的消息之後，還覺得有點遺憾呢！”
艾飛笑眯眯的周圍打量著：“最近的生意還好嗎？似乎客人比以前多出了很多呢？”
“嗨伊！生意確實是比去年好了很多，似乎最主要的原因是客人們的手中都有很多的錢了的緣故吧？”
“那麽……”
“嗨伊嗨伊！請進請進。哦，讓我來領路。”長崎在前麵領路，兩個人跟隨進去。果然，餐館裏的客人真的是不少，大多數都是上班族，座位的旁邊放著公文包，西裝拖下來搭在椅背上，正是大聲談笑著。在這氣候炎熱的下午，到餐館裏點上幾個小菜，喝上一杯清涼的啤酒，和好朋友休閑一下，簡直就是無上的享受。
“對不起，請等一下！”長崎交代了一聲，向前跑去，和櫃台前的一個女郎低聲說了幾句，後者一回頭，艾飛認出來了，正是長崎纓子夫人。
纓子夫人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餐館，分辨了一下之後立刻微笑著迎了上來：“晚上好，歡迎光臨！”
“唔，晚上好！纓子夫人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呢！”艾飛和她打趣著：“媽媽，這位是纓子夫人，是和家中的情況一樣，長崎先生家也是夫人在當家呢！”
一句話出口，眾人同時微笑了起來。
“那麽，纓子夫人？”
“啊，嗨伊嗨伊！請這邊走。”
注1：關於在日本的中國人示威遊行和秘航線的情況，大約有95是完全屬實的。並不是筆者的杜撰。甚至在筆者動筆之初就詢問過有過真正經曆的筆者的外祖母，用她的話來說。她和筆者的外祖父就是乘坐秘航線的貨輪返回的中國天津。當時是195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