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偶然的機遇
“嘿！離我遠點，你這黑鬼！”艾飛剛剛走進餐廳，就給突然出現的大嗓‘門’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是自己惹了什麽麻煩了，定睛看去，卻不是的，而是那個叫安迪的黑人小夥，不知道怎麽惹到了一個喝醉酒的家夥，後者狠狠地推了他一般，嘴裏不幹不淨的罵著。
黑人在這樣的時代是沒有任何人權的，安迪委屈的站直了身體：“對不起，先生。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見鬼？‘蒙’迪？‘蒙’迪？”醉漢更加扯起了嗓‘門’大喊了起來。
他也不是第一次到這間餐廳來了，知道醉漢口中的‘蒙’迪是餐館的老板，也是一個純粹的白人至上主義者，僅憑幾次在這裏吃飯看到的情況艾飛就大約知道，這個叫安迪的小夥子又要倒黴了！
果然，‘蒙’迪出現在餐廳中，也不管到底是誰的錯誤，隻是一如既往的劈頭蓋臉把安迪臭罵了一通：“還不快點給文森特先生道歉？”
安迪隻得再一次的鞠躬道.歉：“對不起，文森特先生，請原諒我的魯莽，我願意賠償您全部的損失的！”可能是已經有過很多次道歉的經曆了，一番話說得無比純熟，而且，沒有半點感情‘色’彩，就像是在念台詞一般。
那個叫文森特的醉漢大約隻是.想在眾人麵前掙到一點麵子，聽完黑人小夥的道歉，不屑一顧的擺擺手：“走開，你這黑鬼，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艾飛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餐.廳中的白人客人一個個都是用一種漠然而習慣的眼神看著發生的一切，似乎一個白人辱罵和傷害黑人——即使是一種完全沒有原因，沒有借口的傷害——也是無比正常的。 有心說幾句什麽，又咽了回去。即使不考慮對方是不是能接受一個日本人的勸告，就是在這裏得到了預期的效果，對於這種社會狀況又有什麽作用嗎？
安迪走到他的座位前：“艾克先生，需要點什麽？”
艾飛抬起頭端詳著他，黑黝黝的麵皮上沒有什麽.表情，仿佛剛才的不愉快和傷害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艾克先生？”
“哦，是的。還是老樣子。手鑽，牛扒，7分熟，生菜沙拉。”
“是的，先生，很快就來。”
拿出一張10美金的紙幣結過賬，艾飛一招手，把安迪.叫了過來：“先生 ，有什麽吩咐嗎？”
“您……大約幾點鍾下班？”
“嗯？”
“我的意思是說，我有點事想和您談一下，有時間嗎？”
“呃……我要在淩晨左右才可以下班的。是不是太晚了？”
“不會。”艾飛想了一下：“我家在哪裏您知道的吧？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在家裏等您，可以嗎？”
“今天晚上？”安迪.怎麽想也猜不出來這個亞洲人是什麽意思，隻得點點頭：“那好吧，我會在晚上到您的家裏去。”
“就這樣，我在家中等您。我們晚上見。哦，剩下的錢不用找零了。”
“謝謝您，艾克先生。晚上見。”
一晚無話，到了淩晨過一會兒的時候，街上突然響起了說話的聲音：“對不起，我真的隻是……”
艾飛扒著窗戶向外一看，心中叫苦：竟然是安迪被人發現在街上閑逛——要知道，這可是在淩晨，而且，是在白人社區，一個黑人在溜達，難免引起別人的懷疑，這不是嗎，就有那擔心的人選擇了報警。
安迪努力解釋著，說是住在這裏的一位先生邀請自己到他家裏去，奈何根本沒有人相信：怎麽會有人在這樣晚的時候登‘門’拜訪別人？他一定是在撒謊！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艾飛拉開大‘門’衝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非常的對不起，但是這位安迪先生確實是我邀請來的。”
那兩個巡警認真的打量他一會兒：“您是？”
“我是住在這裏的，我叫艾克，這位安迪先生是我邀請來的。現在可以了嗎？”
兩個巡警匆匆而來，以為可以破獲一個大案，抓住一個凶手或者盜竊犯，誰知道居然是被人邀請來的？心中有點不高興起來：“您確定……？”
“我當然確定！他是我邀請來的客人，謝謝你們的工作，先生們？”
巡警們悻悻的放開了安迪：“今天是你的幸運日，小子！”
把驚魂未定的安迪讓進自己家，艾飛為他倒來了一杯水：“喝點水吧，希望剛才的事情不會給您造成困擾。這是我的錯，應該和您約在上午的。”
“實際上沒有很大的區別，即使是在上午的話，一個黑人出現在白人社區，也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安迪垂頭喪氣的說著：“相信我，我已經很習慣了。哦，艾克先生，您找我來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哦，是的。”艾飛琢磨了一下：“安迪，我還不知道您的姓氏呢？能告訴我嗎？”
“考林斯。”
“好吧，考林斯先生，情況是這樣的。我最近在考慮擴大我的工廠的生產能力，嗯，也在一些地方刊登了廣告，我是說招聘廣告，卻幾乎沒有什麽人願意來。似乎美國人都不願意為日本人工作，所以，我想也許可以從例如您這樣的黑人年輕人中挑選一些有意願的人群。”不一樣他們都定程度上
“您的意思是說，要我到您的工廠中去工作？”
“不止是您，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找到更多人。我是說，黑人。”
“…………”
“我可以保證的是，在我的工廠裏工作，絕對不會出現今天在餐館中出現的一幕，您或者其他的黑人同事絕對不會遭遇到來自同事或者其他人的歧視或者語言上的傷害。至於肢體上的，我想，憑你們的體力，應該 不會輸於那些白人的‘女’‘性’同事吧？”
安迪一笑：“請您放心，在這一點上，我有絕對的自信。”
艾飛也笑了：“那麽……對於我的提議，您有什麽想法嗎？”
“艾克先生，很感謝您的邀請，這件事……我想我需要考慮一下。您知道，一個黑人……找到一份新工作不是很容易。所以？”
“當然，當然。不過，我希望您能夠接受我的邀請。哦，還有關於薪水的問題，按照工廠的規定，每一個新來的員工都會接受一段時間的培訓，在這期間的工資是每周25美金。如果成為了正式的員工，周薪是在30美金。還有一點需要和您說明的是，這份周薪不是固定的，會按照每天完成的工作量的多少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獎勵。您也知道，我的工廠是製作服裝的，所以，就是按照你可以做出來的服裝的數量定額。不過，30美金是底價。”
這樣的一份價位絕對是打動了安迪的心：“您是說，每周就有30美金嗎？”
“而且是最低價。”艾飛微笑著看著他黑黝黝的麵皮：“順便問一句，您吸煙嗎？”
“誒？”安迪一愣：“不，我不吸煙。”
“這樣更好。因為在我的工廠裏是不允許吸煙的。不過在一定的區域內，我安排了吸煙區，如果有人——我是說，如果可以有更多的黑人員工到來，而其中又有人吸煙的話——可以到吸煙區去。總之是不能在生產區吸煙，違反規定的，處罰是很嚴厲的。第一次是扣除當周的周薪，第二次就是開除。”
“我明白了。”安迪站了起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要知會的話，我想，我應該告辭了。”
“還想再一次被巡警抓住嗎？”艾飛打趣了一句：“今天晚上就在這裏休息吧。明天白天再回去。”
“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可能是要您在沙發上休息了。”
“當然，先生，當然。”
對於艾飛招攬一大堆的黑人員工到工廠上班，希特夫人沒有表示異議，不過，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心裏是不以為然的。當然，這種不以為然不是針對艾飛，而是針對那些可能成為她下屬的黑人員工。
艾飛看出來了，也不和她多說，隻是命令她把全部職工聚集在一起，說是有事要向大家宣布。於是，幾分鍾之後，工廠中的機器紛紛停止，廠區安靜了下來。艾飛緩步走到人群麵前，先是一個鞠躬：“早上好，‘女’士們！”
作為工廠的老板，很多人居然不認識他，還是人群一陣竊竊‘私’語之後，才重新安靜了下來：“今天有兩件事要和大家宣布，第一件是今後會有更多的黑人員工要進入到工廠中來，和大家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第二件事，我不允許有任何對於黑人員工的傷害事件出現，不管是語言上的，還是肢體上的，總之是不能出現現在社會上的那些惡劣的，針對黑人的行徑。如果有人認為這樣的一條規定的不能接受的，我批準和接受你們的辭職。有什麽問題嗎？”
人群一陣‘騷’動，很明顯，這個突然宣布的命令引發了員工的熱議：“……？！”
“艾克先生……如果我們不願意和黑人員工一起工廠呢？我是說，如果我們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呢？”
“你們可以全部辦理辭職手續。我還是會批準和接受的。”
“也就是說，您寧可為黑人而辭退所有的白人員工嗎？”
“錯了！”艾飛望著說話的‘女’郎：“不是辭退，而是接受你們的辭職而已。我再重申一次，我需要的是一個每個人都可以得到他應該得到的尊重，包容和理解的工作環境，在我的工廠裏，我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傷害別人的話語或者事件。不但是針對黑人的，也有包括針對白人的。如果有人不認同，他大可以辭職離開。”
一眾‘女’工互相看看左右，即使有幾個有心提出辭職，卻又有點舍不得這個工廠裏開出的遊人的薪水，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艾飛又等了一會兒，看沒有人做聲，這才一回身：“希特夫人？”
“先生？”
“考林斯先生以及其他的黑人員工的工作還是‘交’由您負責安排。先讓他們學習一個階段，薪水的問題我已經和他們解釋過了，就按照標準的數字發放。嗯，您先處理，我在您的辦公室等您，有一點事要和您說。”
“是的，先生。”
十幾分鍾之後，希特夫人回到了辦公室：“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安排他們學習和‘操’作工作流程了。”
“非常好，感謝您的工作。”艾飛轉過身來看著她：“希特夫人，您對於我的決定有什麽意見嗎？”
希特夫人眼睛眨了幾下：“關於什麽的？”
“…………”
“對不起，我隻是您的部下，我的任務就是負責好工廠正常的生產，不會考慮您的決定是不是正確。”
“明白了。這也是一種反對態度。”艾飛可不是在開玩笑：“您是不是也認為雇傭黑人員工，然後又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個很無趣，很無理，而且很沒有作用的？”
“是的，先生。”希特夫人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我不認為僅憑您的幾句話就可以使現有的員工和新加入進來的黑人員工之間有根本‘性’的改觀。”
“我也不認為會有。準確的來說，我甚至不認為有哪一個員工願意與黑人同事之間有任何的‘交’流！最起碼，一開始的階段不會有。”艾飛冷笑著侃侃而談：“不過，隻要隨著時間的流逝，情況就會發生改變。我想，隻要一個有著正常思維能力的人很快就會發現，黑人也不過隻是皮膚是黑‘色’的而已，他們也是人來的，也很聰明，很勤勞，很認真的對待他們的工作，也會很溫情的對待他們的家人。可以說，除了膚‘色’的不同，他們和那些所謂的白人至上者一樣，完全的一樣！”
“艾克先生，您真的認為憑借您的努力，就可以改變現在很多人心中對黑人的蔑視？”
“最少在我的工廠裏，我要盡可能的做到這一點！希特夫人，您是工廠方麵的負責人，我希望您可以帶頭做到這一點。即使是純粹的表麵功夫！”
“…………”
“我明白了。您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請求，是嗎？”
“是的，先生，我不能欺騙您，就如同我從來沒有欺騙過您一樣，我不能裝作喜歡這些人，也不能裝作和他們融洽的‘交’流。所以，我必須拒絕您的請求。”
“即使是為我，試著和他們，打好關係，您也不願意嗎？”
“對不起，先生。我不能。”希特夫人的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有點黯淡：“我會把辭職信盡快的打好，‘交’給您的。”
“好吧，我接受您的辭職。不過，我希望您可以等待幾天，您也知道，我的秘書兼助手雨宮‘女’士回國去了，我想等她回來，再安排她頂替您 位置。畢竟，像您這樣重要的位置不是其他的普通‘操’作員工可比，我需要更……提前準備一下的。可以嗎？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