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2節 爭吵
如果說格蕾絲就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就喜歡上了這個古怪的日本人，未免也太高估了他的男性魅力，不過，好感是肯定有的——一直到多年之後，格蕾絲也承認，自己個對艾克有好感就是在她以試衣為名，進入他的工作室，並且在他的口中得到那個關於尊重的話題答案時開始。
艾飛當然不知道這個美麗的美國女孩兒對自己有的這一點點好感，他是完完全全把對方當成一個不錯的客戶來接待，對於他來說，考慮個人的問題還有著無限遠的距離，不要說是格蕾絲，就是心中很願意和她在一起的奧黛麗?赫本，他也從來都是當做普通客戶來對待。
把明天需要待到酒店去的服裝樣品準備好，又帶著雨宮井子在家門口的餐廳中用過了晚餐，這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是不是……紐約的人對於日本人都是這樣……的關注的嗎？”
“當然不是。”艾飛隨手拖下西裝交給她，後者無比自然的伸手接過掛好：“隻不過是因為第一次見到您這樣的日本女士，覺得有點驚奇罷了。其實，他們都是很不錯的人來的。”
“明白了！您要喝點什麽嗎？咖啡？”
“不，我今天想早點休息。給我倒一杯水吧。”
“嗨伊！”雨宮井子似乎又變成.了當年在國內時的狀態，為他倒來一杯水放在麵前：“先生？”
“和我說說國內的情況吧？現在的《jump.學童動漫社》的情況怎麽樣了？”
“嗨伊！”雨宮井子在他的麵前坐.下，雙手自然的放在膝蓋上：“自從社長先生離開之後，公司的情況一如既往的進行，每周一次的例會上，總是由富士君先就廣告部的收入向大家做匯報，然後是加藤君和鳥嶼君就出版，印刷和發行的情況向大家做介紹。嗯，鳥嶼君負責的動漫部在您離開的第一個月中，連續接到了包括東竹，鬆寶映畫公司發來的邀請函，希望可以得到允許，和我們一起就開發新階段的動漫電影達成合約。不過，鳥嶼君一直以這件事是社長先生離開時特別囑托過的為由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嗯哼？”
“……還有一個情況是關於您當初提到過的鳶尾君的，.按照他的要求，田中君分兩次從公司的賬麵上提取了1400萬日元的現金。當然，這都是在公司例會上獲得通過的。而且，鳶尾君都親自簽署了收條和證明。”
艾飛冷冷的一笑：“他的胃口可是真不小啊！”
“社長先生，您認為這件事會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我想還不至於！鳶尾不是呆子，他完全知道從我們.的公司提取這樣多的現金意味著什麽，更不用提還留下了他的提取證明。現階段再大的投入都是可以接受的，隻要日後能夠得到相應的回報！哦，廣告部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嗨伊！廣告部的情況非常好！通過我們的雜誌的.發行和影片的上映，尤其是在得到美國方麵的邀請，帶領影片到美國來展映之前的兩個月，公司廣告部的收入已經達到了月均1.03億日元！《jump》雜誌已經超越讀賣新聞和朝日新聞的國內最有影響力的平麵媒體。”
“非常好！哦，去年.的時候，年終獎金的發放情況怎麽樣？”
“嗨伊！每一個人是20萬日元，社長先生的一份是由富士君，加藤君，還有我，一起送到府上的。”
“還有我的嗎？”艾飛微笑起來：“難為您們了。”
“哪兒啊！”雨宮井子也撲哧一笑：“您是社長先生嘛！當然要有您的一份了。哦，去年我去的時候？”
“怎麽了？”
“幸子太太生病了。”
艾飛忽的站起，臉色也少有的板了起來，厲聲怒喝：“這件事為什麽不和我說？你是怎麽辦事的？”
“對不起！”雨宮井子立刻深深地鞠下躬去：“非常的對不起！但是，這是幸子太太一再的請求！我也不好拒絕。”
“你……您先起來吧。”艾飛擺擺手：“我媽媽的病，很嚴重嗎？”
“啊，不！太太的病隻是輕微的風寒，已經請醫生看過，開了很多的藥，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已經恢複正常了。”
“我父親呢？他的身體怎麽樣？”
“嗨伊！艾君的身體非常好。”
艾飛苦澀的撓撓頭：“不行，這件事結束之後，我要立刻回去！雨宮，你負責預定一下船票，我們一起回去。”
“嗨伊！”
“今天您跑了一天，也很累了。早點休息吧。就在樓下的客房中，您不會擇床吧？”
雨宮好笑的抿嘴兒一樂：“嗨伊！我不擇床的。”
“那麽，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艾飛就被廚房中忙碌的聲音吵醒了，走到樓下探頭一看，真是不錯，雨宮井子已經開始為他準備早餐了：煎得黃澄澄的荷包蛋，油汪汪的火腿片，烤的熱乎乎的麵包片，還有一大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唔，簡直讓人食指大動：“啊！辛苦您了！”
“嗨伊！”雨宮井子趕緊鞠躬：“早上好！”
“早上好！很早就起來忙碌了嗎？”
“哪兒啊！我也是剛剛才起床。您現在就吃嗎？”
“簡直都等不及了。”艾飛微笑著坐在餐桌前，拿起了刀叉：“那麽，我開動了。哦，您也坐下一起吃吧？”
“嗨伊！”雨宮井子嘴上答應著，又把廚房收拾了一番，這才坐在他對麵，拿起一片麵包吃了起來。
“嗯，真是太好吃了！”艾飛塞得滿口都是食物，說起話來都有點含糊不清：“要是沒有了雨宮君，我可怎麽辦啊？嗬嗬……您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但是……我擔心富士君在我回去之後會生氣的呢？”
“不用怕，我和你一起回去，會替您說話的。唔，記得提醒我啊？”
“您？”
艾飛揚聲大笑：“和您開玩笑的。放心吧，我不會真的讓他對您發脾氣的。”
用過了早餐，雨宮為他拿過西裝，又早已經提他準備好了領帶和襯衣：“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主要是把設計好的服裝送到酒店，然後通過對方的審核，從他們那裏得到應得的費用，這件事就算完成了。哦，我想起來了，昨天讓您去定船票，還是我自己去吧，您的英文不是很熟練，怕說不清楚。”
“對不起！因為我的原因，給您添麻煩了。”
“哪兒的話！語言最主要的是一個環境，隻要多和美國人接觸，您的英文很快就會有一個很大的進步的。”艾飛穿上衣服，突然回頭看著她：“雨宮，如果您真的要和我在美國這邊的話，您認為公司那邊財務主管，由誰來接任比較合適呢？”
“我這一次到美國來之前，曾經到艾君的府上去過一次，一來是探望艾君和太太，二來是想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需要帶給您的禮物。在談話中我知道，艾君似乎有從公司中辭職的意思，所以我想，如果您願意，而且艾君也同意的話……”
“您的意思是說，讓我父親來公司擔任您的職位？”
“可以嗎？”
“可以當然是可以。隻不過，這件事要征求他的意見，您也知道，讓一個父親到兒子的公司中任職，而且職位是在……我之下，這恐怕是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的一份工作呢！”
“…………”麵對他這樣的疑惑，雨宮真不知道如何解勸為好，隻得選擇了沉默。
“這件事還是等我回國之後再考慮吧。”一時間他一做不出決定：“還是等問過我父親本人的意見再說吧。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的話，雨宮，您可能還要在國內呆上一段時間呢！唔，我們走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嗨伊！”
一路無話，把服裝運到了希爾頓酒店，交到了惠勒先生的手中。這一次見麵，惠勒先生對他的態度客氣了很多，甚至那個一直瞧他不順眼的安德魯先生，也主動的為他倒來了咖啡，不過還是沒有說話。
艾飛也不理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麽對方也聽不進去，畢竟他的父親死在了日本人的手中，他對於自己有些怨氣也是正常的，隻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惠勒身上：“惠勒先生，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赫本小姐試穿一下我們的服裝，一些尺寸方麵的問題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還可以現場進行休整？”
“啊，是的，奧黛麗小姐？您現在可以先試一下。”待她走進隔壁的房間，老人這才回頭對他說道：“關於尺寸的問題，我想就不需要了！劇組有專業的服裝師，如果在尺寸上確實有問題的話，會讓他們負責休整。”
“那好吧，”艾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惠勒先生，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告辭了？”
“費用的問題呢？”
“呃……關於費用的問題，我本來是想在上一次和安德魯先生見麵的時候談及，但是，他似乎走得很急，也似乎不是很在意這方麵的問題……所以？”
眾人一片微笑，隻有安德魯，臉色漲得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惠勒勉強止住笑聲：“好吧，那麽具體的數字呢？”
“是的，這一件公主裙的費用一共是1250美金。”
惠勒一皺眉，正想說太貴了，房門一響，奧黛麗緩步走了出來：一身經過艾飛精心設計和裁縫們專業製作的公主裙，讓本來就氣質高雅的女郎更加的容光煥發，長長的頭發在腦後挽起，秀氣的麵龐上帶著一抹羞澀的微笑，唯一的遺憾就是頭頂上少了一頂王冠。饒是如此，也還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失聲的狀態中。
“太棒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惠勒終於歎了口氣，在沙發上站了起來：“親愛的，這……這真的是太棒了！艾克先生，謝謝您，謝謝您的工作！”
如果說格蕾絲的前麵兩次的到來還有很正當的理由的話，後麵的到來就讓艾飛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這個女孩兒怎麽回事？怎麽總是來自己的工作室這裏？來了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看著自己的這些部下在工作，然後和自己說幾句話就離開？這是什麽調調？有心問她又覺得不妥：人家到你這裏坐一會兒怎麽了？又不會礙著你什麽。
不但他覺得奇怪，他的工作室的其他人也覺得奇怪：格蕾絲在美國算不上家喻戶曉的大人物，不過她的美豔卻是盡人皆知的，現在居然天天素麵朝天的到這個小小的工作室報到，這算怎麽回事嘛？
其實，最感覺奇怪的卻不是他們，而是格蕾絲本人！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每天都希望可以在艾克先生的工作室坐一會兒，似乎在這裏自己可以獲得一點點的平安一樣。天知道，她可是天之驕女，想得到別人保護還不可得嗎？但是事情就是這麽怪。在格蕾絲的心中，得到別人的保護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是她也感覺到了一點異常，尤其是在和艾飛有過那樣的一次對話之後，她曾經特別注意過別人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包含了太多的物欲！用一句簡單一點的解釋就是：似乎來自別人的尊重和保護，都是想從自己身上獲取一點什麽！
而這種眼神，在艾克先生的眼中是找不到的，他總是用一種很奇怪的，審辯的目光看著自己，甚至當自己的目光和他碰觸時，他也沒有任何的收斂，絕對不像別人似的，生恐自己和他們對視，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總是會立刻轉過頭去，裝出一副故意不拿她當回事的樣子。殊不知這樣的做派落在女士眼中，更平添了幾分可笑！
還有一點是其他人不能比擬的，就是艾飛對她的態度，他從來不拿她當做公主一樣看待，幾乎是有什麽就說什麽，偶爾的幾次談話，他也絲毫不顧及女士的感受，直言不諱的指出她的問題：在女士吸煙的問題上，尤其是如此。
艾飛還不至於讓她戒煙——這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才不去管呢！他要求的隻是不讓她在自己的工作室吸煙！天知道，工作室中全是紙張，文件，衣服的麵料，這可都是易燃品啊？萬一失火後果不堪設想！在第一次她吸煙的時候他沒有多說什麽，在第二次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凱莉小姐，希望您不要在我的工作室中吸煙，可以嗎？我要為我的周圍的環境安全考慮。”
“…………”
“不明白？您看看，這周圍全都是易燃品，如果您的煙頭落在地上，點燃了這些服裝麵料的話，隻怕我們誰也逃不掉！全都會被這場大火燒成灰燼！”
格蕾絲一雙澄藍的眸子盯著他，緩緩的把煙頭掐滅：“艾克先生？記得您曾經說過，對於女性的尊重是每一個男士最起碼的禮貌和修養的？”
“這是兩件事！凱莉小姐。”艾飛硬邦邦的頂了回去：“也許您認為吸一支煙是很簡單的，不會引起任何後果的事情，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考慮到更多人的安全，我認為對於一個人的尊重是可以為更多人的生命讓路的。對於我來說，尊重別人首先是在尊重其他人的生命的基礎上做出的選擇。”
格蕾絲真的有點生氣了，從來還不曾有人這樣和她說過話呢！她望著艾飛熟悉的麵龐一聲冷笑：“艾克先生，我不認為我的行為是會危及到別人的生命的高度的。”
“這隻是您個人的解釋。相信我，凱莉小姐。如果真的出現了悲劇性的結果的話，一切道歉的言辭和悔恨的淚水都絕對抵消不了對於別人，對於別人的家庭造成的痛苦！”
“我想，就這個問題，我們沒有什麽可以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再見！”
“如果您還是保持這樣的觀點的話，凱莉小姐，我想我們還是不要見的好！”
格蕾絲勃然大怒，狠狠地一跺腳，一把抓起自己的挎包：“如您所願，艾克先生，我們還是不要見麵的為好！”
看著格蕾絲怒氣衝衝的走出工作室，雨宮井子等女孩兒們都是目瞪口呆：“……”
“幹什麽？”
“艾君，您這樣和凱莉小姐，是不是太失禮了？”
“嘿？雨宮，難道你不知道嗎？萬一出現了任何一點小火星，這裏就有可能變成地獄一般的存在，所以不要說是格蕾絲，就是美國總統先生來了，也不能在這裏吸煙！莫妮卡？”
“啊，是的，先生。”
“我回國的期間，千萬要注意，不要讓任何人在這裏吸煙！如果有客人有這方麵的要求的話，把我們的顧慮和擔心告訴他們，相信不會有再像凱莉小姐那樣摔門而去的客人吧？”
莫妮卡強忍著笑意點點頭：“是的，先生，我明白了。”
“那麽，姑娘們，我這一次回國可能要用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工作室這邊的事情就暫時拜托您們了。我再回來的時候，會有一些全新的設計，到時候，我們再進行一次規模更大的時裝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會是在9月份。”
“請您放心，艾克先生，我們很願意在您不在的時候為您照顧工作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