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半年後!
清晨,z市一間四合院,秋風落葉蕭蕭!滿院的菊花在風中搖曳!
“卷兒,小懶豬,起床!”
櫻諾解下了腰上的圍裙,走進了臥室,小床上被子突兀著一道小小的身影,寶貝是弓著腰身的,像貓兒一般慵懶。
“寶貝兒。”伸手在女兒屁股上打了一下!
“哎喲喂,媽媽,你打疼我了。”
小寶貝兒捂著被子嘀咕,聲音從被了裏傳出來。
“卷兒,不能再睡了,趕緊的……無呆會兒要遲到了。”
“嗯,好。”卷兒張開惺忱的睡眼,糊糊模模地打了一個哈欠。
“媽咪,學校明天要親子活動。”
卷兒說完就小心冀冀地觀察著媽咪的表情,果然,媽咪嘴畔的笑痕就定格了。
“媽咪,我給你說著玩的。”
卷兒怕媽媽難過傷心,隻得吐了吐舌,早知道母親會傷心,可是,老師說親子活動必須讓父母一起參加,可是,她沒爸爸呀,她的爸爸長得什麽樣她都不知道。
“我會去的。”
“嗯,好。”
櫻諾讓女兒吃了早餐,她騎著電動車,讓女兒坐在她身後,小卷兒雖然四歲了,可是,膽子很小,怕摔下去,緊緊地抱著媽咪的腰身。
“抓緊了,咱們走了。”
“嗯,抓緊了。”
風聲將女兒的聲音送入耳裏。
櫻諾轉動著車柄,車子彈射而出,一路上她不停地向小區裏的鄰居打著招呼。
“櫻諾,真是能幹。”
“是啊,一個人帶著孩了,多辛苦,她家父母呢?”
幾個鄰居在她身後議論開。
“她爸在監獄裏,老公去了國外治病,一直不見好轉。”
“唉,真是可憐。”
其實,這些議論聲櫻諾早就司空見慣了,她剛搬來這裏住,隻是圖一個清靜,也不知道是誰把她的家事全捅了出去,一個月後,大家都知道她是誰,她的家庭環境怎麽樣。
起初,她聽到鄰居們的竊竊私語聲,尤其是她們在談論她家老公時,她真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但是,現在,她已經平靜很多了。
一個女人如果沒一個男人在身邊,帶著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有多麽不易,這兩年,她真的是吞著苦汁一步一步邁過來的。
轉眼就到了學校門口,刹了車,她把卷兒從車上抱下來。
“寶貝兒,在學校,一定要聽老師的話。”
“嗯。”四歲的卷兒點了點頭,張著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
“媽媽,爸爸幾時回來?”
爸爸幾時回來?這句話戳中了她心窩裏的血管,她感覺自己的胃一陣**。
準確地說,她不知道他幾時回來,甚至於,她們上次在機場分別後,即便是他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就從未來過隻字片語。
“卷兒,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孩子,你有媽咪,就夠了。”
黯然神傷之際,她抱著女兒猛親,驁政,如果你不能回來,這輩子,我隻能與卷兒相依為命了。
她不知道是他將她們母女遺忘,還是他的確……已經不再人世了。
這半年來,她根本不敢看新聞,不敢看關於驁家的一切,少白知道她的心思,即便是經常過來陪伴她,也從不給她說關於驁政的點滴。
她像一隻鴕鳥,不想問世事,不聞不問,禁固著自己的心,因為,她無法了承受那樣的結局。
她與驁政蹉跎了那麽多年的歲月,好不容易相認了,卻是別離,而這份別離,她不知道這份別離,有沒有一定的期限,如果有,那是什麽時候。
她把卷兒送進了學校,立馬就打電話給了少白。
“有事,櫻諾?”
“明天卷兒學校有親子活動,你能來參加嗎?”
“好,沒問題。”
“謝謝。”
“咱們是兄妹,有什麽好謝的,都一家人,對了,諾兒,你與卷兒住在老城區,我實在不放心,要不你搬回來住吧。”
他徐少白還養得起她們母女。
“不用了,我住這兒都習慣了,哥,這裏空氣清鮮,你都該到這邊來住。”
她不想離城中心太近,或許,她是不想離某些環境太近吧。
“好吧,隨你。”
掛了電話,櫻諾走進一間便宜店裏,搬了兩箱牛奶搭在了電動車尾端。
目前,她的工作是一名花農,剩下的時間,她常常打發給小區裏七老八十的男人送奶。
送奶她是不收工錢的,她隻是想充實自己的生活而已。
她也是t大畢業的大學生,一名大學生去當花農的確是埋沒了人才,不過,她就是喜歡養花弄草,又能給卷兒一個安靜的環境成長。
送完了奶,她哼著歌兒把車騎回家。
剛到門口,伸手掏鑰匙,一抹亮麗的身影就從暗處走出。
“櫻諾,我等你好半天了。”
“你來做什麽?”
看清了來人,她的表情沒啥變化。
“諾兒,明兒是我生日,你能不能回家一趟?”
“我與你沒關係,不好意思,借過。”她拔開了女人的身體,正欲要進屋關門時,女人鑲著美鑽的手指撐在了門板上,阻此她將門關上。
“諾兒,你還不能原諒媽媽嗎?”
“穀女士,不好意思,我從來就沒有母親。”
她是外婆一手養大的,不管是淩雲宵,還是穀芬芳,她一個也不想認,她們都是自私的女人,她們都不配成為她的母親。
“櫻諾,我知道錯了,求你,原諒媽媽。”
“這兒環境太差了,剛才,還有人從樓上扔了香蕉皮下來砸到我頭發上,諾兒,走,跟媽媽回去。”
“穀女幹,這兒就是我的家,請你離開。”
櫻諾鐵了心不想與她相認。
她沒辦法忘記,在她成長歲月裏,穀芬芳與穀馨予這對母女對她的刁難與惡整。
那是一段永遠都抹不去的印記。
為了穀馨予,穀芬芳的歹毒隻差沒把她弄死。
“櫻諾,媽媽知道錯了。”
“我不是你女兒,你女兒是穀馨予。”
“不,你是我女兒,少白說得那麽清楚,他恨我,櫻諾,你肩上那道唇印就是最好的證明,你才是我的女兒啊。”
“你不顧念一下卷兒嗎?她那麽,這裏的環境不適合孩子的成長,她應該呆在更好的地方生活。”
“請你離開,我要做事了。”
櫻諾拽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推出了門,然後,轟得一聲,房門在穀芬芳身後合上了。
櫻諾並不是鐵石心腸,其實,這半年來,她有時候,也想過原諒穀芬芳,但是,多年來的陰影與惡夢,怎麽可能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就消除。
櫻諾睡了一個午覺,再把飯做好,差不多到了接女兒的時間了,接回女兒,吃罷晚飯,女兒躺在床上,窗外已經是夜涼如水了。
白天有工作充實自己,到了晚上,她的心就平靜下來,而滿室的孤寂就圍繞在她身邊。
她望著窗外的點點星光,神色怔然。
“小白,你輕一點……”
“小白,好疼……嗚嗚,小白。”
“一會兒就不疼了,等你長大了,拿著這狗尾巴草戒找我換,我會給你閃亮的大鑽鑽。”
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那年,他十歲,她五歲。
他離開後,那一幕始終在她腦子裏回繞。
繞床弄青梅馬,她與他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隻是,隔了幾年,居然都搞了一場烏龍事件,把彼此認錯了。
她一直認為那個男孩是驁煌。
其實,她應該想到的,驁煌性格開朗,而驁政永遠深沉,當年,他一個人躺在櫻花地裏看書,是小姨穀芊芊帶著她闖進他的領地,打擾了他獨屬於他的那份兒平靜。
驁政,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你會後悔對薛蔓楨做過的事嗎?
驁政,我不知道你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不管如何,我都會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等到你為止。
夜深人靜時,淚水瘋掉,她便加倍地思念著他,今生最愛的男人驁政。
第二天,驁老夫人托人捎信給她了,讓她把卷兒帶回去。
因為不想讓卷兒認祖歸宗,她隻告訴了驁政,相信驁政也並沒有告訴驁家的人。
但是,不知怎麽地,平靜了半年,驁家居然就知道卷兒的存在了。
在電話裏,她拒絕了驁家的老傭人劉嫂。
可是,第二天,一輛豪華的悍馬就駛進了小區,停在了她的門口,鄰居們紛紛探出頭來觀望,暗忖,不知道是那個人有錢來這小區了,瞟著小車的車牌號,嘴裏嘖嘖讚歎:好氣派的小車啊。
“少奶奶。”
下車的叩響了房門,櫻諾沒想到會見到他——方冀。
他的眼角似乎含了笑容。
“少奶奶,老夫人讓我來接你與卷兒,上車吧。”
“我昨晚說過了,不會去的。”
“少奶奶,即然老夫人知道了卷兒的存在,就不可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都七十幾了,沒幾天好活了,所以……”
方冀勸解著櫻諾。
“方冀……”
“他……還……好吧?”這話問得艱難,她控製不住自己,在方冀出現的那一刻,她早就問出來。
方冀的眼神有些閃爍。
低下了頭,半天吐了一句:“還在治療中,少奶奶,我這次是奉參謀長之命,把你與卷兒接回驁家住的。”
櫻諾捂住了胸口,感覺左心肺被扯得有些疼痛。
“他幾時……能回來?”
在病中,他能牽掛著她,她是應該感到興慰的。
“要動一次大的手術,如果能成功,自然就……”
如果不能成功呢,下麵的話不必說出來,她們倆都懂,方冀也不想再說什麽傷她的心,因為,參謀長交待過,讓方冀對他的病情守口如瓶。
“好,我隨你回驁家。”
要動一次大的手術,她不想讓他有後顧之憂。
“方冀,告訴他,我仍然在原地等著他,如果等不回來,我就去找他。”
上窮碧綠下黃泉,她都追隨著他。
她相信,這句話方冀一定會原封不動地帶給他,如果他不再了,她也不想活了。
櫻諾把卷兒帶回驁家,驁老夫人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兒地叫,隻是,她已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她所剩下的生命隻是為了要等待驁家唯一的一個後代,驁卷兒。
病榻畔,驁老夫老淚縱橫,枯瘦的手掌緊緊地握著櫻諾的纖白素手。
“櫻諾,如果……他能夠回來,我希望你們能為驁家多生幾個孩子。”
驁家人丁單薄,這是驁老夫人一塊心病。
“奶奶,我……”
恐怕是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可是,這句話卡在了喉嚨,櫻諾知道自己不能說,一旦說了會加速驁老夫人的死亡。
“答應我,櫻諾,好好帶著卷兒,我相信,他會回來的。”
老夫人眼睛裏迸射出奇異的光芒,她相信她的孫兒不會被病磨打倒,他一定會戰勝病魔歸來,驁家除了他,幾乎已經絕後。
櫻諾不忍老人含恨而終,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驁老夫人離開了,永遠地離開,在那個秋風瑟瑟的深秋,淩雲宵早在某個夜晚就翻窗逃走,驁天嘯整日借酒澆愁,整天喝得爛醉如泥,驁家產來也搖搖欲墜。
櫻諾決定撐起驁家的一片天,她替驁天嘯管起了生意,可是,驁氏企業見她是一人女人,都紛紛使小手段想逼她離開,在徐少白幫助下,她清除了公司內鬼,清理了門戶,將所有對公司不利的,貪汙公司錢財,不是真心為公司做事的人全部清除出驁氏企業。
方冀離開後,一直沒有音信,她打過幾次電話,可是,方冀都是設置的拒聽。
過年了,到處張燈結彩,昔日熱鬧非凡的驁家此刻門庭冷落,人煙稀少,餐桌上除了她們母女以外,就獨獨隻剩下了驁天嘯。
櫻諾看了看身後幾個下人,道:“劉嫂,辛苦一天了,你們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好,少奶奶,我們一起吃。”
劉嫂與幾個下人與她們坐在了一起,氣氛稍稍比先前要活躍一些。
窗外煙花閃爍,鞭炮,爆竹聲,聲聲入耳,櫻諾凝站在窗前,單手撐在窗欞上,靜靜地聆聽著代表著喜慶的聲音。
手機的響了,由於正閉目養神,也沒去看是誰打來的,食指按下了通話鍵。
“你好,我是穀櫻諾,請問是哪位?有什麽事嗎?”
電話接通了好幾秒,卻沒聽到對方的聲音傳入耳,陡地,櫻諾就睜開了雙眼,她的心情激動起來。
緊緊地握著手機,靜靜地聽著對方呼吸的聲音。
“驁政,是你嗎?”
電話彼端的呼吸聲變得濁重,喜極而泣,她等了有多久,是有幾億光年。
“驁政,你說話,是你嗎?”
“是我。”
聲音低沉傻啞迷人。
淚水從她眼眶裏滾落,一滴又一滴,滴到了聽筒上,那清脆的聲音砸在了男人的心口上。
“櫻諾,是我,我是驁政。”
“你在哪兒?你好了嗎?”
她激動的連嘴唇都在發抖。
“我明天回來,我讓方冀給你送了新年的禮物,你出去拿一下。”
他讓方冀給她送新年禮物,他送她的新年禮物是什麽。
“我不要禮物,驁政,我想見你啊,嗚嗚。”
“乖,寶貝,不要哭,你先出去拿禮物,然後,再等我電話。”
“嗯。”櫻諾擦著淚,小跑著衝著客廳,她的舉動把劉嫂吵醒了,她也不管不顧地衝向大門。
街道上到處都是煙火,鞭炮聲不絕於耳,辟哩叭啦,震破她耳膜。
方冀,方冀在哪裏?
這死男人,大過年,讓警衛員送什麽新年禮物,人家不過年嗎?
她的眼睛四處在街道上收尋著,可是,那裏有方冀的影子啊。
“沒有,我找不到他啊,他在哪兒?”
找不到方冀,她有些急了。
“再往前麵走,十字路口,他在那兒,快點。”
櫻諾向前跨了兩大步,然後,便邁開了步子跑起來,她跑到了那個十字路口,然後,她沒看到方冀的半個影子,到是看到了一抹熟悉到了骨子裏,摻雜在了骨髓中,高大冷峻的身影。
陡地,她覺得自己無法思維,天啊,她看到了驁政,風衣裏的男人骨架似似乎沒那麽瘦了。
路燈下,他的膚色也呈現了健康膚色,他就站在一株丁香花樹下,衝著她盈盈傻笑。
是做夢嗎?
天空不知幾時下起了大雪,雪紛紛揚揚,積壓在了他的肩上,雪花上衣料即刻就化成了一灘雪水。
“驁政。”
她尖叫一聲瘋了似地跑過去,狠狠撲進了他的懷抱裏。
他吻著她的鬢發,吻著她的臉頰,最後,落到了她的嘴唇上,四唇相貼,勾勒出天雷地動的火花。
“櫻諾。”
“小白。”
“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感覺仿若過了幾個世紀,政,知道嗎?我感覺自己都好像死了幾回。”
“諾兒,為了新年能回來,我一直都加緊鍛練,我知道你過得很苦,對不……起。”
他請求著她的原諒,是他不夠好,方冀早就把她的生疾狀況告訴了他,那時,他頭暈目眩,每天隻能靠輸維他命度日。
為了能在新年給她一個健康的驁政,他讓方冀瞞著她,並且,整天加強鍛煉,終於,他完壁歸趙。
“諾兒,我們的女兒呢?”
“早睡下了,她又不知道你今天會回來。”
櫻諾的語氣有些埋怨,還在他胸口上輕戳捶了一記。
他的這份禮貌她好驚奇,也好喜歡。
拿了一截樹枝,他在雪地上刷刷劃下了幾行字:“猶憶當年一相逢,萬世此心與君同,雪夜化作蝴蝶去,人間依舊笑春風。”
千年的風,千年的雪,千年的花,千年的樹,千年的日月光,演繹著這段千年的戀情。
他與她,從今往後,就像是一對翩翩飛舞的蝴蝶,從此後,不離不棄,生死闊約,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他抱著她在原地轉著圈圈,而她銀玲般的笑聲響斥在靜靜的雪夜中……
小白……
小櫻花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