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一次給了誰?
動容又怎麽樣?上帝在造物之時就分了陰陽,女禍在補石捏人之時就分了男女,她為了他不惜孤擲青春十年,可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除了同情就是憐憫,除此再無其它一絲任何情感,畢竟,一年女人十年青春不易,她從20歲到30歲,她把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驁家。
他望著她,定定地望著,眸子裏的情緒波瀾不興,看不出丁點兒喜怒哀樂。
食指卷曲,放到煙盒上輕輕一彈,彈出一支煙,俯頭,將煙刁在了嘴裏,棱角分明的五官瞬間染上痞痞的味道。
劃了火柴點燃香煙,坐在辦公桌案後麵吞雲吐霧,很多時候,隻要他在沉思某件事情,他就會把自己置身在一片雲霧中,整個人被煙霧包裹,為他增添神秘的屏障,讓別人無法洞察他的心思。
淩雲宵揚首望著他,他的側顏看起來是那麽俊帥,隻是表情太冷酷,十年,他根本不曾正眼瞧過自己,多悲哀,可是,如果就讓她這樣離開,她真的不會甘心,所以,她燦笑著單手著地撐起身,搖搖欲墜地向他走過去,今兒,就是厚著臉皮,她要向他問過明白,今兒,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擋不了她討債的決心,以前,她都怕他,隻要他一個淩厲的眼神,她的心肝兒就會猛抽,猛顫,絕不敢再多說半句,但是,今天,她偏生不賣他的賬,因為,她喝了酒,酒精燃燒著她的五髒六腑,麻醉著她的心肺,酒精為她壯了膽。
十年前,為了他,她不惜自己作賤勾引驁天嘯,其目的就是想進驁家的門,她深刻地知道,她是一貧民之女,家裏一窮二白,地地道道的灰姑娘,驁政的家世是絕不允許娶她這樣在風塵中打個滾的女人,再加上,他對她一向不怎麽上心,所以,她更覺得沒了希望,不過,為了追求心中的真愛,為了能讓她愛上自己,她想近水樓台先得月,所以,她利用了卑鄙的手段進了驁家,雖然是驁天嘯見不得光的情婦身份,不過,她不會在意,因為,她另有目的,她隻是想與他生活一起,哪怕是隔著遠過多的距離,隻要每天能看著他就好,可歎,她淩雲宵是一個多麽癡情的女子。
十年前,她剛入驁家,就在她正處興奮之時,他就果斷閃身京都入了部隊,獨闖京都不到兩年就提幹,後麵自然是越混越大,五年前,在當上參謀長的回過探過一次親,那天的春節也是下了太大的雪,她一個人親自帶著劉嫂去火車站迎接,沒想人家是專程開了小車回來,讓她撲了一個空,晚上,她與驁天嘯在書房裏纏綿的時候,他卻不知道怎麽就進來了,進來的時候,她正坐在驁天嘯的大腿上,當時,她雖然很排斥,因為,他回來了,可是,驁天嘯似乎非常熱情,對她興趣非常大,他強行索要,她也不能明顯反抗,可是,她不知道那一刻他會進來,如果她有預知的本能,那天晚上,她肯定打死也不會讓驁天嘯碰自己,結果是他進來了,然後,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英俊的臉孔黑得似鍋底,印堂還呈現了三條黑線,轉身就出去了。
當晚,他就卻匆匆離開,從此再也沒有回來,等他再回來時,也就是在五年後,卻是帶著穀櫻諾回來,他都不知道他能回來,她心裏有多麽高興,她懷著激動的心想要與他訴說衷腸,訴盡這五年來的相思之苦,為了撐起驁家,她一個人撐得多辛苦,可是,他將穀櫻帶回來,帶的還是他弟弟的女友,她躲在暗處一直偷窺著他的一舉一動,每每看到他與穀櫻諾形影不離,或者嬉皮笑臉調情之時,她心裏即嫉妒又悲憤,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將驁政愛入腑肺的女人,不能怎麽樣,就隻能悄悄把自己灌得爛醉,他可知道,他回來的這兩月,她每天晚個都是爛醉如泥,當他當眾宣布他與穀櫻諾已經領了結婚證時,她再也無法抑製自己奔騰的內心,所以,她殺進了書房,將自己的心赤果果剖白在他麵前。
她走入雲霧中,與他一起隱在暗處,從他手中抽過那半截香煙,放入唇邊猛吸一,香煙明明那麽苦,但,她卻覺得是甜的,因為,煙頭上布滿了他的味道,淡淡的紫丁香味道,是想念已久的愛人的味道。
吐了一口煙圈,她緩緩道:“難道我說了這麽多,你就沒丁點兒感覺?”
你是一塊木頭,還是一團泥團。
我為你浪費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十年,以前,你裝著不知道,一味逃避,如今,我都捅破了這片紙,你還是無動於衷嗎?
他望著她,眼裏沒有任何的波光閃爍,沉寂如一汪死水。
良久,極薄的唇輕掀:“淩姨,不好意思,承蒙你這麽多年的厚愛,我這個人真的不值得你這樣付出,如果是因為你才進的驁家,那麽,你大可不必浪費青春再繼續錯下去。”
語言往往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刃,男人開啟的是薄薄的唇,卻能輕鬆要了她的命!
唇線一勾,露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錯付的感情,十年的付出不就是一段錯付的感情,即然錯了,她就要一錯到底,她淩雲宵是一個認死扣的女人。
“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大可不必這樣稱呼我,這樣的稱呼,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
淩姨,這兩個字像把冰冷的匕首切割著她心髒的每一寸,讓她痛到無以複加。
她隻不過比他大幾歲,她有那麽老麽?
“你是我爸的女人,我自然要這樣稱呼你。”
他的笑容也染上了毒,吸上半分就足夠讓她致命,她是一個癡情無比,為愛肝腸寸斷的女人。
明知道這是在她心中的一道傷,他偏偏要在她傷口上撒鹽,不理她心口的疼痛,繼續冷漠地開口:“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家,大可以離開。”
“誰說我不喜歡這個家?”
她憤怒地呐喊起來,情緒瞬間失去了控製,她就是要借酒裝一次瘋,她已經受夠了。
因為這個家裏有你,所以,我不可能離去,就算是千年等一次見麵的機會,她也甘之如飴。
“驁政,你不要欺人太甚,難道你想逼死我麽?”
她望著他,眼眸裏除了癡情,還有絕望,因為想著他,念著他,她才覺對世界是美好的,因為愛他,她不在乎一擲青春十年,即然都付出了十年,她不在乎付出的更多,哪怕耗上一輩子。
“淩姨……你”
驁政不想與她繼續糾纏,畢竟,她也算為這個家傾盡了心力,至少,在他參軍在外,父親遠去澳洲做生意後,她是一直把這個家維持著,父親生意上遇到困難,許多時候,都是她出馬幫忙擺平,她是一個灰姑娘沒錯,但,她的聰明才智卻比一般的名門千金淑女更勝一籌,而他不願意與她在一起隻是非常簡單的不喜歡而已,他的心中早在多年前就被另一個女人占據了,從此,再難入住她了,這種事,他沒法子給她訴說,而且,也說不清,所以,他隻能采取漠視的態度,當年,她能進驁家,當時的他都搞清楚是什麽狀況,直到她將張寫滿了詩句的手巾托人轉給他,許多事情已經非常明了,她是父親的妻子,雖說沒有名份,他們也沒辦結婚證,可是,她已經入住了驁家,成了他的後母,他就必須得尊敬她。
他對她隻有尊敬,再無其它。
怕與她呆久了說不清楚,驁政起身準備抽身離開,沒想女人卻伸出雙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歪著頭吸著煙,臉蛋鮮紅如火,將最後一口香煙燃盡,丟掉煙蒂,女人一咬牙,玉指勾住了襯衫紐扣,狠狠一扯,水晶盤扣四處飛濺,濺落至地麵再一顆又一顆跳開,衣衫從她頸間褪下,發上的玉釵甩落,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直泄而下,月光悄然從窗外射入,光華籠罩住了她,將她照成了一隻明亮的繭,脖子上的汗毛根根都能看得清楚,雪白的玉容如一塊遺世孤立的冷玉,如一隻幽傷的美麗的折斷翅膀的天鵝,一身光裸站在月光之下,曲線阿娜,她豁出去了,就算不要臉,她也要留住他,留住驁政離去的步伐,她不知道他這一走,自己又會等待多少年,她不能再用十年的青春等著一段無望的感情,所以,她厚著臉皮用自己的身子去賭,其實,許多答案自己心裏是清楚的,驁政從不貪戀女色,自然不可能對她有所感應,隻是不這樣做,她不會就此甘心。
屋子裏很安靜,靜得連根針落地也以發出清脆的聲響,靜得似乎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甚至彼此身體裏搏動血液流動的聲音。
他望著她,隻是望著她幽傷的臉,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然後,就在他閃神間,女人不顧羞恥猛撲了上來,伸出雙臂死死圈住了他的脖子,紅唇貼上他的臉頰,開始猛烈地親著,下巴,喉結,最後繞到了他的薄唇上,拚命地吸著他的氣息,這一刻,淩雲宵是瘋狂的,她已經失去理智了,為愛瘋狂了。
‘啪’,一記狂恨的耳光毫不留情甩了過去,打得她眼冒金星,跌倒在地,可是,她不甘心,眼眶一紅,咬緊牙關,像一負傷的野獸從地麵上撐起,從後死死摟住了他強壯的腰杆,不準他離開,她怕,她不想再過沒有他的空虛十年,她已經三十了,她不想再苦苦地枯等十年。
臉上的紅印無聲宣誓著男人的怒氣,她被他打了,他從不打女人,可是,今晚卻對她動了手,她不在乎,隻要能留住他。
顫抖著身子,將頭貼在他的背心,聽著他強穩有力的心跳。
“政,不要……這樣對我,我……對你是真心的,為……了你,我可以去死,真的……。”
由於怕失去,她語無倫次,不要尊嚴,不要人格,放低身段,苦苦哀求著鐵石心腸的男人。
“政,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愛你……真的好愛……我過得好苦,你知不知道?”
她愛驁天嘯,卻不得不呆在他的身邊。
因為,她已經選擇了這條不歸路,她希望著有朝一日,驁政能看破所有,想通一切,用斬新的眼光來看待她,看等她對他的這段感情,單純不含一絲雜質的情感。
“政,我知道你嫌我……嫌我比你長兩歲……嫌我被你爸爸碰過……”
淚水一滴一滴從她眼眶裏滾出,她用身體勾引驁天嘯是為了他啊!她在驁家苦苦撐了十年,也是為了他,她日日夜夜操持著驁家家務也都是為了他,為了能與他有一段美好的未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用身體勾引驁天嘯的時候,她與他之間就已經沒有了未來,因為,驁政是一個出了名的孝子,這輩子,他絕不可能做出傷害父親的事出來,再說,他對她根本沒有感情,這才是最最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很髒,我是一個壞女人,我不該勾引你爸爸,可是,那時的我不過才二十歲,我什麽也不懂,十年的孤獨與苦等難道還不足彌被我曾經的過錯麽?政,我求你,別這樣冷漠地拒絕我,推開我,如果你接受了我,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她會以他為天,她會以他的意願為意願,會將他捧在掌心裏,一生當寶貝來嗬護。
閉了閉眼眸,男人扳開了緊緊地扣在他腰間的指節,一根一根殘忍地剝開,他不想再與她這樣子纏下去,本身就沒有那個必要,為了躲她,他已經整整離家了十年。
剝開了她蔥薑似的玉指,他絕情地大步邁向了門邊,淩雲宵追至了門口,撫住門框,望著他離去的冷漠無情背影,淚水充斥著眼眶,她死死咬住了紅唇,才能阻此自己眼淚不會凶猛往下淌落。
風呼呼吹拂過她玉白的身子,她沒有再追出去,畢竟,她全身沒有一件衣物,畢竟,她淩雲宵再怎麽不濟也是要臉麵的人物。
整個人倚在了牆壁上,玉白的身體沿著牆緩緩滑坐到地麵,地板上的冰涼浸著她火熱的身子,她一顆火熱的一心也一寸寸冷下去,地板很冷,卻不及她心冷的千萬分之一。
“驁煌,我恨你!”
恨因愛而生,沒有愛那來的恨,隻是隻是恨他的無情與冷漠,卻仍然還是愛他入骨髓。
淩雲宵的悲傷隱沒在黑夜中,窗外綻放的一枝紅梅不知何時伸進來,綻放的妖嬈身姿在無聲嘲笑著她的破敗,隻是,世間男人與女人癡情本身並無過錯,癡情不是一種罪過,所以,在暗夜,她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情緒,哭得聲音發啞,喉嚨發幹,仍然還是無法走出他給她帶來的傷悲與痛苦。
淩雲宵是一個悲情的女人,她的傷,她的痛,除了天知地知以外,還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一直隱在角落裏的女人。
驁政走後,她洗了澡就休息了,可是,不知為何,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她幹脆起床抽了一支煙,沒想就聽到了屋外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由於夜太靜了,嚶嚶的哭泣聲就變得猶為清晰,她不知是怎麽回事,便打開了門,等她走上三樓時,那哭聲在耳朵邊放大,越來越清晰,然後,她就看到書房打開的聲音,緊接著,男人狂狷高大的身形昂首闊步地離開,飛快消失在了夜色中,頭也不回,好似身後有什麽鬼神一般。
再然後,她看到了追出書房的女人,女人隻追到了門口就停下了腳步,傷心抽泣著,起初,她還沒發現她沒穿衣服,後來才透過月光看清,她是一絲不掛的,丁咚,這是什麽情況,大半夜的,驁政如躲瘟神一般逃開,而女人傷心哭泣,還沒穿衣服。
“驁政,我恨你。”
帶著某種幽怨的話語隨風襲入她的耳朵,她總算明白了,原來驁政與淩雲宵是這種關係,淩雲宵這女人還不是一般的賤。
她退回至自己的房間久久不能入睡,腦子裏總是浮現著一幕,呈現著男人冷漠無情離開的挺拔身姿。
清冷的月輝落照在青花瓷瓶上,藍色的蘭花更加燦爛奪目,她伸手抱過青花瓷瓶,玉指沿著蘭花的輪廓描畫,幽幽地歎息著:“驁煌,還是你最幹淨了,你哥比不上你一根兒手指頭。”
居然與後母有染,不過,當時,她隻看到他從書房裏憤怒走出,麵色冷沉,而淩雲宵是哭著追出來的,難道說是淩雲宵刻意去騷擾他,總之,他們之間的關係沒那麽單純。
她覺得驁政對於自己來說就是太危險了,城俯那麽深,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這樣一個令人看不透的男人究竟在逐摸什麽呢?
憑他的直覺,感覺他身上有許多的謎團,至今,許多的東西細細回想,他為什麽要讓自己恢複記憶,這樣對他有什麽好處,僅僅隻是因為不想讓奶奶知道驁煌逝世多年傷心嗎?
在她看來,絕非那樣簡單,她覺得驁政是一個極期危險卻有滿身是迷的男人。
“煌,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
哪怕是拚掉她那條命,她也會想辦法揪住謀害驁煌的凶手。
第二天,天剛見亮,她就一個人晃悠出了門,她沒給任何人打招呼,反正,在驁老夫人眼裏,她就是個紅顏禍水,家裏也沒其他的主人,公公遠在澳洲做生意,淩雲宵算不得驁家人,從身份上講,她自己的地位都比她高,畢竟,她是情份,而她目前的身份是驁家真正意義上的媳婦兒。
去街上晃悠了大半天,這才去了官方派出所,進去時,一屋子的警察全都在忙碌。
她望著這兒的一草一木,對往昔的依戀油然而生,畢竟,她曾在這兒辦過一年的公。
視線落到了辦公室門口的那株杜鵑花樹上,杜鵑花還沒開,樹枝頭積滿了薄薄的瑞雪。
“喂,姑娘,別去碰它,就讓積雪呆在枝頭,很漂亮的。”
回首,就看到了忙忙碌碌從身邊經過的一名警察衝著她盈盈直笑,還叮囑著她,男人麵孔很生,乍一看幾乎沒一個認識的了,五年畢竟不是一段短暫的歲月,足可以舊貌換新顏。
“喂,姑娘,你有事兒嗎?”
一名警察詢問。
“呃!”勒個,她來這兒要找誰,思了片刻,終於想到了一個名字。
“我找薄唇,他……在嗎?”也不知道薄唇那娃調走沒有。
“噢,你是薄唇哥的女朋友啊?”幾名警察恍然大悟,笑得極其暖昧,把她迎進了屋子,熱情地將她推進了大廳隔壁的辦公室。
“他在裏麵,去吧。”
“不是,勒個……”
她不是薄唇的女朋友啊,她隻是薄唇曾經的女上司而已。
“喂,找誰?”
身姿威武,長得高高壯壯的年輕小夥,正拿著水杯在熱水器裏接水,見有人進來,擰眉輕問。
“薄……薄唇。”
男人揚首,在看到眼前熟悉的女人時,一時間反應過來,緊急著,就大笑著放下水杯向她直奔而來,張開雙臂摟住了她,把她摟得很緊。
她們曾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曾經生死與共,純純的鐵哥們兒那種友誼。
“穀姐……我好想你啊!”
“你一消失就是整整五年,五年啊!你說你有多狠心。”
“為了工作沒辦法嘛。”
“喂,穀姐,你這人真沒心沒肺嗯,你自己過逍遙日子去了,就把哥們兒忘了?”薄唇開始數落著哥們兒。
“薄兄弟,你不知,這五年,我可是去做臥底了,黑道勢力瓦解,所以,我重新歸隊。”
當然,她隻是胡謅,因為,她不想告訴薄唇實際的情況,事實上,五年前,因一起爆炸事件,她早就被警方除名了,也許是某人幹的,但是,她沒有證據,所以不能亂說。
“真的嗎?”薄唇又驚又喜,能重新與她一起並肩工作,他求之不得。
“真的啊。”
“太好了。”薄唇扯著她胳膊兒,來至辦公大廳,衝著一屋子屬下道:“兄弟們,這是我以前的老上司穀姐,重新歸隊,但願她重振雄威,大家鼓掌歡迎。”
即時,一陣響亮的巴掌聲兒如雷貫耳。
被大家這樣一歡迎,櫻諾的臉紅了一個通透,她嗔了薄唇一眼,將薄兄弟拉至旁邊,悄聲耳語:“薄唇,太過了,我開笑的,姐今兒找你有事,借一步說話。”
“兄弟們拜一會,哥與姐有話要說。”
薄唇與櫻諾便走出了派出所辦公大廳,在杜鵑花樹旁,櫻諾不想與他拐彎抹角,單刀直入。
“我想讓你幫我調查一個人,可以嗎?”
“當然,姐的事兒就是兄弟的事兒,弟為了姐可以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薄唇拍著胸口保證著,仿若他鐵定會為了櫻諾赴湯蹈火,肝腦塗地,死而後遺。
“幫我查一下這個人,我想要他近一月的行蹤。”
她拿出一張照片,太陽出來了,杜鵑花樹上的冬雪漸漸融化,那陽光照在了櫻諾指尖的照片上,照片上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裝束更顯冷酷,而他那雙深邃如老鷹一般的眼眸犀利的讓薄唇瞬間停止呼吸。
媽呀,薄唇在心裏暗呼了三聲兒,這是何等大人物啊!由於身在警界混,又因為這人是Z市走出去的精英之一,所以,他肯定認識,在他回Z市視察工作時,曾經做過他一夜的隨從保鏢,他認識他,但,他不一定對自己有印象。
“穀姐,你幹脆殺了我吧。”他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去招惹他啊,除非他不想在警界混了,人家輕鬆動一根手指頭,他小小的一個薄唇就隻能薄身大海去喂鯊魚。
瞧這哥們兒,剛才還說願意為她死而後遺,看來,誓言隻是經不起考驗的一句廢話而已。
“咋了,怕他了?”
“肯定怕啊。”光是聽著他響當當的名號,心兒就跳如雷鼓,說他沒出息也行,不過,他經過了五年的努力,才剛提了幹,他不想因這件事情而埋沒前程啊。
“他現在是我老公。”
老公?WHY?媽媽的,這穀櫻諾也太有通天的本領了,五年前,他們共事時,薄唇就知道她身後有一尊大佛,軍區退居二線的總司令穀天鵬,要不然,憑她年紀輕輕咋可能一進所,就讓她帶他,她還不是正規軍校畢業的,不過是後期考上的公務員而已。
現在又來了一個這麽大身份的老公。
“哎喲,穀姐,你真是好命啊!你查他幹啥啊?難道咱們領導有外遇了?”
“姐兒啊,現在的幹部在外麵有時應酬也是正常的嘛。”
“滾蛋。”
果然,這貨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整個就一張視利嘴臉。
“查不查?”
“當然查。”
如果是查他有外遇,是兩口子鬧別扭就不一樣了,他願意為穀姐效犬馬之勞。
“聽著哈,不能讓任何知道我與他的關係。”
她離開時厲聲囑咐。
薄唇就搞不懂了,即然都是兩口子了,咱不能向外透露啊,這不是好事兒一樁嘛,不過,也正常,因為,穀姐要他查的是小三嘛,他肯定不會給小三說穀姐查大人物的事兒。
他與那小三又不認識,至少,他與穀姐還有一年的並肩情意。
櫻諾走出派出所,覺得自己沒地兒去,轉了兩圈兒就回了穀家,穀家的庭院清風雅靜,院子裏吹繞著纏綿悱惻的風兒,櫻諾問了吳媽,才知道外公在露天陽台上曬太陽。
她走過去時,看到穀到鵬坐在一把輪椅上,膝蓋以上披了一張薄薄的毯子,低著頭正在看著手上的一本《三國演義》,看得漸然忘我,津津有味,兩鬢的銀發在陽光的映襯下,看起來更雪白了。
“外公。”清脆甜膩膩一聲叫喊,讓老爺子放下了手中的小說,抬眼,外孫女兒唇間的笑意立即就感染了他。
“諾兒,回來了看外公了。”
“嗯,外公,聽說這兩天你咳嗽得厲害,我特意買了一些雪梨與冰糖,已經交給吳媽,讓她給你熬雪梨湯喝。”
“嗯,這兩天嗓子幹幹的,挺難受的。”
“多喝一點開水,潤潤肺。”
就在這時,一身長裙及地,神彩飛奕,嘴角彌漫著漂亮笑容,姿態優雅的穀芬芳端著一杯普洱從屋子裏走出。
“哎呀,櫻諾來了,爸,聽說櫻諾來了,我已讓吳媽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等會兒,你就用了晚飯再走。”
“謝謝姨媽。”櫻諾從她指尖端過荼杯,雙手恭敬地遞到了老爺子手上。
穀芬芳沒想櫻諾會有此舉動,眼神兒閃了閃,繼續笑道:“櫻諾啊,你嫁入了驁家,今後就富貴了,驁老夫人可是Z市出了名的刁鑽之人,今後,她如果說什麽難聽的話,你最好別給你一般見識。”
言下之意是說,穀櫻諾,你根本配不起人家驁煌,驁老夫人狠著呢,今後,有你好日子過。
“嗯,謝謝姨媽教誨,不過,不勞姨媽操心,櫻諾自有分寸。”三言兩語把她撇走十萬八千裏。
“外公,起風了,你有鼻炎,不能吹風,我撫你進去吧。”
“好。”對於女兒與外孫女兒之間的戰爭,穀天鵬不是不知道,他隻是不想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因為,上一次,櫻諾與驁煌大鬧馨予婚禮,芬芳肯定心裏有氣,說幾句就出氣了,今後,她們就能和平共處了,他老了,老人情感最脆弱,家和萬事興,所以,他任由著她們拌幾句嘴,任由著櫻諾將他攙撫著進屋。
安頓好了老爺子,櫻諾剛闔上房門,就聽到走廊上一陣劈哩啪啦的金屬廝磨到地麵發出的清脆聲音由遠而近飄來。
故意把步伐踩得這麽重,不用想也知道是某沒素質教養的女人了。
“櫻諾,其實,何必呢?”
“我隻是好心勸說你而已,我是你姨媽,從小你就是一個有娘生沒媽管的孩子,我是你姨媽,勸說一下你,隻是怕你在驁家受委屈,我沒別的意思。”
穀芬芳走在前麵,身後跟著那個她疼入心魂的心肝寶貝兒——穀馨予。
“你的好心,我領了。”冷然一笑,她淡然地回。
好心?穀芬芳可會有好心?
從小到大,但凡她有一點比穀馨予出色,她就想辦法惡整她,上中學時,她有一次考試比穀馨予高,她就直接讓司機不要去接她放學,而穀馨予更過份,居然將一瓶番茄汁塗抹到了她的臉上,好幾個男生壓著她,穀馨予就隻管塗抹,還把她拉進了教室,讓班上的同學嘲笑她。
“不好意思,姨媽,我老公還在家等著我,借過。”
她故意在穀馨予麵前秀恩愛,越過穀芬芳的時候,還故意昂著頭,不可一世的樣子終於激怒了穀馨予。
伸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頭發,穀馨予陰冷地笑著:“我媽給你說話,你就是這種態度嗎?”
櫻諾想要反擊,餘光卻忽然瞟到了身側的房門微微開了一條縫,估計外公應該是起來偷聽她們在說什麽,然後,她故意尖著嗓子大喊:“不要打我,不要抓我頭發,妹妹,姨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去打擾你們,上次去擾亂妹妹的婚禮,是我的錯,我給你們磕頭,你們放過我吧,嗚嗚。”
還故意擠出兩滴眼淚水。
穀芬芳神情一僵,她何等聰明,知道上當,但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聽到身後一記冷厲的斥喝聲襲來:“芬芳,你跟我進來一下。”
“爸。”穀芬芳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白了櫻諾一眼,小聲嘀咕一句:“等會再找你算債。”
然後,就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趕去聽候老爺子的訓斥了。
“不準走。”
穀馨予還想與櫻諾戀戰,然而,櫻諾衝著她擺了擺手:“姐今兒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拜訪,拜拜。”
穀馨予氣得七竊生煙,正想一個巴掌甩過去,沒想吃了太多次虧,櫻諾早有準備,她伸手牢牢接住了穀馨予揮過來的手臂。
盯著穀馨予的眼光如一柄塗了毒的利箭。
“過去的穀櫻諾已經死了,站在你麵前的是重生的穀櫻諾。今後,你若膽敢再針對我,我定對你不客氣。”
語畢,狠狠一揮,柔弱的穀馨予被她揮出去老遠,差一點跌到了地麵。
“管好你自己,不要再來招惹,否則,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狠狠地語畢,轉身憤恨地離開,要不是這幢別墅還有外公在,她根本不屑再跨進穀家大門一步。
臥室裏隻開了一盞小罩燈,淡淡柔柔的燈光傾泄在屋子裏,那光線照不亮穀天鵬黑沉的眼睛,他坐在貴妃椅上一語不發,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眉間刻痕擰得更深,一條一條,看起來非常清晰。
“爸。”
穀芬芳站在他麵前已經有好幾分鍾了,對於剛才的事情,她也有些膽戰心驚。
“這些年來,幾乎就隻你一個留在我身邊,當年,我選擇了你媽,趕走了丁雪柔,雪雁本身沒有錯,如果當初,我留的是丁雪柔母女,芬芳,現在受苦的不是馨予,你們都是我的女兒,我不想偏袒任何一個,櫻諾是一個乖女孩,她已經受太多苦了,許多事,我不說,並不代表我心裏不明了,從小到大,即便是我將她迎接回穀家,你們沒一個善待,在你們心中,除了財產後,還有沒有一點屬於人世間正常的親情。她的母親雪雁,與你身體裏都流著我的血,你就不念一點手足麽?”
明也打,暗也打,這麽多年,許多事,他隻是裝著不知道,隻是想維持一下天下太平,穀芬芳的脾氣他自個兒心裏最清楚,個性要強,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她不喜歡櫻諾,從小就岐視那孩子,他看著實在是心疼,怎奈何她母樣雪雁不爭氣,生下她後蹤跡全無,也不知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人世?
“如果今後再這樣,你們一家就搬出去住吧。”
“爸……我……”想到時機不夠成熟,穀芬芳隻得委屈求全。
“我錯了,今後,我會與櫻諾好好相處的。”
“這是最後一次。”
老爺子下了最後通諜令。
“嗯。”
穀芬芳為了能謀奪老爺子的全部財產,不得不假意應承下來,反正,老爺子最近身體差得很,如果他一口氣緩不過來,她就如古代逝世帝王身邊的皇太子,要怎麽樣還不是她說了算。
櫻諾哼著小曲兒走出穀家,站在一口枯井旁邊,等著公交車兒,忽然,一輛大紅的悍馬衝過來,嘎止一聲就停靠在了她腳邊。
“櫻諾。”
男人熟悉的嗓音刺破她耳膜。
回頭,視野裏果然就出現了某渣男帥氣的身姿。
別開臉,她不想搭理這號人物了,曾經,她為他痛不欲生,現在才知道,不過是一替身而已,她愛的根本不是他。
“櫻諾,別走,我問你一點事。”
乍然見到她,男人有恍如隔世之感,曾經,他以為自己對這女人沒感情,直到簽下離婚協議書那日,他才發現,原來在這場利用的遊戲中,他早失了心,機關算盡,千算萬算,他都沒有算到自己會愛上她。
她很漂亮,無可厚非,可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她很有風情,但,這些都不是他愛她的理由,也許,愛一個人是沒有任何現由可言的,愛就是愛了,非常簡單,這一個月以來,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他就會想著他們的從前,度過的許多快樂時光。
當初為了生意能一帆風順,自然也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強大的背景,他找上了人生一片空白的穀櫻諾,他覺得她沒穀馨予那麽複雜,結了婚,隻有他事業起步了穩固發展了,他想甩就甩,而穀馨予則不行,這是當初他選擇櫻諾最大的原因。
多少次,她倚在門框處,張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等候他的歸來,回來後,她就為他拿拖鞋,脫衣,為他洗臉,甚至洗腳,侍候他一日三餐,荼荼水水,所以,他才會不知不覺沉淪在她的柔情裏,一發不可收拾,等他醒悟時已經晚了。
怕她掙紮,拽住她一條手臂,將她拉到一棵高大的槐樹下,風兒輕輕一吹,槐樹枝頭的白掃飄落,刷過她肩頭再飄落地麵。
“你真的……與他辦證兒了?”
“當然,這種事怎麽能假呢。”
見她說得雲淡風清,鬱梵憤怒地嘶吼出聲:“穀櫻諾,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虧他這段時是還一直與馨予鬧著別扭,一心做著破鏡重圓的美夢。
“我咋沒心沒肺了?”
“你……你……難道你不知道我心裏一直都想著你嗎?”
說這種話臉不紅心不跳,這渣男,虧他還說得出口。
“鬱先生,提醒你了一下,你都結婚了。”
“是結了,我是被逼的,櫻諾,我心裏愛的女人隻有你一個,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標準的賊喊作賊。
這什麽世道,背叛了人家,與別人結婚了,如今,還語不驚人,死不休地狂喊,他愛的那個女人永遠是她。
“得了吧,我們之間不談愛,談愛太俗氣了,鬱梵,你一直都知道我心中的那個人不是你吧?”
聞言,男人的臉刷地一片慘白,抖瑟著唇瓣:“你什麽意思?”
“我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記起來了,我愛的人不是你,我愛的是驁煌。”
“不……你是瘋了吧。”
“沒瘋,清醒著呢。”衝著他陰陽怪氣笑開。
“我把一切獻給了你,你卻背叛了我,最初,我為你痛不欲生,甚至差一點患上憂鬱症,可是,如今,想想多傻,你之於我,不過就是一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三個字蟄痛了他的心,拳頭捏得格格作響。
一切奉獻給了他,聽了這話,他笑了,笑得冷妄而痛心,一拳砸到了樹杆上,嚇跑了一群在樹上棲息的小鳥。
他紅著眼眶嘶吼:“你的第一次並非給了我。”
她捅他一刀,他也要還一刀,這樣才算公平,第一次不是給了他,那給了誰,笑容僵在了櫻諾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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