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節 女人的野心

這一戰,直殺得天地昏暗,連日頭也為之西沉。

隨著戰事越發的不利,中行說的辯解也更趨蒼白,因為幾乎每一個從前方敗退下來的匈奴將領都向他投來了仇恨的眼神,那眼神足以殺死中行說幾十次,甚至於上百次。

在這樣的極度不利境遇下,就連一向足智多謀的中行說也害怕了,因為他發現連稽粥這個最可靠的保護者也開始懷疑他了。

一條狗,當它的價值漸漸失去的時候,是最可悲的。

中行說現在正是這樣一條搖尾乞憐也無法讓主人看一眼的惡狗。

“你這奸賊可惡可恨,來人,將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拖下去,剁了首級以祭典我大匈奴英勇的將士。”終於,當最後一支往前衝鋒的匈奴騎軍也回轉逃竄時,眼睛裏噴火的稽粥忍耐力也到了極限。

“大單於饒命呀!我不是奸細,我是真心實意來幫助大單於對付秦國的呀!”在被拖出去的時候,猶不甘心的中行說痛哭流涕的大喊道。

可時至此時,吃了大敗仗的匈奴人又豈會再相信中行說的‘鬼話’,未等他再多說一句話,負責行刑的親兵就一刀捅了下去。

“啊!”中行說的慘叫短促得讓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殺一條狗對於主人來說原本就沒有什麽難的。

中行說斃命,這個在曆史上禍害了大漢幾十年的家夥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效忠的主子給一刀剁了。

奸細,如果要在這個名號前麵加上一個綴的話,估計中行說更喜歡秦而不是匈奴,可惜他沒有機會來證明他的清白了。

七月十五日,自清晨至午後,秦匈雙方可算是拚盡了全力,終於,激烈的戰況讓傅戈和張良這兩個穩坐釣魚台的閑雜人員忍不住要跑到韓信身邊一看究竟了。

極目望去,戰場上死屍遍野。無主的馬匹拖著傷殘流血地後腿不住的悲鳴,這一戰,匈奴的九萬餘騎兵拋下了將近三萬的屍體,這個比例已經相當高了。

有得到自然也有付出,在秦軍一方,付出的代價則是四萬忠勇的步卒在敵騎的衝擊下傷亡無法再戰。

好在,傅戈這次動用的資本足夠地雄厚,損失了四萬將士。他還有八萬生力軍可以驅使,同時,剛剛休整了半宿的李烈騎軍也被重新締結起來,追殺驚慌逃竄的匈奴騎兵,最好的方法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白登山。

秦軍臨時中軍大帳內,一片寂靜。

前方勝利的消息已經確實了,但在這裏卻沒有一個參謀人員出聲叫嚷,原因不為別的,隻為讓韓信這個雙眼象腫桃子一般的大將軍好好休息一會。

“傅帥、軍師來了!”

“不用通報,以免打擾大將軍休息。”

一個守在帳門口的持戟郎中清了清嗓子。試圖轉身進帳稟報。但卻被傅戈給攔住了。

“是傅帥來了嗎,快快相請!”這一番動靜出來,韓信已是醒了過來。他連忙起身出帳,大聲相邀道。

“哈哈,我的大將軍好手筆了,這一仗可將匈奴殺得慘了,隻怕以後匈奴人聽到韓信這個名字就會嚇得瑟瑟發抖。”傅戈見韓信氣色相當的不錯,便打趣道。

這一仗規模龐大,但對傅戈來說,真正臨陣指揮地時候卻輕鬆得很,有韓信這樣運籌帷幄地大將軍頂在前麵,他這個統帥隻需要在後麵全力支援。鼓勵鼓勵將士的士氣就行了。

“大將軍,你這一示敵以弱不要緊,可害得傅帥手可癢癢得緊,你要是進攻的命令再晚一點,隻怕連我也攔不住了。”隨後進來地張良抹了一把汗水,亦笑道。

“此戰非我韓信一人之功,乃是全軍將士奮勇殺戰才有的結果,更有許多忠誠將士戰死在沙場上,信在此隻希望傅帥能對他們多加體恤。”韓信嘴裏謙遜的說著。眸子裏分明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韓信清楚,這一次抵禦外敵入侵的赫赫功績會算到誰的頭上?傅戈是秦國的最高統治者,實權人物,他自然不會與屬下爭這個頭功,所以,第一功當然會算到他韓信的頭上。

正所謂多多益善,將兵如是,慕名也如是。名垂青史,一個武將如果能有機會獲得刀筆吏的肯定,那他的名字將會被後人世世代代傳頌下去,韓信也不是聖人,對於這樣地‘虛名’當然不會抗拒。

“大將軍放心,此戰傷亡之將士都是國家之功臣,國家之英雄,亡者國家當以國葬禮之,傷者國家當以身養之,他們的名字將被刻在阿房宮的紀念碑上,供世世代代的國人瞻仰默記。”傅戈言詞鏘鏘,慨然從容說道。

正說話間,一名郎中進來稟報:“報傅帥、大將軍、軍師,臨洮城的趙拓將軍帶著一個重要人物求見。”

趙拓,他不是在臨洮守城嗎?怎麽無緣無故不遵將令跑到這裏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重要人物,他是誰呢?

“請進來!”傅戈吩咐道。瞎猜胡想不如親眼所見來得實在,趙拓為人持重,沒有特別情況是不會擅自離開一線城池的。

“趙拓見過傅帥、大將軍和軍師,我有要事回稟,這件事事關重大,屬下不敢稍有差馳,故親自前來,昨日一早,臨洮城外的臧荼部派人前來聯係反正事宜!”

趙拓一言令帳中諸人齊齊震驚,隨後則是萬分的欣喜。

剛剛擊破匈奴的大軍,這廂又等來了臧荼有意回歸地好消息,這雙喜臨門真是上天賜予大秦的絕好禮物。

“快,有請燕王使者。”傅戈這一聲話音未落,隻見帳外掀簾進來一個眉清目秀,麵相嬌好的十七、八歲的少年。

“你是燕王臧荼派來的人?”傅戈訝然發問。

不隻是他驚異,就是韓信和張良也是一臉的不信,陳平這個素來心計深沉的家夥則更是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麵前的少年來。

“怎麽,傅丞相不信嗎?你看過這個就會相信了。”少年笑了笑,一排編貝露出,這神韻竟讓傅戈呆了一呆。

說罷,少年探手從腰間取出一塊墨綠色的古玉訣,上麵隱約還可以看出有兩個小字,等傅戈接下來仔細觀瞧,才發現那兩個字竟然是‘臧兒,。

臧兒——,有一個臧字鐵定是臧荼的家人,這一點張良、陳平、韓信都能想到,但當傅戈看清楚這兩個字時神情卻是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記憶力衰退的話,臧兒這個名字傅戈一定能記起在哪部史書裏看到過?麵前的這個少年能在史書上留名,那絕對不是尋常人物。

“傅丞相,你若還不放心的話,再看看我是誰?”未等傅戈想明白,少年一下扯掉頭上的青色皂巾,頓時一頭青絲如瀑般落下。

“你是女子?”這一回,輪到張良、陳平等人驚愕了。

當看到麵前站立的是一個婷婷玉立的標致少女時,傅戈費盡心思仍想不出來的腦子忽然開竅起來,這個叫臧兒的女子當真不是尋常人物,他是漢武帝劉徹的外祖母,劉徹的母親王賬就在她的一手策劃下,被送入了太子府中,最後終於如願被景帝龐幸,生養下劉徹這個皇位的繼任者。

“怎麽,諸位大人瞧不起小女子嗎?比起戰場殺敵女人或是不如,但論起眼力和謀劃,則未必女子就不如男兒。”臧兒柳葉眉一挑,淡淡定定的說道。

“姑娘果然是非常人物,哈哈,好罷,我就聽聽姑娘有什麽宏大的謀劃?”傅戈好奇心起,笑著問道。

這個臧兒,當真是不一樣得緊,在史書上她為了恢複臧氏家族的榮耀先後二次嫁人,在看到第一個丈夫王仲沒有什麽作為後,就立馬將自己嫁到了長陵田家,而這一次,他生下的兒子就是武帝朝時的權相田蛤。

“傅丞相,這是我祖燕王給你的親筆書信,請千萬過目,對於之前發生的誤會,我祖也是深表謙意,這都是中行說那個閹人挑拔離間所致,這些天來我們看清楚了匈奴人的殘暴,因此加深了歸附大秦的決心,若丞相有意接納的話,我祖將率部響應,協助秦國軍隊將匈奴人徹底擊潰!”

不得不說,臧兒這個小女子生得一張伶牙利齒,明明是被迫無奈的回歸,到她的嘴裏出來就成了主動的投靠。

“臧兒姑娘,你回去告訴汝祖,要是想回國的話,我大秦的門永遠朝他開著,但若是仍然執迷不悟,跟著匈奴人作惡,那休怪我傅某不講交情。”

在傅戈、張良、陳平、韓信等這幾個名聲在外的大人物麵前,臧兒畢竟還嫩了些,她一個小女子的這點伎倆自是瞞不過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