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節 再見張良
十天,一轉眼就將過去,呼衍勃勃等匈奴使節還在驛館等著,麵對來勢洶洶的匈奴人,怎麽辦?
大秦朝堂又亂成一團,剛剛由皇帝降一級成了秦王的子嬰倒是從容鎮定,他在拋下了一句此事由丞相大人栽奪後,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寢宮去享受他的‘煙霧’人生去了。在子嬰已被丹藥灌得神智有些不清的頭腦裏,國事、家事現在都沒有修仙之事來得重要。
眾大臣將乞求決策的目光投到了傅戈身上,這幾天丞相府是人來人往,馮正、伏生、司馬昌,甚至於內史韓談都一個個的登門造訪,這接二連三的打擾讓傅戈根本無法靜下來思考,這不,在丞相府裏硬憋了好幾天也沒想出什麽好招,一籌莫展的他決定外出走走散散心放鬆放鬆再說。
這年頭真是狠話好說,做狠人的話沒有真材實料不行,傅戈思來想去憑手裏這點久戰的疲兵,要是硬碰硬和匈奴人打死仗的話,結果必然會落得慘敗的結局。
鹹陽城西,原本是一片荒涼的亂墳崗,現在已改造成了收容楚軍俘虜的場所。
藍田關與函穀關的兩場大仗,秦軍總共俘虜的楚軍士兵將近三萬之眾,這些青壯男丁若是能夠有效的加強監管,進行適當的思想改造,對於缺少壯勞力的關中來說,正是最好的補充,當然,現在這一切都還太早,特別是剛剛自函穀關押解來的楚軍俘虜,其中的一些死硬份子心裏多多少少還殘留著希翼楚軍攻破函穀,將他們一個個解救出來的幻想,要想徹底讓這些人低頭,還必須花費大量的功夫才行。
好在,在藍田關俘虜的楚軍士兵的思想麵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在聽聞了楚軍連連吃敗仗的惡耗後,這些兵士慢慢地也心定了下來,人在絕望之後一般有兩種反應。一種是走極端要死要活,另一種則是認命不再反抗,安心承受麵前的一切,在這兩種情形中,選擇第二種的又要占到大多數。
“傅相,你怎麽來俘虜營了?”正當傅戈低頭冥思苦想的時候,忽聽到一人在怯生生的叫他的名字。
覓聲抬頭,傅戈才驚覺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俘虜營。這裏除了關押著楚軍的戰俘外,還有張良這個自甘流放地‘俘虜’。
既來之,則安之。
心有所羈的自己為什麽別的地方不去,而來到了這俘虜營,莫非這是天意?在營轅門口胡思亂想一通之後,傅戈終於還是決定進去找一下張良,這位在曆史上以謀略讓世人折服的智者或許真的能有什麽好的建議。
張良在做什麽?
他不在屋內熟讀典籍,而是和一幫楚軍戰俘一道在外麵的荒地上翻耕忙碌。
“子房,你這又是何苦呐,就算你不願歸降秦國。也用不著如此折磨自己?”子房。傅戈這一句叫得親熱,他這份自來熟的功夫已經快修煉得爐火純青了。在俘虜營裏,雖然傅戈特意囑咐給張良安排單獨的一間屋子居住。但張良卻是再三拒絕了這一份特殊待遇,他執意要和其它楚軍俘虜們一樣吃苦遭罪。
張良淡淡一笑,目光盯著身前的一株幼樹嫩苗,道:“折磨自己,我沒有覺得?現在地日子單純又充足,能讓我仔細地去想許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
頓了一頓,張良續道:“包括你上次說的那些話,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子房,你能這麽想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還以為……!”未等張良說完,傅戈已是激動得差一點跳起來,俘虜張良容易,要說服其心卻是很難,傅戈本來想起碼是兩、三年內張良不會改變對秦國地看法,現在來看這個時間段應能提前了。
其實,若是換作另一個時候,以傅戈這幾年來的曆煉,當不至於有這樣的衝動。但現在正被匈奴人放在架子上火烤的他已無法安安靜靜的思考了,張良若能馬上歸降,那自己身邊就多了一個強勁的智囊。
然而,事情若真象傅戈想的這麽簡單就好了。
“以為什麽,我話還沒有說完呢?雖然你說的諸侯爭霸導致百姓流離的話有理,但這不能改變我對亡我大韓的秦國地憎恨,我依舊不會屈膝投降的,你若沒有了耐心,就幹脆殺了我吧!”張良冷著一張臉,不慌不忙一字一句說著,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對於傅戈臉上的驚怒神情似是全不放在心上。
這一趟意外的俘虜營之前又沒有什麽效果,鬱悶之極的傅戈心中更是頹喪。激怒之下,他脫口說道:“若一個國家不能讓百姓安享太平,生活豐足,早早晚晚都會被他國所滅,秦滅韓國,若是韓王賢明、群臣齊心的話,秦國就算再強大,也無法憾動眾誌成誠的韓國,再往遠計,秦、韓、魏、趙、齊、楚、燕,其實都不過是泱泱二千餘年青史中無數個國家中的一粒塵埃罷了。”
天機,就在這不經意地一句話中泄露了出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若傅戈是說給尋常的大秦百姓聽的,那聽者可能就不會多加在意,但今天卻不一樣,他的聽眾是張良,以張良的智慧若還聽不出傅戈話裏的玄機的話,那他就不是張良了。
“傅相慢走,我昨日從守營兵士那裏聽說有匈奴使者到了鹹陽,是不是匈奴人要南下了?”沉默良久之後,張良終於打破了貫有的平靜,他的話一下就說中了傅戈的心事。
傅戈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匈奴的威脅對於關中的百姓來說是實實在在的,對於新生的大秦政權的威脅也是如芒刺在背,在這一關健時候,哪怕是一點點的幫助都值得他仔細的去聆聽。況且,以張良的為人,他既然開了口,說不定就已有了計謀在胸呢?